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旧事今知
彼时顾青山仙逝,祭礼时向老祖邀木妖论道,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此事瞒不住。
而经此之后,向老祖便出山寻道,外人都认为木妖同行。
只是才过去两三年,怎的就陷落秘境,杳无音讯了?
要知道,元婴探秘,外出了五六年,上百年都是寻常。可这才过去两三年,就扛不住了?
向老祖身为元婴后期修士,公认的三派第一人,必然有不凡手段。
那木妖老道虽只元婴初期,可神通奇诡,又跟贞姐是本家,出身自也也高的很,见识亦应在贞姐之上,指不定手里还揣着秘宝。
且不说向老祖有无再邀帮手,单单向老祖和木妖两人,要手段有手段,要见识有见识,没人敢小觑。
可偏偏就出了问题。那秘境中到底藏了啥?向老祖应是为大道而去,莫不是陷落在化神秘境?
想想就头疼,林白干脆不想了。
这事儿轮不到一小小筑基头疼,该头疼的是岳丰树,他背靠向老祖;还有顾大娘也得头疼,她想报仇,需得向老祖援手。还有桥山派诸多人,没了向老祖,桥山派必然地位大降。
虽说桥山派还有三元婴,可程老祖再过一两百年便寿尽,到时若桥山派再不出新秀,便只有两元婴,逊于九阴山和云霞宗了。
林白琢磨着,正好要找顾瑶要阵法,顺道摸一摸顾大娘是个什么态度。
想了半天,林白再看曲如意,这大姐一脸惫懒。
林白打定主意,以后让妙妙离她远些,莫沾了恶习。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尊敬狐……沉玉仙子的。”曲如意靠在矮案边儿,左腿翘右腿上,脚丫子一晃一晃的,毫无元婴宗门嫡传的气象。
“沉玉仙子乃是新晋元婴,又是秀秀命契之人。于情于理,我都该尊之敬之。”林白正色。
曲如意盯着林白瞧,她虽然不大靠谱,但终究是有脑子的。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子,道:“我也一样!”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林白杀人放火,曲如意玩世不恭,但此时论起元婴狐狸,虽不知是否在暗中偷看,但二人都选择乖乖服软。
至少,面子得给一下。
“咳咳,”曲如意缓过来劲儿了,“秀秀也不知如何了。我求老祖推演卜算,竟一无所得。”
“秀秀必然在沉玉仙子的静修之处,有元婴在侧,曲成甲怎能推演得到?”林白笑。
“那怎么也没推演到你?”曲如意忽的问。
“若是推演到我的行踪,你还能见到我么?”林白还是笑。
曲如意沉默一会儿,道:“老祖总归对秀秀是一片真心。”
“还是说伱的事吧。”林白岔开话题,道:“你当真要跟那什么白眉老修出去?”
“还没定下来。”曲如意毕竟是有脑子的,“要是没啥危险,去看看也无妨。”
她看向林白,问道:“你真不想去么?”
“沉迷修行,无法自拔。”林白道。
曲如意细细打量林白,然后道:“如今你住的愈发好了。地火旺盛,灵气充沛,还有人使唤。”她指了指四周,“莫不是人阔了,胆子小了吧?”
林白就从来没中过激将法,更别说曲如意激将之法如此拙劣,还不如妙妙有力。
“确实如此。”林白坦然一笑。
曲如意见林白这么大方的承认,便皱起眉头,道:“当日你在地窟之中何等英勇?拼死杀敌,以伤换伤,怎的如今全无英武之气?好似……”她歪头想了会儿,终于记起了溪镇的俗语,道:“好似过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全无心气!反畏畏缩缩,换了人一般。”
妙妙都比你会激将。林白冷笑连连,嘲讽道:“你是被关久了禁闭,迫不及待想找点事做吧?秀秀不知踪影,沉玉仙子又不露面,我哪来的闲心去外?”说到这儿,林白握着拳头捶地,“我如今只一心修行,盼着境界高些,好寻个法子见见秀秀。大道艰难,日月流逝,我岂能分心别事?”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沉玉仙子嘴巴虽……咳咳,虽诙谐了些,可总归和气的很,从来不伤人的。”曲如意竟出言开解。
“我总是不放心。”林白摇摇头,又道:“要不你也别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信义坊,我给你介绍些好友。便是如你一般被关了几年禁闭的,我也认识一个。”
“真的假的?”曲如意不信还有比她悲催的。
“自是真的。”林白笑。
曲如意是个随意的性子,当即就要去见见。
两人扯着闲话,林白带她去见了姜丫头。她俩都关过好几年禁闭,一聊之下,竟有同病相怜之感。
待她俩扯完,曲如意又想去凤鸣山。
昔日她筑基之时,与朱见水和朱玉树也有些渊源,是故想去看一看。
曲如意带上妙妙同去,林白又被姜丫头拉进黑塔中。
吃了果子,林白舒舒服服的离开,又归于洞府。
想了会儿桥山派的风云,林白摸了摸手上的链子,又往桥山派青云山而去。
“《入阵》一书的前七个阵法,我已略有心得。不知何时才能参详后面的。”林白手按茶盏,说出目的。
顾瑶听了这话,有点不信,但念及林白为人不爱说大话,还是忍不住惊讶,“真的?”
