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心的目光不敢直视眼前之人。
    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却还是免不了揣测起眼前之人的实力境界。
    仙君？
    不……比仙君更强！
    因为那株晴空妙树显然已有仙君战力，但在此人面前却如同婴儿一般，被反手擒下。
    那就是仙王或是法身了……
    想到父亲口中所言的仙王法身之威，江南心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这等大人物，往往远远一观就足够自己吹嘘一百年，而眼下双方离得如此之近，更是直接对话……就像是话本中的剧情般。
    女子正想入非非间，忽闻声音响起，荡入耳畔。
    “此地是何地？”
    江南心：“？？？”
    这问题……就奇怪了。
    大家都是以原始气息进入的此地，这位高人竟还能不知此地是哪儿？
    但不敢多想，赶忙回答：“回前辈的话，此地乃是原始秘境。”
    “嗯，原始秘境啊……那原始秘境又坐落在宇宙中的何地？”
    江南心：“……”
    恍然大悟间，江南心抬头对陆铭了然说道：“您是不是失忆了？”
    陆铭略一踌躇，点了点头。
    “记忆确实有些模糊不清……”
    江南心眼珠子一转，俏脸通红双眼朦胧嗲嗲开口：“相公，您连妾身都忘了么？”
    陆铭愕然张嘴，看向江南心楚楚可怜的表情，复而笑骂一声：“滚蛋！”
    ……
    数分钟后，陆铭化作剑光瞬间远去。
    江南心双眼茫然许久方才回神，脑子里却记不得刚刚发生的一切了。
    “奇怪，脑子有些疼……可能是穿梭通道的后遗症吧。”
    这般嘟囔着，复而环视降临之地，却发现乃是在空旷星空之中，不好不坏。
    但很快，江南心的目光便被眼前之物吸引。
    那是一株五色雷草，乃化成仙劫的必备之物！
    一时间喜悦浮于言表，便更是忽略了头疼这点小事。
    ……
    陆铭却不再理会被自己清了记忆的江南心，只是快速飞遁目标明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刚从江南心的脑子里得到了关于此地的情报。
    “原始秘境，宇宙秘地。”
    “没想到第十一关虚界，竟是应在了一处宇宙秘地之中。”
    而且稀奇的是，使用虚界传送之后，陆铭并未像往常一样被扔在了一颗生命星球上，而是直接落在了宇宙中。
    刚刚回神，便看到了那颗晴空妙树，也因此遇到了江南心。
    这些细节琐碎无需再谈，重点还在于此地本身——也就是这个原始秘境。
    按照江南心的记忆，原始秘境大约有数个星域大小，坐落于万化仙域、东皇界域、极乐净土大佛界与八荒界域之间。
    ——因为距离青鸾仙界太远，陆铭便也未曾闻其名。
    其内部规则混乱，生态异常，产出不少在外界已经绝种或根本未曾有过记载的珍稀灵物，却也有不少诡异生物，强者甚至能战仙王法身！
    然而原始秘境中的土著生物，却都无智慧，只余本能，哪怕拥有比肩仙王之力，也如同野兽一般浑浑噩噩。
    又因为原始秘境中规则混乱，诞生了不少天然险地与巨大机缘。
    比如说仙君在原始秘境中修行，便能更容易的接触感悟相关大道，突破仙王的概率也会增高不少。
    当然，这些小机缘小利益陆铭已经不再放在眼中。
    从江南心的记忆中，陆铭不仅得到了原始秘境的大致星图，还知悉了原始秘境内最大的机缘所在之地。
    也正是眼下陆铭即将前往的地方。
    ——混沌之海！
    ……
    想到有关于混沌之海的情报，陆铭眼中幽暗更深。
    此地之所以出名，便是因为这混沌之海中存在仙尊级机缘！
    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先例的——极乐智慧王佛便是在混沌之海中成就仙尊，而四域最强者东皇，也数次探索混沌之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说混沌之海乃是原始秘境的核心并不为过。
    然而混沌之海难入，其内危险更大。
    探索者少也意味着少有人知晓混沌之海内的详细情况，江南心更是只闻其名，对其他一无所知。
    但这并不妨碍陆铭前去一观——反正对这个虚界也一无所知，直接去往最核心的地方看看，总是不会出错的。
    行行复行行。
    途中陆铭数次返回主世界，积累虚界点数，也发现两边的时间流速一模一样——但这也更凸显了临渊界域的怪异。
