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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96章 不问生死何道难
    第96章 不问生死何道难
    事情的持续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刺杀事件中,随唐皇前往桃丘的千余军士,以及南晋弘阳郡百余士兵,尽数死亡。
    而唐国传出的行刺之人,居然是贼心不死的西陵余孽。
    这则消息传扬开来,无数人都清楚这件事远非表面这般简单。
    可大唐如此回应,事件便只能伴随着种种疑惑而不了了之。
    南晋国对于刺杀事件深表遗憾,且南晋国主在西陵桃丘亲率左右,等待唐皇李仲易到来。
    尽管南晋方亦是明白,刺杀事件疑点重重,却丝毫不敢多言。毕竟,行刺之地在南晋边境。
    死亡的人数中,除却弘阳郡百余人外,大唐死亡上千军士,这其中更是有着身份尊贵的三皇子李珲圆。
    南晋除了作出姿态,深表遗憾外,难不成还要逆流而上,寻找唐国索要说法?
    刺杀一事,世间除唐宁朝小树等寥寥数人外,无人知晓这件事的始末。
    至于唐宁为何不直接干脆的一刀剁了李珲圆狗头,自然是有其原因。
    在原著里,李珲圆夺权后,使得大唐在战争中伤亡惨重,且其昏晕无能,甚至想要杀死宁缺。最后被宁缺一刀劈成两截。
    可现实里,因唐皇未亡,李珲圆虽是谋逆,却并未真的掌权,更何况他与李珲圆无仇无怨,自然轮不到他来拔剑。
    唐宁只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唐皇,至于最后的结果,对于唐宁来说并不重要。
    李珲圆谋逆行刺是事实,无论唐皇多么仁慈宽厚,也不可能容忍李珲圆逍遥法外。
    李仲易也许会留下李珲圆的性命,但除了性命外的一切,恐怕都会被其剥夺。
    在大唐北境,宁缺站在被积雪覆盖的荒山上,默默凝视着不远处的那座城池。
    想着过往拼命追寻的一切,如今报仇机会近在眼前,宁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
    宁缺放下从铁箱子内,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射出了那毫无声响的一箭。
    土阳城内,夏侯穿上明光铠,拿着那柄长枪,默默等待。
    自宁缺出了长安城,夏侯便收到来自亲王李沛言的传讯,故而他一直在等。
    等待宁缺的到来,等待那场宿命的结局。
    作为大唐镇北大将军,他并不恐慌也不畏惧。
    哪怕即将到来的那人,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书院二层楼弟子,亦是无法让其苦恼。
    夏侯只是有些感慨,有些无奈,又有些对命运不公的嗤笑。
    作为如宁缺那般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苟活于世的夏侯,自然明白出现眼前这一幕的原因。
    有人想他死,他却不想死。
    十多年前,被卫光明逼迫的他,毫无选择的余地。十多年后,被宁缺逼迫的他,似乎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轰~
    一箭自那云层中来,破了夏侯府上的大门,射在了大堂外的石柱上。
    箭矢齐齐没入石柱,洞穿了石柱后的木门,也射在了夏侯的明光铠上。
    夏侯面无异色,尽管箭矢带来的冲击力,大到超乎他的想象,使得他那双铁靴在青石地面上划出火光,但他依旧面不改色。
    看着胸前明光铠上的那点白色痕迹,夏侯微微一笑,拍了拍有些疼痛的胸前。
    手持长枪,向着大门外走去。
    他知道,这一箭仅仅只是个开始,是决战前的战书。
    故而,夏侯骑上战马,向着那荒山处奔袭而去。
    书院后山,唐宁默默皱眉,看了眼北方逐渐黑暗的天空,轻轻将手中那颗石子,放在某处玄妙的位置。
    看着神女眉头微蹙,唐宁似是在喃喃自语。
    “这种阵法可以吞噬天空中积蓄百万年的力量,我不知你是否会因此而受影响,但按照我的推论,神国破灭或是天破,并不是你寿命的终点。”
    神女无言,只是看着那石子落下的瞬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破开懒散的云层,在那天空之上,撕开一道黑暗的缝隙。
    这道缝隙初一出现,一道玄妙莫名的气息,瞬间从那裂口处翻涌进入。
    “哼~”
    神女不自觉的轻哼一声,那张完美的俏脸,瞬间变得苍白。
    那始终被长袍遮掩的曼妙身躯,似乎在裂缝生出的瞬间,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唐宁见此情形,微微皱眉,想了想再次说道:“作为先天生灵,你是这世间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世间遭受破坏,多少会对你有些影响。”
    神女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那来自黑暗中,更高更远的星辰宇宙。
