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关键时刻
    随着战斗的持续，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胡戈的军队尤其如此。虽说战斗开始时大军依靠信徒们被激起的愤怒和狂热取得了许多优势，在许多地方压制了丹妮莉丝的军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愤怒终会消退、狂热也逐渐失温，即时的情绪终究是短促的，随着情绪消散，信徒们不像原先那么冲动，再加上军官们重新恢复组织，之前歇斯底里般的搏命死战已不在出现，战斗开始进入相持状态。
    对于女王来说，战局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自己费尽心思运来的东方军队证明了他们的水平与能力，若不是这些人牢牢顶住了敌人最为疯狂的一段时间，恐怕中军已经被狂信徒冲散，自己也会早早成为这场大战的失败者了；现在，随着战况缓解，她的将军们终于找到了机会重整中军战线，将一些损失过大的队伍调下来，命令一部分预备队填补他们——这些预备队都是东方人。
    总而言之，双方的战线逐渐稳定下来，由于胡戈要重组那些推进过快的信徒，女王的军队还回推了不少战线，如果拿月相做比方，之前的战线类似峨眉月，现在的则接近弦月。
    见此，为了防止战线恶化，胡戈也加快了让这些参差不齐的部队逐步后撤的速度，顶替他们位置的，则是之前那些或被迫、或自愿出击的老兵们。
    大军过于臃肿，换防的过程因此很是麻烦，为了完成换防，胡戈最终付出了战线进一步后退，以及部分区域崩坏的代价——毕竟之前那些盲动的军队实属良莠不齐。万幸的是，此时不止自己的军队要重整，对面也在做同样的事，女王的将军们也抓住了这个机会重整队伍，只在部分区域让那些状态较好的军阵进行了反击，而当他们重整完毕、可以全线反攻时，胡戈的老兵们也基本换防完毕了。
    不过，对方也注意到了大军所做的大量调整，他们针对地调整了前线兵力，调整本事是正常的，但这些将领做出反应的时间完全不正常，他们为什么反应地那么及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战场上空：当丹妮莉丝镇压了自己那发狂的孩子后，便一直飞在高空观察着两军。女王借助天空的优势观察敌情、将胡戈的布置观察得一览无余；她同时也运用了巨龙的机动和速度，不时掠下苍穹，将自己的命令空投给相应的部队。
    对于天空上的眼睛，胡戈非常无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女王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头脑，眼见无法驭龙攻击战场，她便果断放弃了这种战术，骑着龙飞在那些猎龙武器无法触及的高度观察战场；即便要向将领们投放命令，她也十分谨慎，如果命令不是特别紧急，她就飞回后方的大营——由于射程和地形阻碍，猎龙武器无法触及这里——让那些待命中的传令兵去前线传达，如果需要直接向将军们下令，她则会选择驭使巨龙快速俯冲，在掷下命令后迅速爬升，根本不给猎龙武器们反应的机会，战士们只能看着丹妮莉丝在头顶窥探战阵。
    顺带一提，由于女王时常在战线附近突然速降，这给予了前线的士兵们很大的心理压力，有几次还惊吓了一些军阵，可能的龙焰攻击就像一把利剑垂直他们的心中。另外一方面，由于时间正走向正午、天气逐渐晴朗，女王的士兵们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在苍穹中飞翔的巨龙，这给予了他们极大信心，原本因措手不及而下降的士气也回升了。
    至于女王现在为何不选择通过快速俯冲进行龙焰攻击，胡戈推测应该是高速飞行导致准头不佳。如今双方战线紧贴在一起，火焰略微一偏就能烧到自己人，而且由于速度极快，它波及的范围的也很大，随便一次攻击都可能灼烧几十米的战线，很容易在战线上撕出个大口子来。
    进一步说，就算普通士兵可以用预备队补充，如果误杀了那些重要的将领和贵族该怎么处理？战场形式多变，女王只知道每个军阵和要员的大致位置，如果贸然攻击，这种情况一定会碰上，而那些布置好的猎龙武器则让她没有机会放慢速度、停在战线某处进行精准攻击的可能。
    因此，在最初的巨龙突袭与失控进攻后，两军都没能促成对方的崩溃，双方每在一处区域达成突破，后方的军队就会立刻补上，战斗进入了漫长的僵持与消耗阶段。
    眼下，两军的战士们只能围绕着这条庞大的战线不断进行厮杀，每时每刻都有盾墙被击破，每时每刻都有军阵补充上前线，溃散与重组在战线后方不断发生，战线本身也不断扭曲着，但它终究没有显现决定性的变化。
    沙场上，厮杀之声、喊叫之声、金铁相击之声充斥着将士们的双耳，组成了名为战争的曲目，这宏大的乐章宣告了许多生命的消逝，也见证了许多英雄壮举，它仍在演奏着，不知何时结束。
    对于这场前所未有的会战，双方的指挥官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指挥十几万人同十几万人作战，绝不是单靠个人能力就能做到的，他们不断与友邻和上级协调着，精力也在被快速消耗，甚至有人已经坚持不住、必须撤下去进行休息，这场战斗可不仅是一场能力间的对决，更是一场耐力间的对决。
