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从房门缝隙中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很快就偏离了位置,地下室里此刻变得像夜晚一样黑暗。
男人已经替自己换好了所有伤口上的绷带,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不能睡很长时间,因为时间长了伤口就会结痂,再要运动的话会更加痛苦,而他小腿处的神经也有损伤,所以需要靠锻炼来恢复。
让管事者带小女仆到他身边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腾腾照顾他,并且装作无意之中被她发现真实身份。以便之后的计划腾腾能够死心塌地帮助他。
这并不困难,而且有人照顾,伤势也会恢复的快一点。等到过一段时间,他可以自由出租别墅内外的时候,一切就可以顺利开始。
地下室中的绷带男反反复复思考着他的每一步计划,希望一切可以如他所愿顺利进行。那些碍事者必须全部除掉,而且要用最稳妥的方法。
可是,一切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吗……
——
从餐厅中疯了一样逃跑的腾腾一头钻进自己的厨房后面的小储藏室里,她要赶快进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那个隐蔽的,绿色方形‘牢笼’。
是的,就是那口隐藏着所有小时候秘密的绿色大箱子。这个家里,属于腾腾的空间,只有那一小块儿。其他地方都是小主人和管家先生的。
虽然管家先生对莱卡翁别墅没有继承权,但他不是管着房子里所有的事情吗?这种权力对于腾腾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根本就和主人的权利,没有什么两样。
用颤抖的时候打开箱子上面精致的小锁,腾腾迫不及待躲进了箱子里。里面的空间很大,小时候玩过的玩具盒还有小主人苏步寄给她的信件,都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侧的角落里,剩下的地方足够躲藏两个像腾腾一样娇小的女孩子了。
慢慢地将箱盖盖好,腾腾终于赶到一股安全感包围住了自己的全身。她尽可能缩起身体,让这安全感更加浓烈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所有的一切腾腾都不想去知道,宁钥刚才凶巴巴的眼神把她吓坏了。腾腾甚至以为那个人会因为妒忌打自己。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忙碌的一个早上的小女仆开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今天箱子里的味道香香甜甜的,腾腾使劲吸了几口气之后,大脑就开始混沌了,她不明白这香味儿是哪里来的?可是也并不介意。也许睡一会儿起来,箱子外面的一切就都恢复平静了。
双手环抱在蜷起的膝盖上面,腾腾把脑袋埋在臂弯中间,细小的鼾声从她鼻息之间传导出来,不凑近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绿色箱子的盖子如果不锁住的话,会稍稍往上翘一点点,不明显,但足够小女仆呼吸了。
而在箱子的外面,此刻储藏室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个身材挺拔魁梧的人,这个人一直在倾听,直到确定腾腾真的睡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打开箱盖。
他伸出两只手来,这两只手非常诡异地缠满了绷带,就连手指上都是一圈的白色布条。有些还粘着血迹,稍微有些破损;另外一些则像新的一样,好像是刚刚换上去的。
他手心里有一圈绷带松开了,露出里面鲜红色的伤口皮肤,看上去皮肤创口好像裂开了,上面还抹着黏黏的药膏,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缠着绷带的手探了探小女仆的鼻息,确定没有事之后,就将腾腾打横抱起,朝厨房外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腾腾睡得很死,被人这样搬来搬去居然也没有惊醒!也许是箱子里的神秘香味造成的,但是它们好像没有对搬运腾腾的人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要从大箱子内部将娇小的女孩子抱起来,抱她的人大半个身体也必须进入到箱子里面,打开的箱子里香味依然很浓,所以只能说它们也许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抱着腾腾的人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卫生间边上的某个房间里,这时宁钥和婆婆还在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楼上楼下发生的变故。
婆婆并不是不担心小女仆腾腾,只是以前腾腾每次遇到伤心的事都会自己躲起来,过个十几二十分钟,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情绪就会稳定很多了。所以婆婆留在餐厅里的原因有一半也是为了让腾腾能有一个恢复情绪的私人空间。
婆婆根本就没有料到,刚才在楼下与惊慌失措的腾腾擦肩而过,居然会是她在这个家里最后一次见到美丽的小女仆!
——
不知不觉之中,地下室里的人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缠满绷带的双手软软垂在身体两侧,脸上的绷带已经松开,露出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伤口都不是很深,好像是在打斗或者挣扎之中被某些粗糙的东西划割出来的,在这些伤口之中,有一条位于鼻子中央的伤口特别明显。像红色的细线一样从鼻头往下延伸,在凹进去的嘴唇上写的很浅,然后从下巴处又开始变深。
这条伤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如果仅从局部来说的话,它的存在看上去并不丑陋。
熟睡中的绷带男翻了一个身,也许他已经习惯于柔软的大床了,翻身的幅度很大,可是现在他身体底下,是狭窄到几乎只够一个人平躺的木板床。这种床铺要大幅度翻身的话,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摔倒床底下去。
而绷带男的命运也是如此,整个人像一个沉重的麻袋一样从床上滚落下来,床板边缘刮蹭到伤口,以及后背摔落在地上时所产生的疼痛,瞬间将他唤醒。地下室空间里一下子充满了绷带男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好痛啊!!”
可是疼痛只是小小的提醒,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绷带男好不容易在地上翻过身体,准备硬撑着站起来。
转过头颅看到身边景象的第一眼,他的上半身就像脱力一样,瘫软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得几乎没有办法将身体重新撑起来。
本来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如同白纸一般。嘴唇张大到几乎变形,被双手死死捂住,发出无声的惨叫。
绷带男在地上拼命向后挪动身体,当后背碰触到木板床边缘的时候,就像打开了开关,他再也忍受不住,趴在地上拼命呕吐起来。
因为他眼前赫然平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样子极其恐怖骇人,看到的人应该没有几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