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太监的话,永安帝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本来喝了那么多酒的他,是有些醉的,但是现在,醉意全没了。
陈墨让太监转述这些话,显然是知道了他之前跟皇后说的那些话。
永安帝冷汗都出来了,他明白,陈墨说这话,绝对不是在跟他表忠心,而是在敲打他。
若真的忠心的话,就不会跟他说这些话。
此刻永安帝的心情很忐忑,既然陈墨知道了他说的那些话,那之后对方会怎么对自己?
肯定不会再对自己“慈眉善目”了。
他想到了历史上那些主弱臣强的朝代,那些君主有落水死的,离奇暴毙的。
那自己.
他又想起了南平县王楚封的死。
陈墨绝对不甘心一直居于人臣,等其想更进一步的时候,肯定会对自己下手。
永安帝心中很是不安了起来,他在猜那些话是谁告诉陈墨的。
是陈墨安排在他寝宫的眼线,还是皇后?
永安帝面色沉然,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去跟皇后道个歉。
若是皇后跟陈墨有染,那刚才自己那般对皇后,皇后再跟陈墨告状,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永安帝就觉得无比的憋屈,明明是那对奸夫淫妇在偷情,结果反而要自己去道歉。
“来人。”永安帝朝外面叫了一声。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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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皇后寝宫。”
……
皇后寝宫。
匆忙回来寝宫的赵皇后,本想只是换身衣服,再去照顾永安帝的。
可是参汤倒在身上,残留的那股参汤味道,还有那种粘稠感,令赵皇后很不舒服。
于是她就让宫女备好热水,沐浴了一番。
等永安帝过来的时候,赵皇后正好洗完,穿上宫裙,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得知陛下过来了,赵皇后赶紧起身去相迎。
“陛下,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喝醉了吗?”赵皇后对着永安帝行了一礼。
“已经好多了,朕有些话要对皇后说。”永安帝扫了眼周围的宫女、太监,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诺。”
永安帝随赵皇后朝着寝宫的内殿走去。
“皇后,刚才朕的确是喝醉了,方才那般对你,你别往心里去,现在回想起来,朕都有些后悔。皇后你对朕那般好,朕却如此对你。”永安帝忍着心中的憋屈,握着赵皇后的手,柔声道。
听到这话,赵皇后娇躯一颤,有些想哭。
果然,陛下是喝醉了,才会这般对自己。
陛下还是以前的那个陛下。
现在酒醒了,立马就过来给自己解释。
陛下还是心疼自己的。
都怪魏王,都是魏王的错,若不是魏王,陛下也不会喝酒买醉。
赵皇后琼鼻吸了吸,娇柔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妾是陛下您的皇后,也知道陛下刚才是喝醉了,怎会怪陛下。”
“皇后能理解朕,朕很高兴。”
说着,永安帝已经来到了内殿,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旁边桌案上的蟒袍。
而这蟒袍,显然是陈墨的。
永安帝眼皮跳了跳,握着赵皇后的手都捏紧了几分。
赵皇后自是感受到了,顺着永安帝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立马向永安帝解释了起来。
说自己的衣裙被参汤打湿,正好被魏王撞见,魏王便脱下了自己的蟒袍,给自己遮丑用的。
而且那种情况,她也不好拒绝,只想快速离开。
永安帝吸了口气,松开赵皇后的手,来到一张椅子前坐下,脸色波澜不惊,却感觉到心底发凉。
至于赵皇后刚才说的,永安帝全当是对方的借口。
这一下,永安帝觉得自己在寝宫里说陈墨的那些话,都是赵皇后向陈墨告状的。
而陈墨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即有警告他的意思,怕是也有让他对赵皇后好些的意思。
