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拉大旗作虎皮。
    别看奴儿哈奇是部落人，可，他是女真部落中少有的精明人。
    自从跟了陆远后，奴儿哈奇可算见识了火器的犀利，也明白学生军的好处。
    看着陆远气势如虹风头无两，将来指定要当皇帝的。
    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他打定主意，死心踏地跟着陆远干，搏一个封候拜将，富贵传家。
    自己带着13个兄弟拼命，死了11个，只换来一个团长的位置。
    他手上只有一个额亦多，可算得上光杆司令。
    但，他明白，身份和名望，比什么都重要。
    空头白虎团团长的称号，就是自己最大的本钱。
    他和额亦多商量，回到老林子就招兵买马，有多少收多少，尽快统一女真。
    额亦多一开始还不明白，不是说回家养伤的么？
    退一步来说，就算把俺们部落的青壮全招了，能有100人不？
    退十步来说，就算人家乐意当兵，但人家要吃粮领饷，你有钱不？
    退一百步来说，就算周边大部落不打俺们，但你就凭着骨箭木叉去统一人家？
    “哥，能不能别折腾？等你伤好了，咱带上部落汉子去找总督，多省事！”
    “你知道个屁！”
    奴儿哈奇恨铁不成钢。
    “没有人马，主子凭啥看重俺们？
    主子经常对学生参谋讲：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知道啥意思不？”
    额亦多茫然摇了摇头。
    “那就是说，别事事去烦他老人家。
    你有能耐当团长，就有能耐去招兵搞来粮饷，要不你就不合格！”
    额亦多听得云里雾里，脑仁快炸了，实在忍不住叫了起来。
    “行了！再说下去俺都晕了，哥，你就说咱怎么弄，才能搞到钱粮统一女真各部？”
    奴儿哈奇嘿嘿一笑，拍拍背包里的白虎团大印。
    “有了主子给的官印，咱们就能以小博大，不战而屈人之兵！”
    额亦多呆住了，眼里直冒小星星。
    哇，大哥懂得真多，好厉害！
    于是，两人快马赶回按出虎水，来了一招猛龙过江。
    听说奴儿哈奇额亦多回来，部落族长带着十几个青壮，过来准备收刮一番。
    “小奴儿，小额子，你们的马不错，刀也不错……拿去俺家里，供奉大金天神！”
    “哈哈！”
    奴儿哈奇和额亦多仰天大笑，笑得泪乱飞。
    不知道自己脑门上，刻了个“死”字的族长，
    还以为两个回乡的后生很开心，也跟着哈哈大笑。
    他一笑，奴儿哈奇和额亦多就不笑了。
    “老不死的，笑尼玛呢？
    睁开眼睛看看吧，大金早亡了！纯纯的傻叉！！”
    族长这才发现，这俩人压根没鸟他，顿时恼羞成怒。
    他带了十几个青壮，都是搏杀好手。
    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搞定。
    他咬牙切齿地指着奴儿哈奇，发出命令。
    “大胆！不敬天神，不敬祖宗，抄家灭族！”
    打手们装腔作势，齐声喝道：“抄家灭族，杀无赦！”
    这下，奴儿哈奇家、额亦多家的人，都害怕起来。
    奴儿哈奇依然风轻云淡，冲族长吐了口吐沫。
    “行！俺记下了，待会就把你家抄了！
    不过，为公平起见，你带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咱们单挑，敢不敢？”
    其实，大伙都看在眼里。
    奴儿哈奇两只手掌都没了，已经算是废人。
    就这，你还大言不惭要求单挑？
    疯了吧？
    一个愣头青“噌”的蹦了出来。
    谁啊？
    不是别人，正是族长家的骚包傻愣小儿子，今年刚十六岁，吃得白白胖胖的。
    这小子蔫坏，整天仗着他爸是族长，在部落里欺男霸女。
    按说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是妥妥的败家子。
    可族长偏偏当个宝，稀罕的不得了。
    族长也是厮杀出来的，明白奴儿哈奇是个狠人，曾经部落第一勇士。
    但是吧，这狠人现在没了手，连刀都拿不住，正好可以给傻儿子刷一波声望。
    所以，他就没阻拦，还假模假样地对打手们说道：
    “你们几个，都让开点，这是荣誉之战，谁也不许插手！”
    单挑搏决斗，最能体现个人武艺的强大，一向被女真部落视为荣誉之战。
    众人退开，空出一块十步见方的场地，奴儿哈奇和族长傻儿子下了场，相对而立。
    奴儿哈奇赤手空掌，族长儿子刀甲俱全，优势太明显了。
    奴儿哈奇的家人都担心坏了，可又没办法阻止“荣誉之战”，只能揪心的看着。
    额亦多却不当回事，反而笑着宽慰。
    “叶赫大妈，俺哥笃定啥事没有，一准干死这个小瘪犊子！”
