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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乔横林一抬头,mia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补了票,跟乔坐一班的飞机,位置就在他后面一排,可乔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
    “我是因为担心你。”
    mia看着乔皱起的眉毛,连忙解释。
    “mia,你不该来,我没有时间照顾你了。”乔头疼地说。
    “为什么到这里就没有时间了呢,”mia很难过地说,他的屁股都在飞机上坐痛了,可乔看到自己没有感动没有欣喜,还说伤人的话,“只有在国外,你才会照顾mia吗?”
    乔不再吭声,他关上水龙头,将丝巾叠成小块,放在口袋里。
    mia看起来十分伤心,乔无奈地带他去买机票,一定要现在就把他送回去,mia一路上叨叨不停,想要挣脱,可后脖子的衣领被乔大力抓在手里,就像捏了个小鸡仔一样轻松,一路把他提进国际航班的出发厅。
    mia看乔也买了机票,开心地问他是不是要跟自己回去,乔说不是,他只是要确保mia上飞机离开,不会再偷跑出来。
    “可现在离回去的飞机最少还有三个小时!”mia张牙舞爪地叫道。
    乔严肃地告诉他:“那就等,并不是很久。”
    mia被摁在座椅上,哭哭啼啼的模样也没有激起乔的心软。
    在乔寸步不离的看守中,mia逐渐接受了要被遣送回去的事实,他现在唯一期望的是能把乔一起弄上班机。
    可他打不过乔,而且乔很倔,说不定会从拉开紧急逃生的舱门一口气跳下去,反正他为了找大美人是敢于碎尸万段的。
    mia自怜地想,然后向乔报告,他要上卫生间。
    乔本来想跟着去,但mia赶紧说不用,他绝对逃不了,然后真的很乖巧地走进附近的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问题,磨蹭地搓洗双手。
    这个时间等飞机的人不多,没有人会向乔一样来得那么早,mia正异常苦恼时,身旁突然刮过一小阵风,有人从卫生间的隔间出来,走到他身旁洗手。
    低着头的mia没有在意,但余光瞟到了旁边那双手,一只手缠着绷带,另只手在感应水龙头下反复冲洗。
    应该是因为受伤而不太方便,他想要挤消毒洗手液,掌心却总是打滑。
    于是mia又抬起自己那瓶洗手液,帮他挤了一泵,心想自己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谢谢。”
    那个人说,mia却突然发怔,那是很好听的声线,听着却很冷清,像乔一样落寞。
    mia身子哆嗦地抬起头,从连成一片的镜子里看到垂在胸口的发丝。
    颤抖的目光随之上移,那张从未见过的脸,却因为有人在记忆里反复向他描述过而感到熟悉。
    他甚至来不及仔细对比那个人的五官,水流的声音唰得一下停止了。
    站在mia身旁的人转身离开,走出卫生间,朝向相悖的方向。
    mia瞳孔骤缩,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冲了出去,在万分紧张的时候,他仍然花费一丁点儿的时间顿悟——为什么乔和leo总是说,如果你见到他,就一定能认出来,就是他。
    mia像敏捷的小猫,来不及擦干的右手还是湿漉漉的,像长了钩子一般,触碰到那个人的小臂。
    “gotcha!”「找到了!」
    在座椅上等待的乔,见mia迟迟不出来,于是打算去找,他刚刚站起身迈开步子,投出的视线突然停顿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乔!乔!”
    mia旁若无人地大叫,兴奋地朝座椅的位置遥望,被他抓住的人原本紧蹙的眉毛突然展平,因为熟悉的姓氏而胸口一悸。他缓缓转身。
    多年之后,乔横林仍然能清楚地回忆出重逢的时刻,那是随着时间流逝才逐渐清晰的画面,心脏陷入麻痹,血液停止流动,眼睛和四肢像瘫痪的水一样虚化,然后砰的一声,他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当身体无法察觉他作为人而存在所必备的呼吸,将过分的情感冲击错认为恐惧,极大的恐惧。
    于是他完全没办法调动任何主动意识地逃跑了,毫无缘由地落荒而逃,好像翻山越岭的人终于见到巍然屹立的高峰之后的深深觉醒,勇敢是自我编织的谎言,他很渺小,又很胆怯,担心且顾虑重重。
    “乔横林!”
    深夜的t3航站楼十分冷清,这批候机的人还没有成群出没,只有稍远的登机口附近有寥寥无几的身影,很轻易地听到这声竭力的嘶喊,只是看上两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脚步声、响铃声、说话声和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滑行的噪音,那些一直在乔横林耳朵里无限放大的声音混沌着远去,仿佛一切都被清空。
    他听到了叫喊,确定无比地听到了,乔横林停止移动,站在原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行为,试图压抑喉管的痉挛。
    无法想象的是季鹤冲到他的面前,用缠着绷带的手在乔横林的下巴和脖子失控地扇出红印,耗尽体力后才发软地滑到乔横林的胸口,整个颤抖的身子也逐渐萎缩,只有用力攥住乔横林的领口才不至于跪倒下去。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我不是说过让你谁都不要相信的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为什么!”
    季鹤的质问很严厉,哭得却很艰难,因为没有像这样哭过,眼泪会糊住睫毛,视线漫无边际地泛光,喉咙发麻,呼吸难以顺畅。
    那些从小到大不被需要、不被允许的悲伤如水一般冲刷上岸,令人实实在在地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