美人不识君 作者:赏饭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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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等两人结伴进了屋内,一直隐在墙后的人才缓缓探出了头。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迟,雷雨已经停了,小巷子里,青石板上覆盖着浓浓的湿气,水洼投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以及月下那个高挑的身影。
此刻的院里尽是老弱妇孺,要找一件东西犹如囊中取物。
他在矮树上借力,纵身一跃正要翻过高墙,突然间,四下里平白出现几道黑影,掌风与剑势同时向他袭来。
晏寻万没料到会有人潜伏在此,隔开掌力之际,飞腿踢出,正卸了另一人的长剑。
他自恃武功高强,全然不把这些喽啰放在眼里,然而还不等出手,心口竟猛然绞痛,这是病发的征兆,但实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就在这迟疑地瞬间,一柄长刀斜刺过来,晏寻避之不及,左臂被划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他咬着牙将腰刀抽出,勉强撑住来人的刀刃,胳膊上的皮肉伤远不及身体里那股刺痛来得骇人,迟缓的动作使得他背上又挨了一刀。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晏寻忍住刀伤,抬手将利刃掷了出去,趁着对方躲闪的刹那,足下发力,一跃而过,很快融进了夜色当中。
余下数人刚想去追,有人抬手拦住。
“小心调虎离山。他这样的轻功,哪怕受了伤咱们在场的也无人能追得上。正事要紧,由他去吧,这人自身本就有伤,再加上方才那几刀,活不了了。”
众人依言颔首。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提前派我等来此处守着,想不到真有人会对言校尉不利。”
“王爷英明神武,自然比我等有先见之明。”对上次的肃清心有余悸,生怕隔墙有耳,故而沈怿不在时,该奉承的还是得奉承,“言家的守备不能松懈,不过记住,千万莫惊动了里面的人。”
“是。”
*
第二日,辰时不到,朝阳已经铺满了明玉坊的胡同。
雨后的清晨无比凉爽,天空被洗刷的极其干净,鸟鸣声清脆悦耳。
书辞和紫玉正走在绿柳红墙下。
“瞧瞧你这记性,都说了这张图纸今早得带上的,绣庄那边急着要,你倒好,一睡醒就忘了。”
“……对不起嘛,我自己跑这一趟就好了,您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当然不放心你。”她伸手在她太阳穴上一戳。
拐过前面的一堵墙,浓稠的鲜血蜿蜒而下,顺着石板间的缝隙一直淌到脚边,淡淡的腥味在空气里蔓延。
紫玉险些踩到,立时跳了一下。
顺着血迹追寻过去,台阶上有个身着黑衣的人横倒在地,脸埋在臂弯间看不见容貌,高束的青丝上满是血污。
“小姐,那里好像趴了个人。”
书辞提着裙摆,小心往前走了几步,“是乞丐?”
“瞧着不像。”
她走到那人身边蹲下,抬手拍了拍他:“你没事吧?”
察觉到对方或许失血过多,早已人事不省,书辞将他的脸上的散发拨开,晨光之下是一张俊逸苍白的脸。
她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怎么是他……”
第三十七章
晏寻睁开眼时, 午后的太阳正从门缝照进来, 细长的一条投在他身上。
耳边听到有轻微的水声,他转过头, 对上一双纯净明亮眸子。
书辞略一颔首:“你醒了。”
他愕然良久, 喉头才滚了滚,嗓音干哑难耐:“……是你救了我?”
“对,是我救的你。”
她抬手将他头上的湿帕换下来, “你手上、后背都有伤, 我给你找过大夫了,他说伤口不深没有伤到经脉, 调养几天等愈合了就能好,现在发烧也是正常的情况。”
感受到额头的清凉,晏寻平复了一下喘息,缓缓望向她:“我们……可曾见过面?”
书辞笑了笑:“应该是的。”
言则的二女儿, 来此之前,他在锦衣卫查过她家的卷宗,对她也算有个一知半解。没想到会被自己即将下手的人所救, 晏寻此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
咽喉忽然一痒,他忍不住皱眉咳出声, 书辞忙端了水喂他喝下。
“对了, 适才大夫告诉我,你身上除了刀伤还患有一种顽疾, 不过具体是什么病,他答不上来。嗯……好像说是心疾?”
“不是心疾。”晏寻坐起身, 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淡淡道,“是不治之症。”
待他喝完了药,书辞拿着空碗推开门往外走。
烈日炎炎,紫玉和言书月正站在廊下说话,见她出来,言书月一脸担忧地上前:“阿辞,这样真的好吗?娘回来会不会责怪我们?”
“不要紧的,他的伤养两天就没事了,娘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痊愈。”
闻言,她才稍稍宽心,“那就好,我看他伤得也不轻,安心休息一阵想必可以好得快些。”
“大小姐您放心。”紫玉笑嘻嘻道,“小姐捡人的经验特别丰富,简直轻车熟路!”
话音还没落,便被书辞狠狠的踩了一脚。
“我先去厨房给他拿点粥。”
言书月点点头:“好,那我去点账,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
“嗯。”
现在家里的账都是她一个人管了,尽管学得很慢,也实在不够聪明,可是她够努力,勉强能将勤补拙,虽然书辞不知道为什么言书月会突然变得这样勤奋,但多少有些欣慰的。
她想,也许在自己离开家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吧。
后院的下人已经被支开了,书辞端了粥回去时,晏寻正靠着墙闭目养神。
听见开门声,他方抬起头。
“这里是何处?”
天气太过炎热,门不得不关,饶是这样屋里也不见得多阴凉。
“是我家。”她顿了顿,“……的仓库,我娘素来喜洁,所以厢房不能让给你住。”
晏寻表示并不介意,颔首接过她递来的粥碗,“多谢。”
书辞搬了个小竹凳,坐在一旁看他,“这么说,你受伤也是因为这个病?”她沉思片刻,“没找郎中看过吗?”
他拿着勺子,抿唇细嚼口中的碎肉,轻轻摇头。
“大夫神医找了不少,都说没得治。”
当初义父带着他从南疆到中原一路探访名医,数年来一无所获,正因为肖云和手上有医好他的良药,所以才得想方设法拿到那些碎片。
晏寻正舀着碗里的粥,心尖忽然猛烈的收缩,眼前的稀粥竟迸出几点金星,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是每次发病的征兆。
果不其然,很快揪心的刺疼便从胸腔传出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痛楚,仿佛有千万根根针齐齐扎入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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