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传记 Ⅲ 无夜之城 作者:好心人
分卷阅读47
魔山传记 Ⅲ 无夜之城 作者: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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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沁芳如释重负,心想幸好据实以告,原来对方早就知晓。身为北辰家的总掌柜,在商场纵横多年,自认不是一个奉行道义的人,一旦牵涉到切身利益,就是一架精确计算得失的工具: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见利忘义,都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事情;若是为了打压对手,甚至可以六亲不认、翻脸无情、明争暗抢、下套使绊,也绝对不会手软他对易逐尘虽心存好感,到底比不过家族的前途筹划重要,这时候急于撇清关系,出卖起情报来,可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毫无负疚之心。
“亲王如此大方,在下便不客气了本族只要在西州境内经营绢丝绸缎、高级布料的特权。”
“原来大掌柜看中的是这个。好本王的商队就与北辰家平分西州一半丝绸市场。”
“不,我要至少占七成”
“呵呵,七成就七成。本王先祝北辰当家财源滚滚,买卖兴隆”
两人会心地笑了。
北辰沁芳刚想舒一口气,却见银月亲王轻啜口美酒,又问道:
“大当家和魔首冥风相处这么久,有何妙计可以将他拿下”
北辰沁芳摸摸下巴道:“自古谓红颜祸水,夜姬水月莹是此人最大的心病,如果借助这个女人,也许会有机会。”
他说得分外自如,而且神情坦荡,好似真的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银月亲王已离开座位,优雅地倚在窗前,那高贵无比的身影,衬着窗外的夜空,犹如一幅最完美的图画。
“夜帝殷舜华不肯与本王联手,就是一大障碍。后日的朝会,魔首冥风若能让夜帝城主退位,夜帝城和西州必然大乱,便无暇赴九月初九的中灵山之约,与日帝君浩然联合对付本王,无疑对我们大有好处,本王十分乐意坐观其成。我打算按兵不动,任由这大魔头在夜帝城里兴风作浪,局势越乱越好,先集中全力应付日帝城主,等他们
斗个你死我活,再伺机趁虚而入,张起网来捉大鱼。他竟然不能碰酒,我们就拿酒来做文章”
北辰沁芳一直看着他杯中美酒,想起那日在柳园,易逐尘纵酒狂饮,还是自己将他扶回客栈,自此有机会与之同行,经历种种遭遇,不禁心生感慨道:
“此人果然设计周详,谋略过人。当日在月神祭上,在下还不理解他当众揭开第十三代夜帝与天谴老魔的恩怨,到底用意何在现在想来,他是在预先大造声势,重提起非殷氏子孙不得登位的血誓,然后一面收集殷九州的证据,暗中联络朝中旧臣,再说服日帝城主与亲王对抗,拖住亲王无暇他顾。当一切水到渠成,民怨非议渐起,就可以顺势揭穿殷九州,令民众一致倒戈,迫使夜帝让出王位。包括那些天灾人祸、先前亲王派人暗杀西州重臣,都成了他利用的借口这种特别造势的手法,比起在下在九里桥以散布谣言操纵葱价,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愧魔首冥风的称号连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让我窥探到这些秘密,前来告知亲王他也许早就计算好,选在九月初九会面之前的关键时刻动手,亲王必然不会阻拦,还会有意纵容,所以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行动,实在用心良苦。”
皇族青年微斜他一眼,既没否认,也不承认,轻笑道:“看来北辰当家对此人甚是赏识,万一到时候不忍心,手下留情”
北辰沁芳若无其事道:“他尚欠本族一千九百多两银子,和北灵山领主北辰晖的一条性命,何来不忍心亲王若擒获此人,就算追不回银两,记得把他的人留给我。”
一旁的苏三公子道:“北辰当家爱惜人才,有惺惺相惜之心,乃人之常情。然而惩恶除魔、替天行道,天下正义人士所为,岂可有妇人之仁理智和人情,孰轻孰重,大当家自会衡量清楚还有莫语轩的莫语大师、四大暗使中的风云使和飞星使,对这大魔头敌意甚深,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银月亲王断然道:“即刻从中州把本王的三千亲兵调来。八月二十五日,且看那魔首冥风如何上演一出逼宫好戏,然后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他把手里的酒杯一侧,让澄净的酒液沿着花窗,慢慢倾倒在窗台,月色下像滴了一地透明的水银,迅速干涸无迹