若不然这事哪会这么巧。
他刚说完,陈墨就知道了。
且赵皇后这里还有陈墨的蟒袍。
显然是赵皇后一离开他的寝殿,就去找陈墨去了。
“陛下,臣妾说的都是真的,您要相信臣妾。”见永安帝不说话,赵皇后以为他不信,神色有些着急了。
永安帝心里恨不得掐死赵皇后,背着自己跟陈墨偷情就算了,还想给自己立牌坊,但他不敢,甚至不敢去吼赵皇后,反而要极为憋屈的露出笑容,道:“皇后不要多想,朕当然相信皇后。”
赵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永安帝表情依旧平静,可缩回到龙袍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那攥紧的拳头有着微微颤抖。
他看着赵皇后,又唤起了对方的小名,道:“玉漱,你说的不错,魏王为国殚精竭虑,挽天下之将倾,乃大宋之栋梁。酒真的是害人的东西,朕居然趁着酒醉,那般说魏王。”
显然,永安帝是想通过赵皇后,来告诉陈墨,朕知错了。
“陛下能这么想就好。”赵皇后不敢保证自己的寝殿有没有陈墨的眼线,只能顺着永安帝的话去。
而赵皇后的回答,却让永安帝心中更凉了一分,同时也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他深邃双眸中显出了些许血丝,旋即他看着赵皇后,道:“玉漱,你觉得朕是不是不配当这个天子。”
赵皇后吓了一跳,忙道:“陛下,这话可不能乱说,您身怀太祖血脉,乃大宋当之无愧的天子。”
永安帝笑道:“这天下身怀太祖血脉的人多着呢,那岂不是个个都是天子。朕想了下,朕这皇位,最开始是芦盛扶持的,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陛下,你怎么了?”
“朕觉得,这个皇位是该让出去了。”永安帝声音低沉。
陈墨的敲打警告,让永安帝担心,自己若是再当下去,性命怕是要不保。
赵皇后:“……”
她眼神稍微动了下,原本是想劝劝永安帝的,可是仔细想了想,让出皇位也好。
在这皇宫里,每天担惊受怕的,身为皇后,却享受不到皇后的威仪,远不如当初身为越王妃那般自由悠闲。
且如今朝中已经有一个声音,魏王迟早要更进一步。
那么陛下对魏王就是个阻碍。
现在将皇位让出去的话,后面就不会陷入这种抉择当中。
“陛下,不管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臣妾都支持您。”赵皇后道。
见赵皇后连一句劝的话都没有,永安帝心彻底拔凉拔凉。
看来玉漱的心,已不在朕的身上了。
之后,永安帝便找借口告辞了。
可赵皇后还对之前推开醉酒的永安帝有些愧疚,现在既然对方已经醒酒了,那么.
她上前握着永安帝的手,柔声道:“陛下要不要在臣妾这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酒气。”
赵皇后对着永安帝眨了眨眼。
可永安帝得知赵皇后跟陈墨有了“奸情”后,之前又被陈墨敲打,他已经不敢碰赵皇后了,道:“不用了,朕的脑袋还有些昏沉,还需好好歇息一番。”
“那在臣妾这里歇息就行了。”
“不用了。”
……
含元殿。
陈墨正在与耿松甫、左良伦、陈修他们,讨论对新科进士的安排。
按照往常来看,一甲进士,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状元会被任名为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则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
耿松甫他们也是认同跟往常一样。
二甲进士通常会被分配到各部院工作,走行政文官的路子,少数人会被派到地方担任知县。
三甲进士一般会被分配到六部,或其他机构学习办事,或者外放担任知县。
之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是跟他们的背景和表现有关。
没有背景又不愿加入党派的,就是被外放的命运。
一甲进士不用想,那肯定是进翰林院的,这可都是丞相苗子。
陈修则直接向陈墨要人进自己的礼部。
他看上了三甲进士的刘桃树还有江曲洋。
见陈修直接要起了人,耿松甫和左良伦也不再客气了,也是纷纷要起了人,这些人,可都是他们心中物色好了的。
