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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啼花落夜 作者:檀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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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不信老六能找别人。

    冯邺听到屋里的动静,赶忙轻悄悄的回了对面的屋子,坐到了炕头上,这个叫六爷的人绝对知道真相,他得打听一下对方的底细,若是父亲被卖到了南洋,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去找寻,这是身为人子的责任。

    晚上九点多,梁宇宬才和二贝勒回到票行。

    洗漱完,宇宬便穿着睡衣来到了载劼的屋门前,礼貌的敲了敲门。

    “哪位?”贝勒爷正打算睡觉,听到动静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着拖鞋走到门口,等待来者答复。

    “我,梁宇宬,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主要还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他必须用周旅长这条线来疏通奉军的关系,而二贝勒似乎和此人交情颇深。

    载劼这才打开门,请他进屋。

    朴素的宿舍里陈设简单,只有单人床和一个极为朴实的方桌,桌上有只白色茶杯,并不算舒服的单人沙发放在靠门口的墙边,窗帘也是中规中矩的深灰色,屋里因为有暖气而温暖如春,这到是要归功于后院烧锅炉的工人了。

    “你坐吧。”他示意让总经理坐到对面的沙发椅上,而自己则坐在床尾。

    梁公子的眼睛又被吸引了,恐怕没有任何人比载劼更适合穿对襟马褂,这套白色马褂是专为睡觉准备的,贵族子弟果然讲究。

    “冒昧的问一句,君誉兄的父亲是不是以前为你们王府做过事?”他觉着这个解释最合理,如果是君臣父子的关系,周旅长当只癞皮狗也算说得过去,有些人还是挺念旧的,总会给老主子留几分颜面。

    “没有,他家是经商的,只是离我家比较近,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载劼答道,他今天心情极为复杂,睡意全无。

    “原来如此!”看来周某只是单纯的在乎这段友谊罢了,不过贝勒爷似乎并不买账,他甚至觉得周某傻乎乎的!

    “你和他是怎样认识的?”二贝勒随口问道。

    “我们是中学同学,前些日子在街上遇到,于是就约他一起吃饭了,时局有所变化,君誉在奉军那边是旅长,能帮上我们很多忙,事关咱们票行的存亡,还要请你也多帮忙了!”梁总经理并不晓得周旅长的能耐有多大,而且对方能卖自己多少面子也未可知,所以多一个能摊上交情的人便多了一分筹码。

    “如果我能办到肯定会尽力的,只是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我们的买卖还能开不下去,董事长是美国人哦!”即便军阀再猖狂,也要给洋人几分面子的,贵公子觉得老板过于危言耸听了。

    “适逢乱世,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防患于未然吧。”梁宇宬有些怅然,如果不是他意气风发的要回国做事,他兴许已经在英国找到一份薪水很高的工作了,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为什么非要听从父亲的遗愿,为什么学成就必须回来报效祖国?难道就因为梁家受过满清圣恩,父亲是第一批公费留洋学生,他就得兢兢业业的涌泉相报?起初他也想回报的,但太多的恶心事让他只剩下失望!

    “中国是个巨大的市场,可惜这里人们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我应付不来,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是昆廷常挂在嘴边的话。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当下公义道德泯灭,要想独善其身确实太难了,做生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二贝勒想起刚才小君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周围都是豺狼虎豹,若不露出锋利的牙齿,最后只会被生吞活剥,他们这些满清的贵族不正是如此么?

    “你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就好,我和昆廷找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并不只是招几个雇员。”所以他挑选人十分仔细,一是要求有文化,也需见过世面,最重要的是对公司真正有所帮助,为此他们可以付出更高的酬劳。

    梁公子离开房间之后,他就靠在床头思忖,后天晚上小君约自己到利顺德饭店喝咖啡,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回绝,再说老板也讲了他们的票行需要周某的照应......

    第二天一大早,新搬到灯市口的男主人就穿戴好出门了,此人姓鲁名三,和他熟识的人都叫他三爷。三爷平日呆在家中,偶尔出去办事,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做买卖的,大部分时间呆在关外,但他做的可不是一般的买卖哦。

    鲁三穿着崭新的黑色皮靴坐洋车到了前门的吉祥茶园,他进了门就掀开长衫的下摆,提步上楼直奔雅间,有个人正等着自己呢。

    请客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六。

    “三爷,可不容易请到您呐!”老六连忙让他坐下,殷勤的倒茶,做这么大一买卖,他必须得找个撑得住场面的人,这人非鲁三莫属。

    “六爷客气了,今日找小弟来有何要事?”鲁三坐到老六对面,端茶连饮下肚,他原本不想赴约,可对方在地头上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好薄人面子,毕竟他往后是想在北平定居的。

    老六愁眉不展的叹道:“唉,我原本也不想惊动你,只是这次的买卖跋山涉水,不是练家子做不了,所以希望三爷能帮我走这趟。”他想试试能不能请得动此人,如果有鲁三帮忙,就算没有严四那无赖也无所谓,他有所顾虑,这不是普通的买卖,关乎人命,更关乎无可计算的金钱。

    “您得把话说透了!”鲁三放下茶杯,平静的望着对面的男子,人在江湖必须时刻提防,尤其是面对这种老油子。

    茶园里正上演《击鼓骂曹》,一片喧闹,俩人讲话也要彼此凑近了,反倒是这种地方更隐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该说的我一定不会隐瞒......到雉水去找十个壮年男子过来,这些人的家里必须得有百岁老人,洋人要研究新药,需要他们来帮着做试验,就是放点血,每人给1000银元,包吃住路费,把这些人送到天津,我再给你另一半,你答应的话,一趟买卖下来8万银元。”他开价不低了,这一趟打个来回就十天半拉月,给严四才只有6万而已,但鲁三值这个价。

    “哦,我只负责送这些人过来,不用和他们签字据?”鲁三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这年月哪儿那么容易搞来8万银元,只怕是最后有钱没命花。他不能担这风险,也不能没了道儿上起码的义气。

    “呵呵,自然用不着你了,我们准备好字据,你只把人带来天津,到了就结清酬劳,绝不拖欠。”老六斩钉截铁的说,他知道鲁三想的是钱,为了钱能下刀山油锅,把脑袋提手上过日子。

    鲁三低头思忖了片刻,才笑着答道:“既然来了,咱就把戏听完了吧,这可是难得的好戏!”他得试试水深水浅,摸清楚路数,老六为什么非要他找长寿家族的壮年,有太多事儿弄不清了,不能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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