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胡惟庸受封正德伯,只是为什么觉得有点讽刺?
“诸位国公,此次出征人选,孤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所以诸位便不用再争了。”
朱棡也在此时赶到了御书房,并且刚一踏进门,便是看向这些喋喋不休的国公臣子,朗声道。
“那不知殿下是想让谁领兵?”
常遇春仍是迫不及待的看向朱棡道。
话罢,一众国公眼中也是泛起战意的看向朱棡。
都希望自己可以领兵西南,平定吐蕃。
“乌斯藏地处偏远,区区蛮夷,还不足以让诸位国公动身领兵。”
“所以这一次,孤想让你们的后辈,替你们走一趟。”
“由沐英领兵出塞,征讨吐蕃,以彰显我大明之声威。”
“诸位国公,意下如何?”
朱棡坐到了李文忠的身旁,便是轻声道。
“他们资历尚浅,军武不足,如何能领兵出塞?如何能担此重任?”
徐达直接摇了摇头道。
这也不是不想让他们的后辈出去征战,毕竟是为大明建功立业,以后还是要靠儿孙们。
但是现在他们根本未曾上过战场,沐英也未曾担任过主帅,所以如何能担负此等重任?
“老徐说的不错,不如让他们再历练两年。”
“又或者是由我们领兵,然后带上这群臭小子,让他们多学学,以免堕了我大明国威。”
卫国公邓愈也是一脸沉思道。
“放心吧,咱们的孩子也该成长了。”
“如果一直吊在屁股后面,他们如何能独当一面,成为军中主帅?”
“毕竟在你们的庇护下,哪怕是即将翱翔于九天的雄鹰,也会被折断了翅膀。”
“所以,咱才不想让伱们插手。”
“而且不经历挫折,又如何能成长?”
“就让他们放手去干吧,咱相信他们会赢的。”
朱元璋却是摇了摇头后,方才开口道。
此言一出,诸多国公的眼中又是掠过一抹迟疑之色。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他们领兵的事情,肯定是吹了。
“遵旨。”
对此,哪怕是这些桀骜不驯的国公,也是纷纷躬身道。
“嗯。”
“王景弘,去将沐英、何文辉、徐允恭、邓镇、汤鼎、常升请来御书房。”
见状,朱棡又是看向一旁的王景弘,吩咐一声道。
“遵命。”
王景弘先是看了一眼朱元璋,只见朱元璋微微颔首示意,便是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既然如此,咱就不掺和什么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由你与太子决定吧。”
随后,朱元璋满意的起身道。
至于朱棡节制在京诸卫这件事,朱元璋并没有提起,就仿佛不知晓。
但这大明京师,有什么事能真正瞒过朱元璋?
无非就是放心。
甚至朱元璋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迫切。
但是瞅了瞅上面的朱标,朱元璋内心之中又是轻叹一口气。
别的太子都是恨不得马上当皇帝,只有他们家老大朱标,一直都没有这个心思。
你就不能提前上位?
你就不能让咱歇一歇?
思索间,朱元璋又是满脸怨气的离开了御书房。
只是这临走之际,又是狠狠瞪了一眼朱标。
朱标顿时露出无辜的表情,同时泛起大大的疑惑。
这老爷子今日又抽的什么风?
“诸位叔伯,父皇已经在坤宁宫备好酒宴,请诸位入席。”
朱棡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朱元璋,又是轻声道。
“啊?咱什么时候要请他们吃饭啊?”
朱元璋微微一愣,便是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忘了忘了,你们嫂子的确有点事儿要跟你们商议。”
但随即,朱元璋又是拍了拍脑子道:“老三的婚事有着落了,老四还没定下,你们嫂子愁啊。”
只是此言一出,在座的诸位都是猛猛摇了摇头。
燕王朱棣从小品行顽劣,这是不争的事实。
谁家会把宝贝大闺女,嫁给燕王朱棣这个登徒子。
就是当年朱元璋的名声,都要比这个小朱棣强百倍千倍。
可想而知,小时候的朱棣,究竟有多么的混账。
“怎么?连你们嫂子的面子都不给?”