    如果硬是要在这片战场中寻得一位略显轻松的指挥者，那一定就是驭使巨龙在高空飞行的丹妮莉丝了。现在，这位女王便在龙背上观察地面那庞大的战场，她的内心已没有最初看到这一幕的震撼，随着战线又一次变动，女王也立刻用纸笔将这些变化记录下来，并开始拟定最新的命令。
    在东方的战斗中，女王便对高空指挥有所探索了。只不过那时候她更喜欢利用龙的速和飞行优势进行战前侦查，通过高空观测查找敌军或者他们留下的痕迹，并以此调整己方军队的行军和作战计划，但到了战场上，她还是青睐于骑龙参战，毕竟有哪支军队能抵挡住三头龙的龙焰攻击呢？
    很不幸的是，在西方，篡夺者的王国内确实有人找出了反制龙的手段，随着女王在苦桥一役中几乎损失了一条龙，她也必须重新思考自己的战术了，幸运的是，她麾下确实有能提供帮助的聪明人。
    有关于高空指挥的构想，是培提尔·贝里席提出提出来的，也正是他带来了胡戈手上数量众多的猎龙武器的消息，他成功点醒了女王，结合自己之前的作战，丹妮莉丝立刻就发现了这种战法的优势和可实施性。
    随即，女王在对峙期立马做了相应的准备，她给每一个军阵都设立了掌旗官、设计了不同的旗帜，以此来方便自己识别它们，为了让军队适应这种模式，她还进行了许多次演习，其间还发现并改进了许多漏洞，让这个纸面上的构想成为了在现实中能够执行的战术。
    要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女王在飞行中只能单向下达命令，而不是接受前线的汇报。她在旗杆顶部设置了拿取信息的容器，但在实际的战斗中，她发现高速飞行下拿取它们将非常危险，如果放慢速度，又会立刻变成对面那些猎龙武器的靶子；因此，她在天空中虽然能大致判断各支军队的位置，却无法了解他们的状态和士气，如果要清晰的了解，那就必须到后方大营中等待传令兵把信息传过来，可时间确实是不等人的。
    不过，尽管有诸多不便，这仍然是这个时代最高效的指挥方式
    现在，在高空中，女王庆幸着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那些猎龙武器的数量和种类比她最初的预料要多得多，在这些威胁的眼皮子底下控制巨龙喷火，那可太困难了，最初的那次突袭中一人一龙能够毫发无损地冲出来，其中多么的惊险，别人或许不知道，她自己可是非常清楚的。
    当下，战局的形势很复杂，在绵延数里的战场上，双方庞大的军队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很多问题；不过，这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小问题，不多时就会被打上补丁，另一方面，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即便显露了能定下胜负的大缺漏，丹妮莉丝也得上不少时间才能发现，至于让手下将领们利用它打出效果，所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到时候那个缺漏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不过，丹妮莉丝可是在天上注视着这一切，即使实行方面无法加快速度，她也有着绝对的观察与判断优势，她的军队庞大，她的将领众多，身居苍穹之上，她的经得起等待的时间。
    终于，在接近正午时，她发现了那至关重要的机会。望向大军的左翼，女王发现胡戈一方的诸侯联军们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有些诸侯军队冲在前面大杀特杀，另一些诸侯军队则在进行换防，甚至还有人在此前的战斗中被击溃、正在重新集结，由于缺少统一的指挥协调，联军的前后脱节问题正在不断恶化。
    不过，多斯拉克人、鸠格斯奈人和那些前来支援的部分步兵的情况也不算太妙，在这庞大的战场中，马人的好战狂热被激发了出来，他们很快就无视了纪律、在敌阵间左冲右突，丝毫不顾将领们的命令，那些部族的战士们不时就会陷入敌人的埋伏之中，最终落得个全军覆灭；斑马人的情况则好上许多，他们保证着严密的阵线，一部分人下马作战协助步兵拖住敌人，另一些人则不断寻找机会冲击敌人的军阵，他们正竭力维持着军队这一翼的完整。
    见此，丹妮莉丝已经有了计划，她立即将自己的构想在纸上书写书写，接着飞向了培提尔布置在后方的军阵——他统领着剩余的预备队。
    “这场会战的局势发展，可真是变幻无常。”
    当手下呈上从天而降的手令、仔细阅读了纸上的命令后，培提尔·贝里席最终发出了这番感慨。虽说自己之前对胡戈的力量已经极尽可能的高估，但到最后，他还是无奈地发现自己仍然低估了这个老乡，在那些猎龙武器的面前，即便是女王的巨龙也讨不了好，而且正面战场上局势的发展也谈不上顺利，他不得不将那些宝贵的预备队派出去。随着手头的军力越来越少，计划中那最后一击的可用力量也不断削减，现在，即使是自己最宝贵的嫡系，也可以预见到在出战后将遭遇相当的损失。