    直到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陆铭终于来到了混沌之海的边界。
    ……
    立于混沌之海前，后方乃是来路。
    能见后方繁星点点，那是遥远的恒星之光。
    时而有奇形怪状的异形怪物划过星空，或大或小，但皆视陆铭为无物。
    ——代天特征愈发强大，远非这些土著生物所能看穿。
    目视前方，陆铭深深吸气，顿觉棘手。
    前方正是所谓的混沌之海！
    其色斑斓，流光四溢，浩浩荡荡一直蔓延到星空尽头，不知多广多宽。
    看起来确实像是各色流光的海洋，混沌之海也因此而得名。
    而这混沌之海中的每一道流光，本质皆是规则显化。
    或是纯正，或是扭曲变异，道道规则之力流窜交错之间，彻底扭曲了此地规则、空间、乃至时间！也导致混沌之海中蕴藏了无与伦比的危险！
    暂且不提那因规则交织而产生的时空乱流，时间牢笼，空间陷阱……哪怕不说这些，一旦有人进入混沌之海，就相当于无时无刻不在受到仙王的攻击——这足可见混沌之海的难入与危险。
    见得混沌之海的真容，即便是陆铭都深感棘手，有了退意。
    怎么看，这地儿都难闯啊……
    却又忽见混沌之海中腾起无量金光。
    巨大卍字符凭空而生，推开一切，塑造出海中孤岛，混沌净土。
    “那是……”
    陆铭不觉开口，耳中便响起了一道沉厚声音。
    “王佛净土。”
    对于来人，陆铭早有感知，只是此人修为不强只得仙君初期，便也不放在心上。
    听到声音响起，陆铭转头看向发声者，便见此人乃是一身披袈裟、容貌清秀的和尚。
    见到陆铭目光扫来，和尚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见过施主，小僧神成，这厢有礼了。”
    神字辈僧人，还是仙君。
    显然就是极乐净土大佛界的罗汉了。
    也许是神慧的同辈师兄弟也未可知……
    陆铭这般猜想，神成便开口再道：“混沌海危机重重，仙王难渡。幸而王佛怜爱世人，普渡众生，在混沌海中开辟王佛净土，以供后来人求佛问道所用。”
    说着指向了那渐渐消散的卍字符：“这便是王佛净土了。”
    陆铭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王佛净土，当看到卍字符消失之后，方才指了指通往王佛净土沿途中错乱的光流。
    “那前往王佛净土的这段路，又该怎么走？”
    神成笑了，终于图穷匕见。
    “自是搭乘我极乐净土大佛界的渡厄宝筏喽。价格不贵，单程票，三缕原始气息。”
    陆铭：“……”
    都知和尚会念经，殊不知他们敛财也有一手。
    就是……
    “仙玉付款不行么？”陆铭如此一问，神成立刻摇头：“不可不可，仙玉可不中啊。我们只收原始气息……”
    这让陆铭意识到，在原始秘境之中，原始气息方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
    陆铭手中倒是还有一些原始气息，乃重复通关十一关所得。
    但并不多——因为他并没有百分百通第十一关的游戏性能，且一日三次的游戏次数还要兼顾其他奖励，故而原始气息对陆铭而言，也很珍贵。
    眼看陆铭一时犹豫，神成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因为他自能发现，陆铭乃武者，却未成法身，实力不强意味着身家不厚。
    而原始气息难得，价格高昂，三缕原始气息对陆铭必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如施主随我去往净光星，再做更深考虑不迟。”
    他这般说，陆铭顺势问道：“净光星？”
    神成点头，指向远方。
    “那边即是净光星，亦是我们极乐净土大佛界开辟的，位于混沌之海边缘的据点。”
    “也是混沌之海附近唯一一座据点星球。”
    不多迟疑，陆铭便拱手笑道。
    “那就麻烦道友带路了。”
    前来的一路，陆铭都未遇过活人。
    而眼下一个据点星球出现了，陆铭自也没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
    跟着神成一路前行，大概一日后，一颗人造星球便映入眼帘。
    此星不大仅有主世界一半大小，通体灰突突的在混沌之海的衬托下显得并不起眼。
    整颗星球都是大神通者以大法力捏造而成，天然具备隐匿效果，使之不受原始秘境中土著怪物的侵袭。
    从外空飞入星内，降落在满是寺庙的佛城之中。
