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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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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尚未除服。

    当夜,新帝并且设宴,只依照旧例,按文武官员品级分别赏赐金银布帛。

    杨瓒身兼翰林侍读和詹事府左谕德,领到的赏赐是双份。送赏的中官是个生面孔,却是满脸笑容,带着几分亲近。

    “咱家丘聚。”

    送到杨瓒家里的不只有定例,更有朱厚照着人从内府翻出的一座珊瑚树,一斛珍珠,两匹薄如蝉翼的青绸。

    “陛下口谕,贺杨侍读乔迁。”

    “臣谢陛下隆恩!”

    送走丘聚,杨瓒站在正厅,看着摊开在听厅中的五六只木箱,无比认真的考量,是否应该在家里挖个地洞,或是建个秘密库房?

    不提金银绸缎,仅那座半人高的珊瑚树,有龙眼大的珍珠,已经是价值连城。八成还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得来,换算成金银,能装满多少只木箱,杨瓒想都不敢想。

    厨娘和门房都在厅外,杨土蹲在珊瑚树旁,看着镶嵌在底座上的十几枚宝石,眼睛瞪圆,嘴巴大张,许久不动一下,似已魂飞天外。

    “杨土。”

    杨瓒叫了一声,杨土没反应。又叫一声,还是没反应。

    无奈走到珊瑚树旁,手在杨土面前挥了挥,后者才乍然惊醒,看着杨瓒,脸色涨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先把箱子合上。”

    主仆两人一起动手,合上箱盖,挂上铜锁,满室珠光宝气不再,狂跳的心落回远处,发热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

    “四郎,得找几个护院。”

    杨土郑重提议,杨瓒就势点头。

    箱子太沉,两人抬不动,只等暂时留在正厅。

    劳累一天,杨瓒早早回房歇息。杨土不放心,搬着铺盖睡在正厅。见劝说无用,杨瓒只得叮嘱他多铺两层被,免得着凉。

    “四郎放心,我省得。”

    一夜无话。

    翌日,天子正式上朝。

    杨瓒早早起身,换上官服官帽,挂上牙牌,带上金尺,胡乱用了半碗清粥,便走出府门。

    天仍有些暗,路上行人不多。

    距离宫城渐近,方有了人声。

    文官乘轿,武官骑马。如杨瓒这样的从五品,依旧只能步行。

    奉天门前,锦衣卫和羽林卫正巧轮值,杨瓒递出牙牌,四下里看看,没见到顾卿,穿着青色武官服的钱宁却迎上前来。

    杨瓒对他毫无眼缘,寒暄两句,便不再多言。

    少时,奉天门大开,百官朝觐。

    杨瓒随众人一并过金水桥,过奉天门,候在丹樨内。

    从日早到日中,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始终未听到锦衣卫的响鞭,更没见朱厚照露面。

    临到午时,方才有一个中官匆匆赶来,宣今日罢朝。

    内阁不语,六部哗然。满朝文武瞠目结舌,不知该作何反应。

    登基伊始,便罢朝怠工,这位少年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先前的诚心改过,信誓旦旦,都是装的不成?

    杨瓒也觉得奇怪,由朱厚照近日表现来看,不该会是这样。哪怕故态复萌,也不该这么快。

    那是又犯熊了?

    到底什么原因,总该有个说法。

    群臣散去,内阁三位相公同六部九卿皆是忧心忡忡。

    杨瓒没有随众人一起离开,怀揣金尺,举起牙牌,直接前往乾清宫觐见。

    到了地方,不等请见,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

    张永从殿内奔出,见到杨瓒,当即如见到救星,顾不得行礼,连声道:“杨侍读,快随咱家来,可不得了了!”

    杨瓒挑眉,怎么着,这真是又犯熊了?

    当即不多言,随张永走进殿内。

    行到东暖阁前,只见数只玉瓶碎裂在地,鲜红色的丹药四处滚落。

    一鼎香炉砸在地上,五六个道士僧人跪在廊下,其中一人额头染血,已昏迷不醒。

    两粒丹药滚到脚边,杨瓒弯腰捡起,诡异的香气和辛辣味直冲脑海。

    看向愤然作色,直眉怒目的朱厚照,杨瓒不由得眉心微拧。

    第四十七章 无奈的杨侍读

    杨瓒愣神的时间,朱厚照怒火更炽,随手又抓起一只石砚,狠狠砸向跪在地上的僧人和道士。

    “尔等该死!”

    石砚挟着风声砸下,一名僧人惨呼着倒地,额头直接被开了口子,鲜血汩汩直冒,顷刻染红僧袍。

    余下几人面现惧色,汗洽股栗,抖得比先时更加厉害。

    “陛下!”

    “陛下息怒!”

    见朱厚照又抓起一方镇纸,谷大用和丘聚连忙上前,不是为僧道求情,只担心朱厚照气坏身子。

    这些僧道心怀不轨,冒以“仙药”为名,向陛下进上红丹,其行之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然大行皇帝丧期未过,陛下衰服未除,乾清宫见血已是不祥,闹出人命更是非同小可,传入前朝,恐将难以收拾。

    张永和谷大用壮着胆子拦下朱厚照,拼命向杨瓒使这眼色。

    杨侍读,救命啊!

    知道情况紧急,不能继续保持沉默,杨瓒上前两步,躬身下拜,道:“臣翰林院侍读杨瓒拜见陛下。”

    听到声音,朱厚照抬起头,表情中闪过一抹惊讶。

    “杨侍读为何至此?”

    “陛下今日未上早朝。”杨瓒毫不废话,单刀直入。

    “这……”朱厚照抓着镇纸,颇有些尴尬。

    在弘治帝神位前,朱厚照立志要做一个明君。言犹在耳,隔日便自顾食言,出尔反尔,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朝堂诸公皆忧心不已。”杨瓒继续道,“臣担心陛下,故斗胆奉先帝御赐牙牌金尺,无召觐见,还请陛下赎罪。”

    话落,目光定在朱厚照的手上。

    牙牌,金尺?

    朱厚照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放下镇纸。

    刘瑾被抽得凄惨,至今仍满脸青肿。不只张永谷大用等警钟长鸣,时刻自省,朱厚照事后回想,也是历历在目,颈后发凉。

    “孤……朕是被这些妖人气的!”

    唤杨瓒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朱厚照怒火又起,到底没控制住脾气,抓起镇纸砸了下去。

    这次没伤人,却直接吓昏两个。

    “这些妖人害了父皇!见朕年幼,以为朕好欺,又想来害朕!”

    猛然甩袖,朱厚照黑着脸走回暖阁,仍是怒气难平。任由那几个僧道跪在庭中,跪死算是便宜!

    “陛下,可是这些丹药?”

    杨瓒跟进暖阁,谢过赐座,摊开五指,掌心赫然躺着两粒血红的丹丸。

    “是!”

    盯着两粒丹药,朱厚照怒容满面,牙关紧咬。

    “这些妖人谎话连篇,胆大包天,朕恨不能将其全部凌迟!”

    收回手,杨瓒叹息一声。

    “此事,陛下是如何得知?”

    “孤……朕早先便有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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