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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女儿
    曹冲 作者:庄不周

    第三十节 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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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女儿

    陆逊低下头,又沉思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孙权和吕蒙:“使君,都督,你们可曾想一想,使君如果拿到了交州,就能是曹镇南的对手吗?以交州和扬州的实力,能否与荆州、益州相抗?”

    孙权沉默不语,陆逊这句话问得很直接。是的,就算他拿到了交州,还是不是曹冲的对手,交州在南,扬州在东,而荆州正顶中间的腰间上。他手中如果有足够的兵力,也许可以从郁林、豫章两个方向威胁长沙和桂阳、武陵,可是如果实力不济,要想守住这么长的战线,他可就捉襟见肘,处处是漏洞了。换句话说,他就是拿下了交州,也不过是放在曹冲嘴边上的一块肉,随时想咬一口是一口。纯从兵力布署的角度来说,他占了交州对他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反不如集中力量经营扬州更来得有把握一些。

    问题是交州他已经占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而且是在刘备武力夺取的情况下放弃?如果他放弃了,就只能安心的做一个扬州牧,扬州的大族再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从此就会转投曹冲。而眼前的这个陆逊,也许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所以对于他来说,交州他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而且必须要争胜才行,才有可能稳住扬州,才能打消曹冲随时吞没他的想法。

    孙权慢慢的缩回了前倾的身子,把重心落到自己的脚后跟上,抬手起轻轻的抚着胸前的胡须,微闭的双目炯炯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陆逊,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充满了失望。

    江东这些大族,当真是到现在也没有把他孙家看成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豪门吗?究竟有多少人在随时准备着抛弃他们孙家,转而向曹冲献媚?陆家的正牌家主陆绩已经去了襄阳,听说已经被曹冲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天象吸引住了,天天跟虞翻、周群等人一起看星星,或许又看出了什么异常的天象。天象?孙权忽然一惊,他想起那个在会稽流传的天下即将一统的天象说,不免更有些怀疑眼前的陆逊了。陆家,到现在也没有放弃当年的仇恨吗?

    看来再让陆逊留在鄱阳领兵是不妥当的了,不仅用不上他,还有可能成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伯言此言差矣。”吕蒙板着脸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带着愤怒的声音响亮而高亢:“太史公有言,冒顿,一匈奴单于耳,尚知不可尺土与人,使君经营江东三世,交州也早就是使君治下,如何能轻易放弃,难道使君还不如一个无知的蛮子吗?”

    孙权被吕蒙的声音给惊醒了,他看着胀红了脸冷笑不已的吕蒙,再看看低垂着眼睑的陆逊,忽然有些后悔,还是吕蒙这些淮泗帮忠心啊,他们只有跟着自己才能有荣华富贵,不跟着自己,就只有烂命一条,不象这些扬州本地人,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家族,所考虑的永远是他们的家族,谁能让他们的家族升官发财,他们就跟着谁,什么忠心,什么仁义,都是狗屁。

    “子明,何必激动呢,听伯言说说再下断言,他这么说必然有他的想法。”孙权表面上责怪了吕蒙一句,却是催着陆逊快说,他想听听,陆逊心里是怎么看他这个江东之主的,是不是连那个匈奴人都不如。子明最近进步很快,居然懂得引用史记来说事了,看来让他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孙权颇有些得意,看向吕蒙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赞赏。

    “都督,你这个比拟,有些不当。”陆逊微微一笑:“冒顿是个弑父的凶残之徒,你怎么能拿来和使君相比较呢。”

    吕蒙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陆逊恍若未见,又接着说道:“东胡与匈奴是世仇,而使君与刘使君,乃是姻亲,又有同盟之谊,并无生仇大恨,所为不过交州数郡,也都是我大汉的疆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使君不过是受天子委托,牧守一方,并非占为已有。你这话被人听见了,会让人以为使君要谋朝篡位的,大大的不妥。”

    “你……”吕蒙的脸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就连孙权都变了脸色。他是想占着扬州不放,但是你要他承认他这么做就是想割据,这句话就是打死他也不能说出口,有些事做得说不得,就是这样的。

