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苍天万物刃，桑桑，我才是昊天！
    双日并现，惊摄苍生。
    人间诸多大修行者，无论是身在荒原的夫子，南海之上的知守观主，还是正在月轮国交战的书院大先生与悬空寺讲经首座，都忍不住抬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唯有一直隐藏在人间的屠夫和酒徒，再次走到了一起，看着新出大日，似乎很激动。
    “是祂吗？”屠夫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敬畏。
    “应该是祂，真正的昊天，终于出现了。”酒徒的声音之中，悲喜难言。
    数万年前的那场永夜，他们是仅剩的见证者，知道有一位强大存在，曾经身化大日，撞入茫茫黑暗之中，给世界带来希望和光明。
    那位存在，也是当时残存的先民，祭祀与崇拜的真正昊天。
    可是数万年来，那个存在仿佛已经殒落，再没有半点踪迹。
    反而是黑暗之中的“冥王”，化生光明，取代了祂“昊天”的位置。
    他们曾期待过，真正的“昊天”神，是否能够再现，将整个世界头顶的威胁彻底清除。
    然而，他们失望了，愚昧的众生，彻底忘却了祂的存在，祂好像也忘记了众生。
    当然也有可能，祂已经殒落在“冥王”手中，难以再现。
    面对强大难以力敌的“昊天”，他们根本不敢抵抗，只想让自己好好活着，活到天荒地老……
    即便比他们强大许多的夫子邀请，他们依旧拒绝。
    那大日如此强横伟大，都不曾胜过“昊天”，夫子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那轮熟悉的大日，再现于天地之间。
    他们……已经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高空之中新出现的大日，缓缓西移，竟是出现在了佛门为主的地界上面。
    一股莫名的杀气与生机，同时出现在大日之上。
    所有知命及其以上的修士，都能感觉到，生灭同现，矛盾却和谐。
    “这是要做什么？”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之中，大日之上，有剑光横空出世，也有刀气纵起六合间。
    剑光与刀气，在虚空之中相汇，化作了一柄非刀非剑、似刀似剑的奇刃，朝着西荒的核心之地斩落。
    这轮大日，乃是风羲这具化身所化，他在人间呆了十几年时间，参悟这个世界的法门，也走到了此界修行的巅峰。
    如今这一式神通，正是他十几年参悟元气之道而得的领悟。
    北斗七杀剑气，南斗六合道气，经天地人三才汇合在一处，化作全新的神通的雏形。
    上演天道，下化群生，生死交接，天地融合，于众生之间而成。
    “如此，可唤你为苍天万物刃，为昊天神通！”风羲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为这一式还未完善的神通定好名字。
    苍天万物刃斩在的核心之地，名为悬空寺。
    悬空寺乃是这个世界佛门诸寺之首，在悬空山上，乃是上万年之前，惊艳古今的佛祖传法之地。
    因为佛祖神通，此地便成为了天下第二个不可知圣地。
    第一个不可知之地，自然就是从蒙昧中慢慢崛起，隐约是此世修行之源的道门知守观。
    第三个第四个不可知之地，比起道门佛门来，都要晚了许多。
    他们都是在千年之前才开始建成的，一个是在荒原深处的魔宗山门，一个是长安城城郊的书院。
    所有人都不清楚，那奇刃斩下，是要为何？
    他们只看到，庄严无比，据说是佛祖死前身躯所化的悬空山，被斩成了两段。
    那个被列为天下不可知之地的悬空寺，直接被斩灭。
    而在悬空山被斩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矮小无比的人类，他们眼光惘然，却陆陆续续从地底冒出来。
    在残余的万丈佛光之中，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
    他们的惊呼声，汇聚在一起，于天地之中响荡。
    “诏令：大唐书院，安顿此间众生。”
    大日之中，传出了这样一句话后，它就缓缓向高处飞起，渐渐消失在众生的视野之中。
    此前的双日横空之景，消失不见，如同梦幻。
    但是悬空山的衰败景象，诸多地底冒出来的“奴隶”呼声，却清楚昭示，它曾经来过。