    入眼处人来人往，却皆是真仙境之上的高手。
    感知弥漫开来，许多信息便被陆铭收入眼中。
    ——此地倒是没什么阴谋陷阱，安全性也不低，就是和尚多了点。
    正值神成开口再道：“城东方向便是渡厄宝筏的起降点，若是施主想要乘坐宝筏深入混沌之海，前往王佛净土，则一月之后自带着费用前往即可。”
    “而如果施主想要入混沌海，却没有足够的原始气息，也可以前往城中原始佛堂接领搜集鸿蒙紫气或其他材料的任务，一个月内凭施主的实力，若是拼上一拼，大抵也能攒出两缕原始气息了。”
    陆铭这才恍然……
    感情你小子是个劳务派遣中介啊……
    看出陆铭眼中意思的神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诵念阿弥陀佛之后，笑着再道。
    “贫僧另有要事，就不再奉陪。”
    施礼后果断离去，去领带人来净光星的赏钱去了。
    陆铭凌乱了一瞬，复而摇头一笑。
    “也行吧。”
    神成确实俗了点，这净光星与这座佛城也俗了点，但对陆铭而言总比没有好。
    摇着头漫步街头，很快陆铭便了解了更多。
    ……
    佛城之中有一酒楼，名为善缘斋。
    虽是大佛界所开设，但并不禁酒肉，所售灵酒反而高档珍贵，佼佼者甚至能令仙君境修士增进修为。
    久而久之便成了佛城内客流量最大的酒家。
    人多，消息便也多，正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酒楼二楼，包厢之中，陆铭一边享受当地特色的酒水美食，一边总结刚刚入手的，有关于混沌之海，原始气息，以及王佛净土的情报。
    “一切的关键在于原始气息……怪不得此地涉及到重要的事物，都会以原始气息作为一般等价物。”
    陆铭感慨一声。
    原始气息可是个好东西。
    它的第一个作用，就是可使人进入原始秘境，算是门票——当然陆铭乃是偷渡而来的，倒是不用交钱。
    而它的第二第三个作用，对陆铭而言可就有些关键了。
    “想要深入混沌之海，不单单只有佛门的渡厄宝筏这一种方式。”
    “另外一种方式即是使用原始气息护体，从而进入混沌之海。”
    这即是原始气息的第二个作用了。
    一缕原始气息可使修士畅行混沌之海一段时间，但具体多久，还要考虑探索的深度、是否发生战斗、是否遇到天然险地等等……总之一缕原始气息大约可护持修者深入混沌之海一个时辰左右——看似不久，但若是能从混沌海中得到什么机缘，那可就是一飞冲天的资本！
    混沌之海内部危险且混乱，时间空间都有些扭曲，但相应的机缘也多，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频频出世，不知道造就了多少个幸运儿。
    极乐智慧王佛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人知道他在混沌海中得到了什么，只知道前脚身为仙王的王佛进入了混沌之海，后脚走出时就成了仙尊——据说乃是因为他在混沌之海中得到了一颗天生道果，并以此成道。
    这件事情也激励了后来者们。
    虽然除了王佛之外，再无第二人在此地成就仙尊，但成就仙王者却屡见不鲜。
    “但我却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探索混沌之海……”
    因为原始气息不够。
    从混沌海边界出发到第一块王佛净土，以当前陆铭的遁速也要两天。
    怎么算都是买船票更划算。
    “其实若是真的想寻机缘，不跟船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这条路线由极乐净土大佛界把持多年，沿途中的机缘早就被搜刮一空，走【跟船-王佛净土-再跟船-下一块王佛净土】这个路线，虽然可以轻易抵达混沌之海深处，但花费不小是一，机缘太少全是些别人剩下的是二，算来算去也不知是赚了还是亏了……
    但对于自己将以何种方式进入混沌之海，陆铭心中却已有决定。
    “原始气息不够，还是得跟船。”
    摇了摇头，陆铭又想到了原始气息的第三个用途，眸光不由一闪。
    “原始气息的第三个用途，乃是感悟原始道韵所用。且这个用途，只在混沌之海中才可生效。”
    混沌之海内规则错乱，大量规则交织，千变万化演绎规则的底色与本质。
    而使用原始气息，则可使修士亲合原始秘境中的规则，更易感悟混沌之海内的各项规则之道。
    对于仙君仙王而言，这可以使他们对规则的体悟更深，对道途大有裨益。