    培提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士兵们，这些佩戴着仿声鸟纹章的战士乃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基，他们随着自己南征北战，走过了很多地方，也经历了很多恶战。为了这些战士，他曾被迫放弃了许多，但也因此获得了很多曾经不敢想象的特权和力量——现在，自己已经无法离开这些战士了，没有了这些人，贝里席家族将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搏一把吧，小指头想到，只要自己的嫡系不至于元气大伤，女王的命令终究是高收益的，投入多，回报也多。
    突然，培提尔感觉这有些滑稽，自己在成为权力游戏的玩家之后，却反到被约束得越来越多了？不过，他终究也是清楚的：以前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事，根本是人微言轻、别人不在意他罢了，可随着自己成为玩家，那些对手们肯定不会忽视自己——他对此心知肚明，也知道做出选择就不要抱怨；只不过，即使是他也会不由得思考：假如自己多蛰伏几年、多准备几年，情况会怎么样呢？
    “大人，女王的命令是什么？”两道声音中断了培提尔的思考，他抬头望去，达克苏斯和罗索·布伦正在静候命令。“他们是我现在唯一能信赖的人了。”培提尔不由想到。
    “敌军的右翼已经出现漏洞，女王命令我们将所有力量投入这边。”培提尔向属下们转述了女王的要求，“斑马人也接到了命令，他们将为我们铺开道路，而剩余的东方军队将跟随我们前进，如果一切顺利，我们的重锤将摧毁那些盲目自信的老爷们。前进吧！我会与你们一道进军，最前方的战斗，就拜托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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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们定当奋力向前！”
    接下来，随着各军逐渐就位，培提尔最终下达了命令，女王的预备队也全数动了起来，向着己方的左翼冲了过去。
    事实证明丹妮莉丝的判断是正确的，培提尔的一击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诸侯联军根本没想到敌人会突然向自己投入大量预备队，而且小指头的部队也都是一些随着自己或女王征战多时的力量，因此，诸侯们完全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而诸侯联军那良莠不齐的本质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一些诸侯奋勇御敌，另一些则直接崩溃，因此，即便这一翼仍然有勇士正奋勇作战，他们也无法改变战局，诸侯联军的崩溃迅速扩散开来，战局开始恶化。丹妮莉丝麾下的草原战士们也立即加入到对溃军的追杀，随着这些草原骑兵的加入，崩溃也进一步扩散，胡戈大军的右翼最终完全糜烂了。
    不过，这么大的变故自然也被胡戈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十分迅速，立刻把手上所有的精锐都投入到了右翼：敌人抓住了击破自己的机会，他又何尝不是抓住了击溃敌人的机会呢？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一切行动都有可能导致局势的骤然剧变，哪怕是上一秒看起来的优势，下一秒都可能变成失败的导火索。
    事实也的确如此，胡戈的军队很快开始反击，首先便是距离最近的诺佛斯人，那位“铁臂”在见到右翼友军糜烂后立刻命令军队转向，这额外的第二线步兵迅速进行了变阵，他们全力挺进，以极大的冲劲迎击了那些草原骑兵，这些蛮子没想到溃兵之后还有军阵、挨了一记重锤，这一记可打得他们晕头转向，许多人转过身去逃离，不光开始溃逃，还一路飞逃到了战场外。
    当骑兵被驱走后，打着七芒星的其他预备队也抵达了战场，这些军队一路穷追猛打，不光消灭了许多跑得慢的骑兵，还从侧后攻击了许多向中军压迫的东方步兵，他们乘这些人与友军战斗不止时将他们包围起来，最终消灭了这些人。
    此外，女王的军队中也有不少选择四散追击溃军的队伍，他们原本应该配合其他友军一同压迫胡戈的中军，又或者阻挡胡戈的预备队，却因为贪战忘记了命令、分散深入敌人后方过远，他们很快也付出了全军覆没的代价。
    此刻，胡戈大军原先的溃败形势就此彻底被逆转，那些援军也很快对上了培提尔的部队——也就是侧袭的主力，他们几乎立刻就阻止了仿生鸟公爵的继续推进，这一翼的战斗也逐渐陷入了僵局，而且是对进攻者不利的僵局。
    “大人，本该在我们左翼掩护侧方的骑兵溃散了，我们计划要连接的右翼的步兵也正在被胡戈的人围杀，周边已经没有友军可以支援我们了。”达克苏斯为自己的长官带来了不妙的消息，“胡戈正将所有能机动的军队压向我们，我军现在两翼打开、有被包围的风险。我们应该怎么做，继续执行女王陛下的命令，还是稳步后退、寻找更合适的时机？”
    而在“密尔人”的对面，他的长官培提尔·贝里席也被迫思索着接下来的决策，他清楚这将决定这场会战的结局，也将决定整场战争的结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