“老祖赐我阵书,我岂敢辜负老祖厚望?”林白正色。
别管心里怎么想,反正忠心时不时的表一下。如今就在顾大娘屁股底下,她指不定在听呢。
而且又稍露峥嵘,也能让顾大娘更看重自己。
顾瑶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考了几个问题,见林白应答如流,确确实实是下了苦心的。
“老祖果然慧眼识英,竟早早看出他在阵法一道上的天赋。”
“飞雪对他颇有几分不同,他明明知晓,却避而远之,分明是不贪美色,谨守自身的君子。”
“此人又精于炼丹,制符也有能耐,堪称全才。”
顾瑶脑子里想了大半天,竟不自觉的点头,笑道:“慧眼识英,老祖当真英明!”
“……”林白见她夸顾大娘,便也赶紧跟上一句,“能跟随如此英明之人,我当真福缘深厚!”
顾瑶重重点头,又取出一本厚厚册子。
林白接过,便见上有“顾氏阵解”四个大字,分明是顾家典藏。
先前精研《入阵》一册,知其循循善诱,又深入浅出的详述阵法之理,乃至脱离阵法窠臼,每每有振聋发聩之语。
而顾瑶送的这本顾氏阵解则不一样,是历代顾家子弟精研的。
论及对阵法的见解,远逊《入阵》一书。但可贵之处在于,顾氏阵解上记述了许多阵式的布置之法,又详解了布阵所需的材料。
林白把阵书翻了一遍,总计七十二个阵式。大都是常见阵法,另还有许多五行之类,如水属,土属。
还有少数的困阵、迷阵。没有什么诡谲奇妙的阵法,都是看得清摸得着的。
“阵法之道,乃是化腐朽为神奇。练气难胜筑基,筑基难胜金丹,可若背靠相应阵法,未必不能越境杀敌。”顾瑶自信的很,“阵师难得,我顾家也没出过几个。这书上所载,乃是历代所得,也有些是自外得来的。”
“没传送阵么?”林白好奇的问。
“传送法阵最是难成。”顾瑶立即化作老师,低声道:“欲要布此阵法,需先有空间类神通术法。其次便是锚定两地,一阵两体。即便阵法能成,其传送的距离也因人而定,因地而定。当然,若是高修,自是不同。”“这与遁法有相类之处。”林白道。
“你倒是知其本质。”顾瑶笑了笑,“遁法乃是自身神通,传送阵乃是借天地之力,能使常人也能得遁法神通。”
说到这儿,顾瑶赞叹道:“阵法之奇之妙,不正是在此么?借他人之力,借地势之力,借天时之力,乃至于借天地之理之威,化为己用。”
说了半天书上的东西,林白算是看明白了,其实顾瑶也不会。
俩人又各自盘膝,交流阵法所得。
扯了半天,又翻开顾氏阵解,俩人一页页的翻,各抒己见。
闹腾了两天,林白便打算告辞。
“那我……先走了?”林白瞧着顾瑶,心说怎么没要索取我的笔墨。
“你只管去,”顾瑶摆摆手,仍在低着头在地上画阵式,“我解了这阵再说。”
“老祖没甚要说的?”林白很不习惯,被索取的多了,偶尔人家不要,心里竟空落落。
“还真有,差点忘了!”顾瑶立即抬起头。
林白自信一笑,心说顾大娘终归还是难以忘怀于我,又要索取无度了。
“老祖有言,让你好好修行,莫贪别事。”顾瑶郑重道。
别事?房事吧?不要障目符了?顾大娘不打算搞事了吗?难道向老祖深陷秘境之事是真的?