朱元璋眉头微微一挑道。
“不敢不敢。”
一众国公又是连忙摇了摇头,但脸上也是泛起一抹苦笑之色。
看来今日是躲不过去了,那就去坤宁宫走一趟吧。
“对了,父皇,儿臣随军出征西南,来日得胜还朝,还请父皇下旨赐婚,将卫国公之长女,嫁于儿臣为侧妃。”
一直待在门口的朱樉,又是有些忐忑的看向朱元璋抱拳道。
“启奏陛下,老臣愿意。”
卫国公邓愈没有任何犹豫,也是起身抱拳道。
“嗯。”
朱元璋想了想,方才看向朱樉没好气道:“臭小子,便宜你了。”
“谢父皇。”
朱樉的眼中升起喜色,便是连忙叩首道。
“别丢了咱老朱家的人,给你爹长长脸,漂漂亮亮的打赢这一场仗。”
朱元璋望向眼前的朱樉,嘴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但还是沉声道。
“大明必胜!”
朱樉坚定道。
随后,朱元璋便带着一众国公前往了坤宁宫,而这御书房,也终于清静了下来。
“胡相国,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推行得如何?”
御书房的大门重新合上以后,朱标方才看向眼前的胡惟庸,轻声询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如今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已经于江南推行完毕,现在已经推行到了浙东,估计再有半年,浙东沿海一带,皆可推行完毕。”
胡惟庸并没有隐瞒,而是如实道。
“可遇上了什么阻碍?”
朱棡出声道。
“迄今为止,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还未曾遇上太大的阻碍。”
“只是推行新政,必然会引起怨气,虽然困难,但老臣也能克服困难,为两位殿下排忧解难。”
胡惟庸依旧如实道。
“怨气?”
朱标微微皱眉道:“什么怨气?”
“无非就是那些读书人心生埋怨,但此时科举未开,纵然有所埋怨,也不敢过分行事。”
胡惟庸面色依旧如常道。
不管是摊丁入亩,还是官绅一体纳粮,都会触及士绅豪强,乃至于读书人的利益。所以有所怨气,有所反对,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此时,大明王朝的科举并未开启,仍然处于封闭的状态,所以纵然心中不愿,又能如何?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政令有所改革,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只不过这一口怨气,若是不能妥善解决,来日科举重开之日,这群读书人登上殿堂,必然会惹起祸端。
“老二,通知锦衣卫,凡有敢阻止推行新政者,不管是士绅豪强,还是读书人,全部严查。”
“而若有功名在身者,全部革除功名。”
朱棡果断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朱樉道。
“殿下不可!”
“读书人乃天下之根基,岂能因此寒了天下读书人之心。”
“而若是因此让朝廷与读书人之间生了间隙,才是朝廷真正的损失,切莫因小失大。”
不待朱樉回话,胡惟庸却是连忙出声道。
“你的意思,这天下是读书人的?”
朱标倒是冷冷的看向胡惟庸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
胡惟庸连忙起身,叩首在朱标的面前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朱标依旧冷声道。
“治理天下非平定天下,而若是与读书人生出间隙,来日之朝廷,岂能还有心向我大明之官员。”
“所以老臣觉得,罚是一定要罚,但绝对不能重罚,打压即可,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莫要恶了朝廷。”
胡惟庸仍是叩首道。
“你胡相国的意思,就是恶了这群读书人,我大明之江山就会颠覆?”