    啊？
    不能吧，连刀和弓箭都拿不了，咋能赢呢？
    等族里的老祭司过来，禀告神明，生死无责后：决斗开始。
    “乌哩吖吖！”
    急不可耐的族长傻儿子大喝一声，快步前冲，挥刀就劈。
    甚至，他留个心眼，预判对手闪避的方位，好提前劫杀。
    嘿嘿，最多两三刀，就砍下你的狗脑袋！
    这两个丧家犬，连辫子都没有，真丢部落的脸！
    诛杀第一勇士之后，俺就是第一勇士！
    砍，砍死他！
    他想的很美好，但，奴儿哈奇身经数百场搏杀，实战经验何其丰富？
    面对雪亮的刀锋，他非但没有闪避后退，反而猛然低头，闪电般撞了上去。
    “嘭！”
    围观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一道人影应声飞出去。
    定睛一看，呀，居然是族长傻儿子。
    这小子满头满脸都是血，直翻白眼，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可惨了。
    族长呆住了。
    俺的天神啊，奴儿哈奇怎么能这么猛？
    比之前更猛更快，力量也更强大……这，这也太离谱了！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奴儿哈奇趁势纵身而起，从半空中加速直坠。
    “啵~~啪！”
    “啊~~~”
    族长眼睁睁看着奴儿哈奇，从天而降，一膝盖跪在自己儿子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胸骨压碎，齐齐戳进肺叶中，导致胸部腹腔爆裂。
    族长的傻儿子只发出半声惨叫，就说不出任何话来，
    很快，大量血液内脏组织，通过他的口鼻流出，眼见活不成了。
    奴儿哈奇随即腾身而起，看都不看对手一眼。
    幸好没了手掌，要不，就这种草包，杀了还得去洗手。
    “嗷！俺的儿子，俺的好儿子……
    啊，啊啊啊，俺要杀了你！杀你的全家！！”
    族长扑上去，抱着傻儿子的尸体，大哭大吼，近乎癫狂。
    吃人饭拿人钱，就得替人消灾。
    十几个青壮立刻抽出刀斧，围了上来。
    准备把奴儿哈奇和他的家人，剁成老干妈辣酱。
    这时，额亦多站了出来。
    他以炸雷般的声音骂道：“艹！这是荣誉之战，你们要不要脸？”
    族长紧紧搂住儿子，声嘶力竭地高喊。
    “俺不管！他杀了我儿子，俺就要他偿命！杀他全家！”
    奴儿哈奇忽然阴森森地问道：“那，俺要是连你，一块杀呢？”
    “轰！”
    全场炸了锅。我去，奴儿哈奇可真敢说啊？
    族长可是部落最大的头领，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最多的牛马和女人。
    那是你一个苦哈哈能杀的吗？
    族长却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腾”地跳了起来。
    “你，你……你是亵渎神明，俺，俺是天神挑选的族长，受天神保护……”
    奴儿哈奇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很可笑。
    自己，以前是多傻啊！
    居然会相信，真有天神。
    族长说他是天神的代理人，族人就任劳任怨地受族长剥削，供奉最好的猎物和女人。
    要不是我出去，估计这辈子，肯定会被族长一家子把血吸光。
    他不但厌恶自己，甚至看见族长惊慌失措的神态，都觉得恶心，想吐！
    他挥了挥手，喊道：“额亦多！”
    身后的额亦多掀开皮袍，从腰间扯出“阿卡47”，瞄准族长扣动扳机。
    “突，突突！”
    “噗、噗、噗！”
    族长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他伸手摸了摸，看着满手刺眼的殷红，才后知后觉的大叫。
    “啊~~啊……疼……好疼……”
    老家伙一边叫喊，一边控制不住地瘫软下去。
    最终，倒在了他的傻儿子的身旁，死不瞑目。
    族长一死，按出虎水乱作一团。
    祭司吹响号角，把整个部落的人都召回来了。
    两件大事：选举出新的族长，处置奴儿哈奇和额亦多。
    部落不大，四五百人，成年男人百十来人。
    落实到户主，只有56人。
    按照惯例，由户主推举族长，经祭司禀告上天，占卜确认无误后才算完成。
    如果天神不认可，那还得重新推举，直到占卜出现吉兆。
    再由新的族长处置，犯上作乱杀死族长的，奴儿哈奇和额亦多。
    56个老少爷们汇聚一堂，各抒己见。
    有的推举族长长子，有的推举最厉害的猎户，反正有好几个人选。
    结果，额亦多再一次站出，手中举着一枚红色大印。