    “伯言,子明读书少,并不是这个意思。”孙权知道吕蒙要论口才,无论如何不会是陆逊的对手,还是趁早收兵的好,免得再丢更大的人。他拦住了吕蒙,又转向陆逊笑道:“伯言,你说收复交州容易,战事之外的交道难打,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逊见孙权把话题扯开,也只得转过身子对孙权欠了欠身子,拱手行了个礼说道:“使君,刘备手下不过两万多人马,经此两个月战事,又折损数千人,现在所有的不过是关羽在郁林的五六千人,苍梧留守的三千人,桂阳的两千人,其他的人马都在他的手中,也就是说,他能调出来攻击南海郡的人手已经全部出动,再也没有后续力量。番禺城坚粮足,步子山和孙征虏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守住番禺应该没有问题。”

    孙权微微颌首,交州的情况确实如此,看起来刘备气势汹汹,实际上却没有了后劲,打成这个样子,应该已经到了极致。如果没有其他援兵,他要想在短期内拿下番禺,基本是妄想。

    “只是……也不能不救啊。”孙权叹了口气,“步子山他们固守,就是对我有信心,如果我不救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以后还如何能统率扬州?”

    陆逊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救自然是要救的,但这救的方法,救的时机,却大有说道。”

    “哦?”孙权很感兴趣,终于到戏肉了,他向前挪了挪,兴趣盎然的看着陆逊,就连在一旁生气的吕蒙都来不及生气了,竖起耳朵细听。

    “如果没有曹镇南,那使君要救番禺,就无须费这么多心思,只要大都督提一万精兵南下,就能顺利击破刘备,随后横扫交州。”陆逊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吕蒙的马屁,吕蒙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连连谦虚:“哪有这么容易。”

    “可是现在曹镇南在长沙,这事情就难办了。大都督担负着防备曹镇南的重任,他这两万大军要对付的可是曹镇南近三万主力,仗打成这样,已经是难得可贵,再要调走一些人马,就算大都督用兵如神,也无法调兵遣将。不是我看轻大都督,就算是孙武重生,也难以做到。”

    吕蒙如何敢自比孙武,再说了,曹冲在长沙附近也没有三万主力,不过陆逊这么说,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如何会自找麻烦,硬充英雄让孙权再把手下的人马调走一部分去救交州。

    “所以使君和刘使君相争,不管结果如何,受益的是曹镇南,他人马未动,不耗一颗粮食,不动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待我双方筋疲力尽之时,养精蓄锐的他如果杀了过来,请问使君将如何应付?”陆逊打量了一下孙权沉思的脸色,又说道:“所谓势,这便是他占着势了,不动则已,一动便有雷霆之威。”

    孙权沉默的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情况他当然了解,可是要让他就这样放弃交州,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当初周大人来江东招抚,就是想以二位使君为凭,与曹家争一高下。曹镇南岂会让天子如意?他自然要想办法让二位使君相争,自损实力,以成其大功。当初天子封使君为扬州牧,却未说明交州的归属,当是有意让使君与刘使君互相磋商,而曹镇南请天子封刘使君为交州牧,却是以交州为饵,诱我相争。如今看来,还是他计高一筹,算准了刘使君急于扩大地盘,不如使君这般看得清大局。”

    “那怎么办?”孙权沉吟道。

    “要夺回南海郡是可以,但是先要稳住曹镇南,然后速战速决,一击成功。待他回过神来,使君已经全占了交州,再向天子请封兼领交州牧,天子从现实出发,需要使君为援,自然会顺从使君,这样使君就可以从大义上获得占据交州的合法身份。而曹镇南已经失去用兵的时机,又有碍于天子诏书,除非公然抗诏,否则他就没有借口对使君动武,只能接受现实。不过,这只是下策,风险很大,要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刘使君,没有足够的人马做不到,如果只是将他打败,不能消灭他的绝大部分力量,那可就麻烦大了。因此,我斗胆建议,使君最好还是让出南海郡,与刘使君再建联盟,为天子守藩。天子倚重二位,必然有求必应,二位使君裂土封侯只是意料中的事情,如此刚可内享割据之利,外得忠心之名。”

    陆逊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孙权,孙权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接受,他对陆逊说道:“那以伯言之见,用什么方法稳重曹镇南为好?又如何才能速战速决,收复交州?”