耿松甫他们都能从新科进士的考卷中,知晓他们的大致才能,而陈墨在这方面就比较欠缺,按照人尽其才的原则,陈墨在这方面就少插手。
陈墨跟耿松甫说起了张河的事。
陈墨还是很念旧情的,“郭先”的事,对张河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对其女儿张珠的影响很大。
而这次,张河能守住自己的底线,早就得知“郭先”之事的情况下,却没有徇私情,陈墨打算把张河调到京师来,给他升下官。
陈墨让耿松甫看看,有哪个不是特别重要,但有一定权柄的官职。
耿松甫想了想,稍许后,道:“魏王,掌管京城城门守卫的北城门校尉,还有主管京城及周边郡县守卫的司隶校尉可以安排。”
城门校尉共有四人,分别为东南西北四校尉。
如今北城门校尉暂且空缺,门置六百人。
司隶校尉的权柄,则比北城门校尉更大一些。
陈墨想了想,道:“就让他任北城门校尉,由你中书省发旨,召他进京吧。”
“诺。”
……
当陈墨处理完含元殿的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墨出了皇宫,朝魏王府赶去。
此时的魏王府,后宅厅堂。
佳人如云,聚首一堂,犹如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彩夺目的美丽。
吴宓一袭稳重的浅蓝色裙裳,眉眼婉丽,与韩安娘、夏芷晴、易诗言正在逗弄着膝下的小孩儿。
下方的两边,则列坐着夏芷凝、月如烟、宋敏、萧芸汐她们,在相互聊着天。
纳兰伊人也落座在梨花木椅上,不过她却是不发一言。
刚搬到京师来,众女都齐聚一堂。
就在这时,外间的侍女进入厅堂,说道:“王妃娘娘,王爷回来了。”
厅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从外间进入厅堂之中。
“夫君。”莺莺燕燕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中间还伴随着几个小孩叫着“父王”的稚气声。
“夫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吴宓含笑问道。
陈墨道:“和耿大人他们在含元殿处理了一些政事,有些晚,你们吃晚膳了没有?”
“还没呢,就等夫君你回来。”吴宓柔声道。
“真的只是处理政事吗?这进一次宫,怎么身上的蟒袍都没了?”
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正是夏芷凝。
此话一出,众女眸光都微微闪烁了一下。
“沾了污渍,让人拿去浣衣局清洗去了。”
本来这事,陈墨打算实话实说的,但又怕夏芷凝多想,干脆找了个借口,然后他目光微动,笑着看向自家闺女,将她一把抱起:“悠悠,父王抱。”
夏芷凝见状撇了撇嘴。
陈墨看向纳兰伊人,道:“纳兰姑娘,刚到京师,去西域的事,需过几天,你耐心等一下。”
“嗯。”纳兰伊人之所以留在厅堂,就是想听陈墨说这个,如今有了答案,她也安心了些许。
吴宓秀眉之下的那双清眸闪烁了一下,说道:“昭庆公主她们,妾身就安排在对面街的宅子了,那原本是徐国忠的宅子。”
陈墨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其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一张张花一般的脸蛋儿,笑道:“这京师的宅子比起襄阳的魏王府,哪个好?”
吴宓沉吟了一下,柔声道:“目前还没看出来,得住一段时间看看,不过这宅子,可要比向襄阳的宅子大许多。”
“好像没有襄阳那么热,诺儿和悠悠挺喜欢这的。”夏芷晴笑道。
“喜欢就好,他们年纪还小,我原本还担心换个地方他们会不适呢。”陈墨道。
“好了,既然夫君回来了,时辰也不早了,弄点吃的,咱们吃晚饭吧。”萧芸汐道。
这再聊下去,得说到什么时候。
陈墨道:“咱们边吃边聊。”
用过晚膳后,吴宓便单独找到陈墨说起了话。
“夫君,如烟妹妹说的是真的吗?”吴宓道。
陈墨点了点头。
“那夫君可以确定太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夫君的吗?”吴宓认真的问道,这点可是很重要的。
陈墨郑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