    这些奴隶，都是上一个永夜之时，躲入地底之中避难之人。
    他们甚至都不知，外面的人间，永夜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已经开启了数万年。
    一直以来，他们被悬空山的佛门修士圈养着，当牛做马，还得感谢他们的赐予。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夫子身在荒原，见到这一幕后，直接传音天下：“除下宁缺与桑桑，凡书院弟子，都去往月轮国悬空山，安顿那些可怜之人。”
    那些人类出现的时候，夫子也马上明白过来，随之吩咐书院出来的弟子。
    同时，他又加了一句话：“凡阻拦者，尽杀无赦！”
    夫子人间无敌千年，就连当初轲浩然殒落之时，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世间修士都清楚，这位人间无敌的存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是昊天的神迹，当助书院，灭绝佛门！”
    西陵神殿之中，熊初墨这位殿主虽然不在，可神殿高层并非傻子，在征得知守观的默许后，直接发布了“昊天令”，要灭绝罪大恶极的佛门。
    南晋剑阁、墨池苑等等地方，也都派遣弟子，共同前往月轮国之中，行共灭佛门之事。
    没有人知道，被认为是冥王转世的桑桑，还有宁缺，趁着这场大乱，已经逃向了荒人之地。
    而夫子，就在荒人之地，等着他们的到来。
    ······
    四象大阵之中，光明与黑暗依旧，风羲的分身，化作大日回归，将沉疴尽去却无力离开的轲浩然惊动了。
    他远远看着辉煌的神殿之中，那位“前辈”睁开双目，不由急切起来。
    此时的他，极其想要脱离这个古怪的大阵，回到人间。
    “不用着急，等将大阵还给她的时候，就把你一起带出去。”
    风羲似乎看透了轲浩然的心思，顿时悠悠说道。
    听到风羲这话，轲浩然连忙说道：“前辈，我不着急出去的，其实这个大阵，不用还给她。”
    已经在此二十年的时间，又得风羲告知，轲浩然哪里还不知道，这个世界道门信仰的“昊天”，就是里面的美丽女子，更是这个封禁世界大阵的阵灵。
    将大阵还给她，天知道会出什么大事，绝不能做啊！
    轲浩然在心中大叫，却根本无法改变风羲的决定。他淡淡说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大阵，将整个世界都封禁住吗？”
    “前辈你不知道吗？”轲浩然顿时一愣，他当然想知道原因，本以为风羲会告诉他的。
    风羲摇头：“我是外来者，真正的原因，怕只有她知道了。”
    “此时的她，人性被我斩落人间，只剩下难以交流的神性，唯有将她神性与人性合一，以人性为主导，才能得到内幕。”
    这已经超出轲浩然的理解范畴，他喃喃自语：“这能做到吗？”
    一个阵灵而已，他难以想象，怎么就能变成人？
    风羲轻笑：“那就看你那位师兄和你最小师侄的手段如何了。”
    笑完之后，他便没再理会轲浩然，而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人间。
    神殿的势力，一部分在帮助书院，清理这个世界的佛门，完成对那些“农奴”的安顿。
    另外还有一部分，收到命令，不断追杀宁缺与桑桑。
    宁缺与桑桑逃到了北方，被唐率领的荒人收留一段时间后，继续逃命，最终遇到了夫子，总算是摆脱了追杀。
    毕竟人世间，除了此前出现的“昊天”，没有谁会是夫子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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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风羲所化的大日，在如今的人间，已经被认定为“昊天”降世，拯救苍生。
    世人对此深信不疑，便是书院的那些先生，也是如此。
    除下“昊天”这位神灵，还有谁能有这般手段，又还有谁会如此悲悯众生呢？
    在极北热海畔，夫子为宁缺和桑桑举行婚礼的时候，宁缺还向夫子问起了这个问题。
    “夫子，当初斩破佛门的大日，真的是昊天吗？”
    这个问题，将夫子也难倒了，他想起许久之前，屠夫和酒徒这两位从上一个永夜活下来之人，透露给他的一些消息，却不知真假。