    “别费那事，俺大哥是北海总督麾下的白虎团团长，这族长非他莫属！”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还有嘲讽的，唾骂的。
    祭司没听过北海总督，更别提什么白虎团了。
    奴儿哈奇问道：“好吧，那就简单说，俺问你们，族长凭啥当族长？”
    这个说天神选的，那个说大家服气，也有人说拳头大人聪明。
    奴儿哈奇连连摇头，表示都不认可。
    祭司问道：“那你说，凭啥当族长？”
    “就一条，能给族里每个人都带来好生活，天天吃饱穿暖，不再害怕白灾！”
    嚯，这下，可算是说到每个族人的心坎上。
    祭司呵呵冷笑：“说的漂亮有个蛋用？你能做到？”
    “俺肯定能！”
    奴儿哈奇大声说道：“俺跟了北海总督，从一个奴隶当上了将军，一辈子吃喝不愁。还有额亦多，是副团长。”
    “俺们兄弟奉北海总督的军令回来招兵，只要当了俺的兵，每天都能吃饱！每个月还有钱拿，能给家人买布买盐巴，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哇！
    族人都听傻了，奴儿哈奇说的是天堂吧？
    祭司却见多识广，很怀疑从来没听过的“北海总督”是子虚乌有的。
    “什么北海总督？”
    奴儿哈奇和额亦多解释，现在神凌皇帝残暴无道，各地都在造反。
    他的主子陆远，就在北海造反。
    咱部落的挞禄大叔，是总督大人的管家，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小日子过得飞起。
    这时，额亦多从奴儿哈奇怀里，拿出挞禄的铜耳环。
    “看看，是挞禄叔叫俺回来，救你们出苦海的！”
    挞禄家人一听，赶紧上前，辨认后放声大哭。
    他们好几月不见挞禄的消息，还当他死在外面了。
    没想到，这狗日的居然当了总督大管家，真不是东西啊！
    奴儿哈奇好一番解释，才算安抚住挞禄家人。
    “俺奴儿哈奇从不说谎，总督主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只要现在加入白虎团，不但包吃包住，还有从龙之功，机会难得，招满即止。”
    有人怯生生地问道：“奴儿哥，当了兵，总督大人每天能俺给一块肉吃不？”
    奴儿哈奇和额亦多面面相觑，表示很有难度。
    “嗯，咋说哩？你这个要求不太好办到……”
    那人也觉得自己要求过分，就说道：“那隔几天吃一块……”
    额多以哈哈大笑：“你搞反了，俺哥的意思，一块肉太少了，有段时间，每天吃肉吃到俺都想吐！”
    他没说谎，跟着陆远，每次打仗结束，死了伤了的战马都会宰杀腌制。
    那时候，后勤队和军队从早到晚顿顿吃马肉，真是腻得不要不要。
    “啊！额亦多，你说的是真话？”
    额亦多一拍胸口：“说假话被猪狗咬死！”
    那人觉得额亦多不像说假话，看看他的装备，看看他的身材。
    这小子油光水滑，肯定是吃肉吃出来的。
    “好，那俺跟你们一起干！”
    有一个，就有两个，三个……
    短短片刻，想跟着奴儿哈奇和额亦多出去闯世界的，多达十余人。
    全都是十五六七八岁的，年轻后生，他们实在在老林子里呆够了。
    奴儿哈奇大喜，这个开头很不错，但必须再加一把火。
    他当即让额亦多把“阿卡47”拆开。
    然后当着大伙的面，再把一件件零件组装起来。
    “咔！”
    上膛，扣动扳机。
    “突突突！”
    百步之外的大石头上，被打的坑坑洼洼，碎石乱飞。
    哦！
    原来是火枪，不是什么法器法宝。
    如此一来，又吸引了七八个青壮加入。
    至此，站在奴儿哈奇这边的人家，超过半数。
    然后，奴儿哈奇还承诺，只要自己当族长，以后族人打的猎物采集的货品，上交两成，其他都归自己。
    族长推举的结果，不言而喻。
    奴儿哈奇成功当选族长，那祭司的第二件大事也就消散无形。
    而新族长抓的第一件事，就是兑现向前族长说过的诺言。
    抄家！
    族长家的牧场和牛马羊和女奴隶，全都分给族人。
    族长家的金银进入公账，去找周边部落买奴隶和俘虏。
    此举，立马激发起族人的斗志和激情。
    有了牧场、女人和劳动力，按出虎水部落就能快速发展起来。
    十年二十年后，肯定能雄霸一方。
    仅用了十天，奴儿哈奇手下有了三百战士。
    真正的报复开始了。
    奴儿哈奇将枪口对准了，曾经抢过他老婆的阿鲁纳其部落。
    一个晚上突袭，荡平千余人的大部落。
    额亦多一马当先，挥舞着“阿卡47”，神挡杀神，将阿鲁纳其族长祭司全部干掉。
    奴儿哈奇从奴隶人堆中找到憔悴不堪的老婆。
    “老婆，你后悔了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