    陆逊暗自叹气,他低下头,想了想说道:“小姐最近生下一个女儿,使君何不趁此机会派人前去祝贺,然后请求曹镇南向刘使君施加压力,让他撤出南海郡,就说其他的几个郡就算了,南海郡还是留在使君手中,以偿庐江、九江二郡。如此一来,曹镇南得到的是两郡,失去的南海却是刘使君的,有很大的可能会应允,就算他不答应,也会因为需要我两家相争,不会立刻拒绝。一来一去拖上半年时间,使君可趁此时机,调动会稽的人马,直击交州东部,那里偏远,商人罕有所至,就算曹镇南消息灵通,要想得到消息也要几个月之后,到了那时,交州已经平定,他就是想说什么也没机会了。”

    “这个办法好。”孙权赞道:“以谈为表,以兵为里,一阴一阳,一虚一实,确实是个好计。”

    他夸了两声,又说道:“伯言啊,我看你用兵颇有章法,这交州我看还得你去救。鄱阳湖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你去南海吧,带上你的人马,我再从会稽拨五千人给你,总共一万精兵,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建此奇功,将来子明的后任,我可就看好你了。”

    陆逊似乎早有准备,他只是笑了笑,躬身领命。孙权很满意,他一面让人去通知领会稽太守的顾雍拨五千人给陆逊,一面派是仪再次去长沙向曹冲请求公道,掩人耳目。

    是仪虽然觉得这差事有些无聊,可是也不反对到长沙去和蒋干吹牛喝酒,于是也欣欣然的上了路。十一月中旬,他到达临湘城,不过没有见到曹冲,只见到了留府长史法正。

    法正一看到是仪,就很惊讶的说道:“你不是刚回去不久吗,怎么又来了?怎么,你家主公愿意送质了,人呢?”法正一边说道,还一边向是仪身后看了看,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是仪苦笑了一声:“送什么质啊,我是来请镇南将军给个公道的,刘使君悍然进攻我南海郡,还到处说是他的女婿曹镇南支持的,我们主公有些不明白,谁说南海郡就一定要归他交州牧的,我家使君还是扬州牧呢,不是照样没要九江、庐江吗?”

    法正得意的笑了笑,看来孙权是老实多了,不再打算要九江、庐江了,他笑眯眯的看着是仪,知道他是来拖时间的,估计孙权已经要想招对付刘备了。不过这也正中曹冲下怀,所以他也不点破,只是装出一副有些遗憾的样子:“唉呀,你要找镇南将军啊,这可有点来得迟了。前几天将军已经带着二位夫人回襄阳去了,孙夫人不是生了个千金吗,将军高兴得很,在临湘城里摆了十几天的酒还是不痛快,这不,回襄阳去给他的宝贝女儿摆满月酒去了。”

    是仪一听曹冲回了襄阳,心中大喜,又有些不确定,连忙问道:“那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法正摸了摸下巴,咂着嘴说道:“哎呀,这可不好说。满月酒是办完了,可是没几天又要过年了,他大概年前是不会回来的,年过完了,没几天又是百日,应该还是在襄阳过,这么一折腾,估计也要到明年春末了吧。”

    是仪心里乐得象是开了花,这好啊,省得他要花心思编瞎话了。他二话不说,立刻派人回去通知孙权,自己拉着礼物赶往襄阳。

    曹冲正呆在襄阳城天天逗弄他那宝贝女儿,那种疼爱劲儿让本来有些失落的孙尚香很开心,天天在一帮老妈子的簇拥下很幸福的看着曹冲抱着女儿在府里乱转。临近春节了,府里的人正忙着准备过节,今年不光是添了丁,纳了妾,还多了曹宪,再加上典满的老婆蒯英又生了第二胎,又是个小子,把典满乐得都找不着北了。曹冲一兴奋,让他把家也搬到府里来了,这下子府里可热闹了,就连荀彧看着都觉得高兴了起来。

    这天曹冲又抱着女儿在十个虎士、十个女卫的护卫下威风凛凛的巡府去了。五个夫人坐在房里闲聊,大双红着脸,抱着一罐子酸梅蜜饯有滋有味的品着,蔡玑看得嘴里也酸酸的,眼里更酸酸的,不时的瞟一眼大双还没看出来情况的肚子。

    “姊姊,你当初有了身孕的时候,有没有想吃点什么东西?”蔡玑凑在小双身边,一边看着小双在荀文倩的指点下写字,一边问斜躺在锦榻上的孙尚香。

    “我?”孙尚香闻言看了一眼蔡玑,扑哧一声笑了:“我当时哪知道有了身孕,天天跟着夫君骑马赶路,吃肉喝酒,要说酸的,我就觉得那马**酒好喝,可这也不准啊,不照样是个丫头。”