每月的五日、十五日和二十五日,都是西部八州各地城主和郡守前来日帝城,参加朝会的日子。因为各州的路途远近不一,并非每次朝堂议事均能聚齐全部大臣,唯有每月的这三天里,各处郡守或者派遣的使者才会一同参与,通常讨论夜帝城主都决
策不了的重大事项。
八月二十五日,正好是月神祭之后第一次朝会。
这天的月神殿里,气氛尤为凝重。铺着名贵绣花织锦地毯的大殿上,到处装饰着闪亮的玉石和珠宝,一大早已站满各方大臣和远道而来的使臣,其中有不少告假多年、未曾上过朝的老臣子,都在焦虑地等待。偏偏时辰已过,仍未见夜帝城主的身影,无端引来各种猜忌和议论。
殿外传来通报:
“夜帝和夜姬王妃到”
满朝文武忙列队站好,恭迎那身穿黑色龙袍的人和身边的女子踏过朱红色地毯,登上王位,满殿氤氲着一股似兰似麝的王者之香。
每逢重要朝会,夜帝和夜姬王妃都会双双列席。面纱下的女子虽然看不清表情,可是身躯一直在轻微发抖,黑色龙袍的人扶着她坐在座旁,握住她的手不曾放开。四大暗使分列左右,垂手肃立阶下。
众臣见礼完毕,排在最前头,一位白发苍苍、手持拐杖、气度庄严的老者,乃是辅佐三代夜帝的元老、首席大臣贺兰明德,上次的月神祭礼,因病未能到会,这次率先启奏:
“鹿州两地遭遇天灾,大祭司猝然圆寂,朝中重臣屡被暗杀,夜帝城里异端频现、谣言四起、人心涣散,臣请主公速速拿出对策,不容再拖延”
队列中的兵马大将军冯虎反驳道:“什么异端频现、人心涣散我看分明就是魔军的扰乱民心之计,好让我们自乱阵脚,未曾交战已经士气大损”
旁边另一大臣忧心忡忡道:“可是朝野确实有传言,说本朝逆天而行,所以才会招致神谴,带来种种祸端”
说到后来,声音越低,没敢再说下去。
王座上的人颔首道:“鹿州、墨城的天灾,本座已派当地郡守全力救济,情况未如预想的糟糕,很快可以控制局面。至于城内大臣遇害,经四大暗使查明,并非魔族所为,而是有人蓄意谋害,一旦掌握证据,便可将真相公之于众”
殿外又有人报:
“殷氏宗族家臣上殿”
五六个清一色朝服、脸色严峻的大臣走入朝堂,他们都是殷氏族内世袭的家臣,享有许多夜帝城主默许的特权,此时却不跪拜行君臣之礼,只是微微躬身,默不作声站在一边。后面跟着三个同样穿着白色祭袍的青年人。
堂上群臣见此等异状,不免心中起疑,再看那三个青年人,居然是老祭司生前主持祭祀时不离左右的助手和弟子。中间一人手捧一个方形木匣,径直走到夜帝座前的阶下,面向众人大声道:
“大祭司留下遗书,事关西州国
运,有重要事宜向夜帝和全体城民当众宣布”
另外两人面无表情分站在其两边。
、第22章 王者有情一
大殿上下一片肃然。
要知道,老祭司地位再崇高,只负责侍奉神明,从不干涉朝堂政务,究竟有什么重要遗言,可以不经夜帝城主同意直接向全体民众宣布
只见这名大弟子从木匣内捧出一封写在羊皮上的信函,展开来口齿清晰念道:
“老祭司日前圆寂,此信为圆寂前一日所留,信中有言26年前,本代夜帝殷舜华降生人世,然体弱多病,注定少年早夭。时至九岁,先帝一筹莫展之际,有一名世外高人自称能治愈此症,遂将少帝带出宫外,自此却一去不复返。先帝一面派人四处查探未果,无奈之下,唯有将十岁的义子殷九州秘密召入宫中,假称少帝已被寻回。六年之后,少帝杳无音讯,先帝因思子成疾,心力交瘁,溘然离世。临终之时,仍传位于义子殷九州,冒充少帝殷舜华之名,即为本代夜帝。先帝自知有违祖训,已写成密函告知大祭司,言明一旦真正的少帝归来,即将王位交还少帝,有先帝亲笔遗诏为证。老祭司忧心西州未来,深恐身故之后臣民无从得知真相,遗言务必将此事公告天下,何去何从,交由夜帝城主和西州城民决定。此为大祭司遗书和先帝密诏原本,请贺兰明德大人和各位当堂验证”
年轻人将读完的信函放回匣内,连同整个木盒恭恭敬敬交给贺兰明德,然后退到一边。贺兰明德接过木盒,脸色沉重地细读书函,接着递与下一位大臣传看。
此时,大堂上已是压制不住的骚动和阵阵吸气声
毕竟,夜帝城主身为西州八大州域至高无上的主人,其登基和继位必须严格遵循祖训,方能维持绝对权威
那五六名家臣一齐站出来,拱手道:
“城主,先帝遗诏绝无虚假,请城主言明真相,给西州子民一个交代”
这时候,他们连“主公”都不肯叫,尊称一声“城主”已是足够客气。
夜帝座下的风云使“霍”地拦在阶前,愤然道:
“休得对主公无礼不管事实怎样,主公也是先帝亲自册立、由老祭司在月神面前祝祷赐福的一国之君,合乎礼制,名正言顺,有贺兰明德大人和众多大臣当年共同见证,有何值得质疑之处倒是诸位大人,到底受了何人唆摆一不曾事先上禀,擅自启封先帝遗诏,就是结党生事,扰乱朝纲,罔顾今上,实为大不敬”
他这番疾言厉色,并未使得那些家臣退却,其中一人道:
“何谓结党生事,扰乱朝纲如今夜帝城里天灾人祸不断,凶兆连连,难道坐视不理我等皆为殷氏家臣,维护宗室正统,前有第十三代夜帝
的血誓遗言,后有先帝诏书和大祭司遗训,自然要问个明白”
其余家臣和元老们也纷纷附和。这些老臣子都是西州极有名望的人物,大多经历两代夜帝,虽然有些不问政事多年,仍然具有不小的影响力。此时竟会站在同一阵线,定是预先被人说服,有备而来。
首席大臣贺兰明德忙安抚道:“各位暂且冷静,听老夫一言据老臣看来,先帝遗诏和大祭司遗书均无造假,然而主公也的确是先帝册立,在位十一年治国有方,勤政爱民,深受城民拥戴。即使诏书不假,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眼下大敌当前,局势严峻,更不可轻举妄动。倘要主公立即退位,由谁来主持大局谁能代替一国之主”
堂上大臣刚刚传阅完木盒中的信件,顿时吵成一团:有人站在贺兰明德一方,有人赞同那些老臣子们的观点。毕竟夜帝城主即位多年,一向兢兢业业,爱民如子,辖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赢得公正贤明的美誉。加上本人在江湖上的崇高声望,足与日帝城主并驾齐驱,同居顶尖高手之列,一时间要其退位,许多人都接受不了。
更有大臣质疑道:“除了先帝密诏和大祭司遗言,你们说主公不是殷氏血脉,尚有何证据焉知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任意捏造,歪曲事实”
那几名老祭司的弟子当场变色,指天发誓道:“我等一生供奉神职,以忠于神明为己任,如敢在月神面前有半句虚言,定遭天打雷劈,天降横祸,不得好死”
随行的侍从将密函转呈给夜帝城主。王座上的人静静翻阅着信函和诏书,却无任何表示
在这混乱的当口,堂外又有人道: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当今夜帝城主并非真正的殷舜华,而是十六年前无故失踪的殷九州”
声音不算很大,然清清楚楚盖住了殿上所有的喧嚣。
一个气质清俊、布衣素服的年轻书生,从容迈入殿堂,昂首走到阶前凡是参加月神祭礼的人都认出,正是承明太子派来的特使易逐尘
夜帝旁边的夜姬王妃立即惊叫一声,原本绷紧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差点晕倒在玉座上。
夜帝城主忙挽住她,吩咐侍从道:“王妃身体不适,先送王妃回寝宫休息。”
侍女们慌慌张张围上来,搀扶着女子欲退出大堂。她的手依然紧紧抓住夜帝的手不肯放开,仿佛有千言万语。
“放心,我能应付得来。”
黑色龙袍的人轻声安慰,她才忍着低泣慢慢离去。
易逐尘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暗自冷笑。
贺兰明德顿
起拐杖,怒气冲冲道:“荒唐,实在荒唐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朝堂你有何证据,不妨拿出来,老夫倒要听听阁下高论”
易逐尘瞧也不瞧他,走上几步,见众人都在注视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刷”地打开来,语意铿锵道:
“第一,我有物证。这把折扇,是十六年前殷九州的旧物,上面有殷九州和殷舜华的亲笔题字。虽然是少年时所写,笔迹却不会有太大改变,各位可以仔细辨认,哪个更像夜帝城主现在的笔迹”
这把旧折扇,乃是那日从飞星使手里抢来的信物,一面题着“九州同乐”,另一面题着“一日为臣,誓死效君”,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一目了然。
在场不少大臣见过夜帝城主的手书,属于刚正严谨一路,怎么看都不似扇面上“九州同乐”那秀丽飘逸的风格。许多人当即省悟: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主公从前和现在的笔迹相差这么大,简直判若两人,倒是与当年题写“一日为臣,誓死效君”的殷九州颇为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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