林白先扯了些老祖恩情似海的鬼话,又问道:“最近龙门坊那边有些谣言传来,老祖怎么说?”
“啥谣言?”顾瑶问。
“……”林白捏了捏眉心,便道:“最近龙门坊那边传来的,乃是说向老祖陷落秘境之中了。”
“这种话你也信?”顾瑶立即瞪眼,“向老祖乃是三派第一人,道法高绝,俨然成道,等闲三四个元婴不是敌手!谁人能困向老祖?除非是化……”
她说到这儿,止住了言语。沉默了会儿,来到水池边,伸手进去搅动。
林白默默瞧着,心想自己何时才有资格搅顾大娘的水啊!
“老祖说谣言止于智者。”顾瑶道。
合着我不是智者呗!林白赶紧认了错,老实巴交的离开,去寻朱见羊。
到了地方,竟还有人,朱玉环和顾无伤都在。
而且朱玉环身上气息已变,微有不稳之象,分明已筑基功成。
朱玉树和朱玉环接连筑基,见字辈虽逐渐凋零,可朱家终归有中兴之象。
都不是外人,林白也坐下来,先恭喜几句,便听朱玉环讲述筑基机缘之事。
“倒是有惊无险。”
朱玉环面上有笑,“我入了千壑沙地,那风好似绕着千壑沙地最中间旋转,越往里越大。我行了半个月,再不能前行,便坐地悟道,至此功成。”
“可遇了什么危险?”林白笑着问。
“只见了些低阶妖兽,倒是没甚凶险。”朱玉环笑着道。
人比人,气死人。同是进千壑沙地,裴大姐差点把命交出去,朱玉环却只受了些风沙拂面。
“有无见过别的异常之处?”林白又问。
“那时只闻风沙之声。只是在筑基时,心连天道,竟隐隐有所觉,好似有人在窥探与我。”朱玉环道。
“能安宁回来就好。”林白笑笑,不再多问。
诸人扯了一会儿闲话,林白又去找了顾芳和顾飞雪。
维持住老交情,林白这才去找欢欢姐。
“欢欢姐,你真好。”林白得了服侍,身心舒畅,再不舍得欢欢姐劳累,只一心侍奉。
杨欢迷醉过后,更显温柔,依偎着林白,嘴上话不停。
两人诉了衷肠,林白便既离开。
回洞府之后,便自研读顾氏阵解。
没过上几天,曲如意又来了,竟还带着裴宁。
三个老熟人扯了半天,同往玉湖,喊上姜小白,又召来许多姜家子弟,四筑基轮流讲道。
待事毕,曲如意又出去野。裴宁劝她以修行为重,林白劝她差不多得了,妙妙让她带些好东西回来。
又过半个月,林白来到筑基四层,迈入筑基中期境界。
气海盈扩,灵气如水,容纳更多。无论神通亦或法术,皆有所进。神识增强,飞刀亦更为随心所欲。
“混元五转,筑基四层。之前我便不输筑基后期修士,如今更能得心应手。”
压下试剑之心,林白又取出顾氏阵解,精研细读。
过了半日,门外来客,又是曲如意。
人若是初见,那自欢喜,可见得多了,就又生厌。尤其是曲如意这号人,根本不让人舒心。
“转轮子贤弟!”曲如意一身酒气,嘻嘻哈哈的上前坐下。
林白没脾气,自取下腰上葫芦,与她对饮。
扯了一会儿,才知曲如意跟白眉等人还有联系。
且那白眉着实有些手段,竟寻来一个散修阵师。
“你还想去?”林白打算去拉上裴宁,争取再劝一劝曲如意。
“去不了啦!”曲如意叹气,“本来约好了过几日就走,可青莲门今日忽的下了令,不准筑基弟子外出。叶若卿和李星河都没法出来,这事黄了。”
“青莲门遇了何事?”林白好奇问。
“谁知道?”曲如意无奈的很,“我去找裴宁,可天池派也关门了。寻到了姚千园才知道,四金丹宗门都不让新近筑基之人出门,说是有要事。”
林白听了这话,想起初入信义坊时,恰逢四金丹宗门一改往年作风,竟从散修中纳新,而裴大姐也因此入了天池派。
当时林白就觉得不太对,还一直有所提防。后来顾金针也说过此事,却未谈详情,只说另有隐情。
如今看来,四金丹宗门纳散修入门之事,怕是应在了今日之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