    对于武者而言，原始道韵则类似于天人交感，但比之效果更强出许多，能使得武者灵机爆涌，对武意乃至武印皆有巨大妙处。
    换言之，在混沌海中，原始气息无限等同于对仙王法身都有效的灵丹妙药，再结合原始气息的第二个效果，这玩意儿真的是任何人也不嫌多。
    但有需求就有了生意。
    王佛净土便因此而生。
    “等到进入了王佛净土之后，每在那边驻留一月，皆需要缴纳一缕原始气息……”
    想到这个，陆铭又不禁感慨起了佛门的生意经。
    说白了，人家王佛也不是做慈善的。
    王佛开设净土，这是一条巨大财源，登上净土的非佛门修士都得乖乖交钱。
    而如果交不出钱，就得给王佛净土打工——一位仙君圆满在混沌之海内，一个月大概能搜集到炼制三缕原始气息的鸿蒙紫气，再请坐镇净土的佛门菩萨出手炼制一下，手工费就得花一半，再交一缕原始气息作为停留费用，自己一个月的劳动成果仅余半缕原始气息……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块净土的费用。
    越向深处走，则使用原始气息所得便越多，效果也越好，净土附近遗留的机缘也越多。
    故而后续净土的使用费用疯涨，佛门摆出的完全就是刮地三尺把修士榨汁取油的算盘。
    “垄断的魅力啊……”
    陆铭感慨一声，也不再细想。
    反正自己能从十一关中拿原始气息，王佛净土刮在自己身上的刀倒也不算疼……
    又思索了一些细枝末节，陆铭起身离去。
    走出酒楼行向偏远之地，待到无人时陆铭身影一闪，已经离开了原始秘境回到了主世界中。
    离宝筏开启还有一月时间。
    节省些虚界点数，多攒些原始气息乃是必要策略。
    ……
    青鸾仙域。
    王佛与八荒界主消失之地。
    附近某一金沙之中，王佛与八荒身化须弥，藏于沙中，脚踏无边无垠的荒漠，彼此相望已有数月光景。
    虽然数月时光对仙尊超品微不足道，但王佛的态度却令八荒界主暴怒不已！
    “你为何要挡我？”
    “我要抓的那个小子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以上两个问题，在这数月之中八荒界主已经问了太多遍了，但王佛只是低头诵经，从始至终也未回应……
    而就当陆铭开启了第十一关虚界，进入了原始秘境的这一刹那，王佛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七彩之光从虚空而来，洒落在了王佛身上，使得王佛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加空灵，更加深邃，仿佛大道淡漠且无情！
    此乃，原始赐福！
    八荒界主猛地眯起了眼睛。
    看着眼前王佛，很快，八荒界主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伱不是王佛……你到底是谁！？”
    遵循着八荒界主的问题，有声音从王佛口中荡出。
    “不，我就是王佛，极乐智慧王佛。”
    声音飘渺毫无一丝感情波动。
    仿佛八荒界主对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台冰冷的机器，或是一道预设的程序。
    “总之，事已至此，八荒阁下请在此地陪贫僧一段时日，待到……”
    然而就在待到两字刚刚出口之时，极乐智慧王佛的声音突兀一顿，仿佛卡了壳般，迟钝且僵硬的久久说不出后续。
    八荒界主神色骤变。
    眉心的刺痛感疯狂荡开，仿佛昭示着自己即将面临巨大危机。
    然而沙中世界难以破解，自己被困在金沙之中，若是有脱离之法早就用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于须臾之间，黑色魔光从王佛体内汹涌而出。
    漆黑瞬间覆盖一切，黑暗之中隐隐现出十八臂二十四首的狰狞恶相！
    魔气汹涌血气浩荡，佛光逆转化作滔天魔焰。
    滚滚魔音轰鸣荡开。
    “你若是王佛，那我又是谁？”
    声音充斥着讽刺、混乱、与化为实质的恶意。
    然而未等八荒界主消化掉这句话中的全部信息，一只漆黑魔掌已经凭空出现在了眼前，点在了他的眉心。
    超品武道！
    逆佛八式之绝灵灭智！
    一时间，这枚沙中世界里回荡着惊人的咆哮声与惨叫声，却受困于此地，不染外界分毫。
    仅仅只是几分钟后，一切声音平息，再看沙中世界，只余恢复正常的王佛盘膝静坐，气息平稳，却又哪有八荒界主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