    同时，他也想起书院之中，那个曾经看过他一眼，至今却找不到任何痕迹的神秘存在。
    很多问题，最后可能就是一个问题，夫子也在寻找着答案，如今却没有答案。
    最终，夫子只能摇头一叹：“或许等我不在人间了，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相遇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
    人间之中，夫子自从现身荒原，斩除追兵后，便带着宁缺与桑桑，在天地之间行走。
    他让桑桑吃遍人间美食，希望“昊天”能够知晓人间的美好。
    并且在热海旁，见证了桑桑与宁缺的婚礼。
    终于，让他的弟子宁缺，成为了“昊天”的男人。
    天启十八年夏，夫子感应到了“昊天”即将复苏，于是将自己一生的经历，讲给了宁缺听。
    同时，也是讲给“好甜”或者桑桑听。
    他并不知道，自己所讲的故事，也被覆盖世界的大阵之中，风羲和轲浩然听到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师兄有这么多的经历。”
    名称师兄，可无论风羲还是轲浩然，都清楚夫子其实是他的师父。
    “是时候了！”
    风羲忽然动了，将封印在河图洛书之中的“白桑桑”，或者说是桑桑的神性，直接丢到了人间，让她与自己的人性结合在一起。
    神性与人性结合，这本就是阵灵所愿，反而没有引动大阵的变化，依旧封锁着整个世界。
    人间之中，桑桑顷刻间脚踩光明，化身黑暗，直接登天成为了“昊天”。
    “到时间了。”
    夫子看着开始逐渐发生变化的昊天，悠悠一叹。
    宁缺脸色惨白，看了看正发生巨变的桑桑，又看了看脸上微笑不停的夫子，最终还是说道：“老师，你有信心吗？”
    夫子摇了摇头，叹息说道：“从来没有真正打过，哪里来的信心？”
    无数年来，夫子一直在思考怎样战胜昊天。
    他想过很多方法，不停地躲避，不停在学术与精神层面上思考，却没有实践过。
    这时，桑桑忽然抬起头来，安静望向天空。
    “你会后悔的！”
    很明显，她这话不是对夫子说的。
    但是天空高处的神秘所在，却传来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调侃声音：“桑桑，我才是昊天！”
    夫子随着桑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天空。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被无穷无尽的元气包裹着，似乎在对他笑，对他发出一场特殊的邀请，不由愣住了。
    “恭请夫子显圣！”
    “恭请夫子显圣！”
    ······
    人间之中，并不知桑桑与天上的这场对话，从桃山上的西陵神殿开始，以至人间各处，都传来了这个声音。
    他们都在逼夫子，让他显圣与“昊天”一战。
    要么夫子死，要么“昊天”死，压在他们头上的巨石，总会少掉一块。
    夫子笑了，只说了一句话：“人间之事，我也早就腻了。”
    于是，“昊天”与夫子，进入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战斗。
    这场大战，从人间直至星空，最终夫子化作了一轮圆月，照亮万古黑暗。
    而“昊天”，也从此再难回到神国——大阵之中。
    “这，有必要吗？”
    轲浩然见到这场大战的结局，竟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面前的这位“前辈”，挥手就能将“昊天”丢出神国，哪需要师兄以身化月，挡住“昊天”的归路？
    “天不生夫子，万古长如月，或许有这个必要吧。”风羲随意笑了笑，“走，去月亮上面，会一会你师兄。”
    随着风羲一挥手，他与轲浩然，便来到了那轮刚刚诞生的明月之上。
    “小轲？你竟然还活着？”
    明月之中，传出了夫子的声音，显得很惊讶。
    “你是曾经出现在藏书楼之中的那位，怎么从昊天神国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很明显，刚刚决然以身化作明月，抵挡“昊天”庇护人间的夫子，都难以理解站在他身体上面的两个人，因何而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