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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
    断愁(H) 作者: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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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上投下一层阴影,阴影一直延伸进领口,光影的对比里,有种油画的浓墨重彩。

    他知道,不同于已经把人生路走完一半的自己,赵桥还非常年轻,正处在一个人最巅峰,最美好的那段时光里。光看他的外表,没人会把他和“死亡”这么陈腐阴冷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可就是这样,他曾比任何人都清晰地直面过死亡,更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会喜欢你的。”

    比起纯粹的安抚与宽慰,严峻生这句话说得无比笃定。

    “为什么?”

    赵桥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因为我喜欢的,他再怎么样都不会讨厌。”

    他们要去的这家疗养院坐落于城市西郊,莫约四年前建好投入使用,主要客户群面向那些身患绝症却没人在身边献殷勤的老头老太太,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享受到买来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除了上述这些,赵桥还知道它是由严峻生控股百分之六十。

    没有特殊情况,开车去大约需要两个钟头,回来可能需要更长时间。如果他们想要当天去当天回,必须趁着清晨几条主干道尚未陷入拥堵时就出门。

    “你在紧张吗?”

    前方的十字路口正好是红灯,停车等待的间隙,严峻生无意撞见赵桥神经质地绞紧手指。

    “有一点……真的,就一点。”

    怕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赵桥着重强调了一遍后一句。

    毕竟在严峻生之前,他从来没有和人正经交往过,更别提去见对方父母。而且抛开性别和家庭这些因素,他更害怕的是他无法回报给严峻生同等的东西。

    “没什么好怕的,他都躺了这么多年,没力气砸东西让你滚出去的。”像是意识到这个玩笑不怎么好笑,严峻生重新把目光放到前方路况上,还有大约十多秒他们就能继续前行。“我从来没带人去看过他。他一开始没有在意,往后想起来了才问我,是不是他们的事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影响。”

    “那你怎么回答的?”

    话题成功被转移到这件事上,赵桥顺着他的话发问。

    “没有。我告诉他:‘那是你和她的事,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更何况他知道,我那时在和人交往,虽然最后以分手不相往来告终。”

    “你没有带他去。”

    “嗯。”

    严峻生点头承认,没有细说其中缘由。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当时他或许是动了点心思,但是还没等到他把付诸行动,一些事就彻底断绝了他的这个念头。

    信号灯闪动了几下,走在他们前面的车也有了发动的迹象。

    “他要是喜欢你,这很好。退一万步,如果他不喜欢你也没什么问题,因为要和你在一起的是我不是他。我只是把你带去给他看,不是让他决定什么。这样你还紧张吗?”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赵桥像是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摇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古怪的神情。

    “可能不了。”

    疗养院依山傍水,环境怡人,因为远离市中心的喧嚣,连空气都格外清新。前院是大片的青草地,后院是一片人工林,内部修建有凉亭花房等其他简单娱乐设施,供住在这里的人时不时下来散心。

    前几天就预约过,迎接的人早早候在了大门处,等待老板的造访。通常来说,严峻生固定每月月初前来探视,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则自动向后顺延一周。他这个月来得频繁些,但都比不过他带了人这件事惹人注目。

    赵桥跟在严峻生的身边,由护士小姐把他们带到独立划分出来的那层。

    如果没人提前说明的话,光凭第一眼印象,定然会以为这里是间再普通不过的乡村度假别墅。白色雪纺窗帘松松挽起,让温暖的阳光照在走廊的木头地板上,留下一块明亮的光斑,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明丽的康乃馨,很好的模拟出了一种家的温馨。

    没有惹人厌烦的来苏水味,也没有绝症病人骨子里发出的腐朽臭味,有的只是花香,和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冷清孤独。

    严峻生的父亲单独住在三楼的,护士小姐按下门铃后就告退。

    出来接应的是一位管家打扮的人,莫约五十多岁,长相是再平庸不过的那种。赵桥猜出他肯定是严峻生口中的“何伯”。

    “何伯,我上次就和您说过,这次我要带一个人来,我带他来了。”

    即使是在等同于半个家人的老管家面前,严峻生都没有松开赵桥的手。赵桥感觉被对方抓着的那块皮肤像是烧起来一般,热度一直蔓延到脸上,让他开口前不得不清了清喉咙。

    “您好,我是赵桥。”

    “赵先生,你好。”何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个和蔼的笑容。“要不是少爷提醒,我都快忘记我们是见过的。”

    他和赵桥握手后转向严峻生,面上带了几分忧愁,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与疲惫。

    “您父亲现在不便见人,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没睡,刚刚打了吗啡,现在好不容易睡熟……”

    “没事,我们等着。”

    他们在外面的客厅候着,何伯端了几碟小点心上来,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憩。

    严峻生和主治医生谈话完全没有回避。赵桥听完了全部,一直等到杯子里的红茶凉下来,都没有喝一口。

    即使有些术语再怎么晦涩难懂,他也能听出里面的人已经时日无多。

    他们一直待到了下午,病床上躺着的人才醒过来,由何伯一个人进去服侍。

    过了会,何伯出来传话,大致意思是病床上的老严先生要求单独和赵桥谈谈。

    来的一路上被严峻生三言两语驱散的了不安此刻又涌上心头。赵桥回头看

    推门进去前,赵桥设想过无数次这位严先生会是怎么样。他不是没见过绝症病人。小时候与他不怎么亲近的外公去世,他和母亲兄长,还有许多人一起守在病床前,他在遥远的地方,越过层层人群见到了一只浮肿的手,蜡黄长斑的皮肤松弛地附着上面,然后是一张近似于骷髅的脸,只有呼出去的气,没有吸进来的。

    他还听过严峻生像是抱怨,又像是低语的讲述,里面的那个父亲冷漠、严肃、不近人情到了偏执的地步,会在独子跋涉千里赶回来后冷漠的让他滚回去,完全没考虑过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要做什么想法。

    他想了几千种模样,没有哪一种能和眼前这位身着严整正装,扣子扣到喉咙口,花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虽然精神有点萎靡,可总体来说整洁优雅的老绅士重叠起来

    “您好。”他在老人的对面坐下。“我是赵桥,是您儿子的……男朋友。”

    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局促不安过,最后几个字像是在火里淬过,说出来时喉咙里都在发烫,但说完后,反而有种无所畏惧的轻松感。

    “你是赵正泽的儿子吗?”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可能是手术留下的后遗症。

    赵桥许久没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父亲的名字,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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