    夫子抚须,默默沉吟后,落下手中棋子。
    岐山大师皱眉,看着那已成包围之势的黑子,微微抬头,看了眼那令人心悸的黑暗。
    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上,那抹黑点寻常人自是不可多见。
    可作为大修行者,许多人依旧注意到那一抹黑暗的形成。
    比如在书院前院拾柴的卫光明,在红袖招内搂着水珠儿的颜瑟,在长安城内为莫山山准备嫁妆的王书圣,再比如那已经启程赶往书院的人间剑圣柳白。
    这些人看着天空,双眼微眯,看着那一抹黑暗,陷入了悠长而又未知的思索。
    在书院后山中,大师兄等人依旧在为后山第一起婚事,准备新婚所用的新房。他们在交谈中欢笑,在欢笑中憧憬,在憧憬中忙碌。
    二师兄的那把又宽又厚又大的蠢剑,在书院外的某片树林中,化身成为伐树圣器。
    一颗颗高耸笔直的大树,在那柄剑下轰然倒下。
    余帘手中之笔,一改往日的沉稳规矩,在一张诺大的白纸上运笔如飞。
    笔墨下,一道道秀丽俊秀的山脉,在其身前缓缓浮现。
    寥寥几笔后,山中一座书院悄然出现,再之后便是一行形态各异之人,静立在那书院门前。
    有人腰挂水瓢,有人手持蠢剑;有人恬静文雅,有人甜蜜依偎;有人抚琴弄箫,有人舞锤持盘;有人沉心刺绣,有人沉迷草;有人张弓搭箭,有人欢喜跳脱;有人抚须而立,有人枯坐书海。
    白纸黑墨下,这一幅书院二层楼群像,便是在其手中有了生命。
    在北方,宁缺吐出口中鲜血,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生死仇敌,淡淡道:“我来是为了杀你。”
    那人持枪而立,那张被胡须遮掩的面孔,满是淡漠。
    “那就看你的本事。”
    宁缺再次张弓搭箭,箭矢隐入地表,一闪即逝,再次击中持枪之人。
    那人长枪挥舞而下,一道元力形成的墙壁,顿然挡在身前,箭矢无力落下。
    持枪之人摇头,毫无生气的开口。
    “这种程度的武器,虽是为你加了不少筹码,却无法真正威胁到我。”
    “我来是为了取你的命。”
    “既然要取我的命,你该有些更强大的底牌。”
    宁缺沉默,朴刀抽身而出,身影化作虚魅,向着持枪之人疾驰而去。
    当~
    一声锐利刺耳的金铁交戈声下,朴刀倒飞而出。那把刀的主人亦是吐血翻飞。
    夏侯再次摇头叹息,那被铠甲覆盖的身躯,向着吐血少年走去。
    他走的很慢,却很稳。似是每一步,都落在坚实而又厚重的大地上。
    宁缺抬手擦去唇边血液,默默抽出另一柄朴刀,以天为纸,以元力为墨,以朴刀为笔,写下那个相当简陋而又弱小的符箓。
    符箓在微风中形成,又在长枪下消失。
    宁缺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眸,紧紧看着毫发无伤的敌人。
    “作为书院二层楼弟子,你该明白一点。”
    “我的修为虽不及大先生、四先生,却也远非常人能及。你虽是天纵之姿,修行未到半年就已触摸到知命门槛,却依旧孱弱如那蝼蚁。”
    宁缺那张脸上没有仇恨,只有一丝不知意味的淡淡笑容。
    “也许再多给你一年,我的命你能轻易取走,可惜,这世间再也没有一年。”
    “世间如何我不清楚,但你最多还有一时辰寿命。”
    宁缺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看着已至身前的那杆长枪,突然暴起。
    长枪猛然颤鸣,持枪之人右手微微一扫,枪杆化为虚影,狠狠地撞击在宁缺肋下。
    “你真的很像我,我们活得这么累,何苦要相互仇视?”
    夏侯第三次摇头,语气充满了欣赏。
    宁缺裂开满是鲜血的大嘴,畅然一笑,从身后拔出最后一把朴刀。
    刀身触地,颤颤巍巍中,站直了身子。
    那把朴刀一往无前,再次向着夏侯砍去。
    夏侯平静地看着这少年人生中的最后一刀,默默品味着刀中夹杂的一往无前的霸道,冷漠而又随意的摆动长枪。
    哐~
    朴刀迎面而上,却被长枪挑飞。
    那把锐利勇猛散发着寒意的枪尖,很慢很慢的向着宁缺咽喉刺去。
    夏侯很平静,眼中带着遗憾,紧紧盯着那少年不甘的双眸。
    “我不想杀你,但却非杀你不可。”
    宁缺冷然一笑,露出了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闲得很是恐怖。
    夏侯不解,却并未停止长枪突进之势。
    宁缺大笑中欺身而上,那杆长枪穿透了他的左肩,而他的右手却是探进胸膛。
    突然间,夏侯感觉到一股诡异凌厉的剑意,自宁缺身上散发而出。
    夏侯一愣,想要抽回长枪,却被那求死少年,死死抱住。
    夏侯放下长枪,双拳化作流光,接连打在宁缺身上。
    他已经从那浮于身前的纸中,感知到了一抹无可匹敌的力量。
    宁缺好似发了疯,一边大笑,一边呕血,双臂紧紧环在夏侯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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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