    “你可别丫头丫头的叫着,夫君听见了又要发火,他可宠着这个女儿呢。”荀文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孙尚香,娇笑道:“你没听他天天念叼吗,女儿是他的小棉袄,可要多准备几件,以后老了才有好日子过呢。这不,又带着人去炫耀了,镇南将军抱着女儿巡街都成襄阳城里一景了。”

    孙尚香得意的笑了,却不忘打趣大双:“那也就是说说罢了,真得当宝,还得是儿子,我看大双这么喜欢吃酸的,天天抱着个蜜饯不放,十有**是个小子。我说姊姊,还有小玉儿,小双,你们啊,别天天捧个书本子,也得抓紧时间了。”

    “就你多嘴。”四个人齐声咄道。

    孙尚香咯咯的笑着,又看着蔡玑说道:“我说小玉儿,你父亲新娶的那个妾也该生了吧,我听说大玉儿又有了身孕,你得抓紧一些,不能落后了,让我们曹家被他们比了下去。”

    蔡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没有应她,孙尚香正要再说,听得门外一声响亮的婴儿哭,接着就听到曹冲哈哈大笑的声音。

    “还不去接了小姐。”荀文倩对侍候在身边的荀小青说道。荀小青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从曹冲手里接过正在襁褓里用力的蹬着小腿的婴儿,一边走一边逗弄着。曹冲哈哈一笑道:“别逗了,我家小棉袄饿了,去找她娘吃奶去。”

    他进了屋一看,笑道:“哟,几个夫人都在啊,说得这么开心,都说得什么呢,也说出来让我听听。”

    “还能说什么,说你命好呗。”蔡玑一边让出了位置,一边脱下子曹冲的大氅:“你倒是舒服,在襄阳天天抱女儿,连仗也不去打了,这镇南将军可做得舒服。”

    曹冲探头看了一眼小双写的字,顺便在她脖子上嗅了嗅,作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道:“这就对了,这人的命是七分天注定,三分才靠打拼。你看我,几个丈人舅子都有本事,我自然可以歇着了,荀令君替我打点朝庭的事,蔡都督帮我打仗,刘使君帮我拿交州,只有我这孙家舅子就知道天天想着跟我要庐江、九江,一只手还抓着交州不放。”

    孙尚香嘻嘻的笑着,仿佛跟她没关系似的,伸出手指捏着婴儿粉嘟嘟的小脸,白了曹冲一眼,转身进里屋去了,几个老妈子跟着走了,房里一下子静了许多,只听得小双翻书的沙沙声。

    “怎么都不说话了?”曹冲不解的摸了摸头。

    “还能说什么?”荀文倩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小双和大双。大双只是有些黯然,捏着手里的蜜饯却没送到嘴里去。小双却是怔怔的捧着书,眼睛却看在了别处。曹冲觉得有些无趣,讪讪的笑了几声起身溜了出去。

    “小双,别伤心了,这……”蔡玑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话都是她挑起来的,孙尚香大大咧咧惯了,大双一门心思在曹冲身上,也不会太当回事,可是小双却心机深沉,有什么话也不放在脸上,虽然嘴上对刘备当初抛弃她们很生气,可是她比大双更关心刘备的情况。眼下看着她发呆,不免有些觉得自己多嘴。其实几个人里,她是最省心的,不用象荀家那样为曹冲是忠是奸犯愁,也不象孙家刘家这样亲人相残担忧,只要跟在曹冲后面大把大把的赚钱就行了。

    “我明白的。”小双哑然一笑,伸手抹了抹眼角:“这些男人们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只要夫君一切平安也就行了。”

    荀文倩叹了口气,抚着小双的背:“我知道你心里苦,要不也不会天天抄这梵文的经书了。夫君他也是没办法,你们两家各不相让,就一个南海郡争得头破血流的,都以为应该是自己的地盘,夫君也只能两不相帮了。”

    小双放下了手中笔,惨然一笑,却又有些得意的说道:“姊姊,你又骗我了。夫君这可不是什么两不相帮,他这分明就是驱虎吞狼之计,让他们斗个死去活来,他好从中取利。”

    荀文倩一愣,刚要再说,小双又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打得一无所有,说不定倒能安心的做个富家翁了,省得痴心妄想的,不得安生。”

    荀文倩和蔡玑听了,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小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们私下里也猜测过曹冲的计划,可是没想到小双心里也明白得很,看来小双跟着曹冲后面做文书这段时间,对这些阴谋诡计也有了深刻的理解,不仅如此,她还能从两个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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