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腓特烈打到鲸鱼的在那一天。
    来自高卢王国的杜尔哥男爵在阿姆斯特尔城下了海船，准备换乘内河船前往韦森公国。
    去年杜尔哥男爵在韦森公国经济发展的问题上被理查德纳尔驳倒，于是决定到实地亲眼看看。
    他为此在去年冬天学会了哲曼语，普通的交流没问题，可以亲自和本地人交谈。
    同时他也没有和太多的人提起自己的行程，他有一位学生在两三年前去了韦森堡城讨生活，只是写信和他沟通了一下，带上一位同样会哲曼语的仆人就出发了。
    杜尔哥男爵原本打算更早出发，但是有位母校的师弟吉尤姆来到勒阿弗尔城找自己帮忙，为以前被学校克扣奖学金一事打官司收集起诉书，因此行程后延差不多一个月。
    如今阿姆斯特尔城从火灾中恢复了不少元气，拂晓商会七层楼的旅馆已经重新营业，杜尔哥男爵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两天，然后找船去韦森堡城。
    在七楼的餐厅里，杜尔哥男爵坐在玻璃窗旁的座位上，放眼望去，高矮不一的脚手架错落其中。
    “咦，杜尔哥男爵？”
    餐厅里有人认出他来。
    杜尔哥男爵转过头，发现是勒阿弗尔城的老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你是达弗朗舍家的老二吧，你不是被送去韦森堡城了吗，怎么在这里？”
    他记得这个年轻人，此人的父亲是市政府里的职员，因为花钱大手大脚而成了反面教材，最后被大哥押上去韦森堡城讨生活的船。
    现在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气色不错，穿着一身还算得体的韦森公国的衣服，看起来活得没问题。
    达弗朗舍尴尬地笑了一下，稍微弯着腰回道：“回禀大人，我在来的船上出了点事，船长给我一笔封口……噢……赔偿金，现在我拿着做本钱在阿姆斯特尔城和韦森堡城之间做点小生意。”
    “我冒昧问一下，大人是不是要去韦森堡城？”
    “我明天就要坐船运货去韦森堡城，我有两张客座票自己用不上，可以送给大人。”
    杜尔哥男爵想了想后说：“那两张票卖给我吧，你现在愿意踏踏实实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不占你便宜。”
    达弗朗舍回道：“那两张票是我运货多了船长送的，我要在货仓里看着货用不上，就转赠于您吧。”
    杜尔哥男爵见他这么坚持就点了头，收下达弗朗舍双手呈上的两张船票。
    他心想等下让仆人问问票价多少，到时候买点吃的东西给他就行。
    自己堂堂男爵不能占一个平民的便宜，而且还是个名声不好的人，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不用在勒阿弗尔城混了。
    杜尔哥男爵吃完午餐后让仆人去买东西，自己继续在这里看风景打发时间。
    突然，一个穿着仿韦森军空军白色军官军装的三四岁小男孩在他旁边跑过时摔了一跤。
    杜尔哥男爵看小男孩穿着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便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小男孩好奇地看着杜尔哥男爵，好一会后才想起什么，像模像样的右手扣在左胸口学韦森军敬礼，然后说了声谢谢。
    这时前面的桌子跑来一对夫妻，三十岁上下，还有一位不到十岁的男孩，后面跟着两位女仆，从衣着上一眼就看出是韦森公国的人。
    母亲抱起了孩子，父亲向杜尔哥男爵道谢。
    “你就是杜瓦尔爵士？”杜尔哥用了这么多年的保温杯，终于见到工厂老板了。
    他想起一件事，问道：“请问，阁下是盎格兰王国人？。”
    杜瓦尔微笑着回道：“我只是杜瓦尔家族的旁支中的旁支，和那位大人十分遥远。”
    ()
    “我离开家十多年了，这次带着孩子回家看看。”
    杜尔哥男爵说道：“你现在回去，杜瓦尔家族不会轻视你的。”
    杜瓦尔只是笑笑，客套几句。
    第二天早上，鲑鱼108号客货两用明轮船迎来了前往南方的客人。
    这条船所在的鲑鱼运输公司是莱茵联盟王室骑士团的军官们集资建立的，用的是腓特烈给贵族的无抵押信用贷款，对公司股东们来说这家公司赚的钱和天上掉下来一样。
    鲑鱼108号载重100吨，原本是客船，后来发现纯粹的客船不那么赚钱，所以把一半的客舱改造成货仓，可以单独运货，也可以给带着大件货物的商人随船运输，比纯拉客赚多了。
    杜尔哥男爵上船时客舱里只有他和仆人两人，听水手说达弗朗舍昨晚就在货舱里，就和仆人过去看看。
    他一进客舱，就看到前端放着四个长2.2米，宽1.3米，高1米多一点的白色硬胶水箱，箱子外面包着棉被，旁边有台“嘭嘭嘭”响个不停的机器，机器分出几条管子伸到水箱里面。
    达弗朗舍正在拿着一个瓶子往水里倒东西，看到有人进来后马上塞口袋里。
    杜尔哥男爵过去好奇地问：“达弗朗舍，这就是你的货？”
    水箱里几乎装满了牡蛎，杜尔哥男爵可是在海边长大吃过见过的，一眼就能看得出四个水箱里都是上好的牡蛎。
    第一个水箱里的牛奶牡蛎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长，吃起来有牛奶味，海边贵族们设宴时都会准备这个。
    第二个水箱装着金币牡蛎，这种圆形的牡蛎有乒乓球大小，外壳有种金属质感的金色，吃起来有坚果的香味，有人拿贝壳来做工艺品。
    第三个水箱里是翡翠牡蛎，它有部分肉是绿色的，口感爽脆，味道鲜甜，很受欢迎。
    第四个水箱里面是水晶牡蛎，它的肉有种透明的质感，吃起来先甜后咸。
    水箱的水面上漂着几块大冰块，水温很低。
    旁边的机器是一台用三轮车用的内爆机和打气筒改装的气泵，正通过胶管往里面送气。
    达弗朗舍哈着腰回道：“是啊，老爷。我就从海边拉些活的水产到韦森堡城卖。”
    牡蛎对杜尔哥男爵这种海边的贵族来说就像是山里的野果，想吃了叫仆人去海边挖就是了，好吃是好吃，但不值钱。
    所以在他看来这只是个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
    “好好干。”杜尔哥男爵随口一说，“你既然有了好营生，那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花钱大手大脚的，存点钱娶个老婆，安定下来。”
    达弗朗舍弯着腰不停点头。
    杜尔哥男爵让仆人把一大袋东西给他，都是些面包、饼干和饮料一类的干粮，算是他送自己船票的回赠了。
    待杜尔哥男爵离开，达弗朗舍才从口袋里拿出刚才藏起来的瓶子，把里面冒着白光的液体倒进水里。
    这是他长途运输牡蛎能让存活率超过95%的秘诀，第一位顾客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