朱棡也是冷冷的看向胡惟庸道。
“老臣言语有失,还请殿下降罪。”
胡惟庸浑身一震,便是不再解释,而是告罪道。
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朱棡与朱标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完全就是在针对他胡惟庸,又或者是想打压他胡惟庸。
“胡相国,一个读书人死了,可以换另一个读书人。”
“这天下永远都不会缺少读书人,如果有缺,朝廷也可以从军中提拔。”
“只要将他们送入国子监学习,来日未必不能成才,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些许的时间。”
“大明等得起。”
“但若是将这群读书人放在高位,放于朝中,他们只在乎自身利益得失,那对于这天下的百姓,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孤宁愿担万世之骂名,也绝不会让这群读书人为官。”
“而若是这些读书人还依旧如此,那科举,也没有必要再开启了。”
朱棡眼眸深沉地看向胡惟庸,缓缓出口道。
“老三说的不错,读书人若只在乎自身利益得失,那我大明从此便不会再开科取士。”
“传旨。”
“从即日起,凡阻拦我大明推行新政者,不论身份,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孤就是要告诉这天下的士绅豪强,还有读书人,大明即便没有了他们,大明还是大明。”
“而若不能一心为国,一心为民,当官也是贪官、庸官,要之何用?”
朱标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看向身旁的李恒道:“这道旨意,不仅传檄天下,更要将其刻录于午门之外,让文武百官,每日警醒自身。”
“遵旨。”
李恒连忙躬身道。
“殿下圣明。”
胡惟庸的心中闪过一抹苦涩,但还是强行扯起笑脸恭谨道。
如此杀伐果断,来日纵然能组织起一场动荡,大明也能在瞬息间平定动荡。
而这场本来还在设想的交锋,根本没有施展开来,就已经胎死腹中,这让胡惟庸只觉得遗憾。
“孤不需要你来恭维,办好你该办的事情。”
“不要让孤对你失去耐心。”
朱标的言语依旧清冷道。
“臣明白,请殿下放心。”
胡惟庸心中又是一凛,便是叩首道。
“今日也是时候兑现给你的承诺了。”
“毕竟,孤向来一诺千金。”
说话间,朱标又是摆了摆手。
“胡惟庸接旨。”
李恒顿时会意,便是请出圣旨,高声道。
“臣在。”
胡惟庸微微一愣,便是连忙叩首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中书省右丞相胡惟庸,才堪治国,德配乾坤,历仕多载,忠心耿耿,克尽厥职。”
“朕念其劳苦功高,今日封其为正德伯,以彰其德望,褒其勋劳。”
“钦此。”
李恒的话音落下,胡惟庸却是瞪大了眼睛,眼中更满是惊骇之色。
虽然没有封侯,但也是封了伯,而从今日起,胡惟庸就拥有了爵位。
那今日能封伯,来日就能封侯,封公。
“臣叩谢陛下隆恩。”
胡惟庸连忙领旨,又是连连叩首。
“大明的侯爵没有那么容易封,但念在你推行新政有功,所以先行封伯,来日再立新功,也能封侯、封公。”
朱标的声音又是响起道。
“臣叩谢太子殿下大恩,臣必当鞠躬尽瘁,为我大明死而后已。”
胡惟庸又是看向朱标大礼叩拜道。
同时,也是吃下了朱标画的这个大饼,至于怨念。
那是不可能有的,毕竟不管是侯爵,还是伯爵,分量都是很重的。
只是欣喜之余,胡惟庸的眼中又是一瞬间凝固。
封正德伯,但却没有世袭凭证,也不能与国同休,那是爵位,岂不是到死而终,根本不能福泽后辈。
而且这个正德伯,胡惟庸怎么都觉得有点讽刺?
毕竟,正德者,正心修身,德泽四方。
可暗地里的胡惟庸,真的就配得上这个正德伯。
“孤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拿到世袭罔替,你的功绩,还不够高。”
朱棡低下头,看向胡惟庸缓缓出声道:“所以办好你的差事,为你的子孙求一个世袭罔替。”
意思很简单,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推向全国,胡惟庸就可以获得世袭罔替。
但如果不能,别说是世袭罔替,你的九族能不能保得住,也得看皇室的心情。
“臣明白。”
胡惟庸当然明白朱棡的意思,同时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这无非就是一种手段,一种政治手段。
先给点甜头,然后办好差事,你才能拿到你应有的。
而如果不能,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今日的胡惟庸,注定要一半喜,一半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