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父与女,君与臣(下)
从这场棋局的一开始,摩根就十分清楚,真正需要她去重视的核心问题,并非是银河间的血战,而是一个看不见的、摸不着的、非常简单的取舍问题。
这个取舍问题就是:想要赢下这局棋,那么她必须要依赖亚空间的力量,但是依赖到什么时候,依赖到哪一步,要许诺给混沌诸神什么报酬,又该不该兑现承诺,都是需要她去深思熟虑的。
蜘蛛女皇打心眼里明白:单凭战帅一方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用常规手段击败忠诚派的:无论她拉拢或者蛊惑了多少的基因原体和军团,无论她占据了多少的重要星系和资源,只要人类之主依旧高踞在神圣泰拉上,这场游戏就不可能以摩根的胜利而宣告结束。
就算她统率着十八个原体,上百万的死亡天使,还有能够遮蔽太阳的庞大舰队,也无法在帝皇的剑下撑过更久的时间:人类之主也许会流下鲜血、陷入苦战、失去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和雄心,但是他一定能屠光所有的叛乱者,用无穷无尽的死亡来终结这场战争。
其他人也许会怀疑,帝皇能否会做到这一点,但摩根从不会怀疑她的基因之父的力量:那把金黄色的巨剑可是依旧留存在她的脑海之中,对抗着来自于至高天王座上的两尊神明呢,那是蜘蛛女皇奋斗至今,都无法去窥探的力量。
因此,当她缓缓地摸出了自己的第一张牌,开始了这场父女局的时候,阿瓦隆之主就很清楚:她必须依靠混沌的力量,因为唯有来自于至高天的无尽伟力,才能对抗甚至压制人类之主的烈焰,才能帮她玩弄信息差与时间差,在叛乱的最开始就重创忠诚派的主力。
这是最无奈,也是最现实的选择,哪怕摩根非常清楚求助于亚空间的后果,但是为了胜利,她也不得不这么去做:这也是她将马格努斯拉入自己阵营的原因,这位普罗斯佩罗之王也许无法做成任何一件事情,但如若想与亚空间势力有所联系,又不想殃及自身的话,这家伙是必然的选择。
更何况:即使马格努斯被压榨完了最后一丝价值,摩根也可以把他献祭给那位万变之主,来最大化千子军团基因原体的价值,反正她想不出来能够拯救普罗斯佩罗人的办法,倒不如将错就错,来换取对抗帝皇的力量。
而除了马格努斯,她还需要再挑选出至少三个酬劳:福格瑞姆与罗嘉已经成为了答案,最后一个酬劳则暂时还没有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摩根也不打算让它有结果。
是的,她打算赖账:如果她能做到的话。
摩根皱起了她的眉头,意识到了这一点:毫无疑问,诸神的步伐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它们似乎缺少着耐心与长久打算,只想尽快的看到现实宇宙中的血流成河。
+当我设计你们的时候,我给了所有人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特力量:现在,伏尔甘只是在展现着他的力量而已,在这场战争迎来自己的结局之前,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挡在你的面前。+
【……】
帝皇挑起了眉头。
帝皇抚摸着下巴。
在【巴尔大屠杀】之后,摩根把怀言者放到了五百世界,同样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她相信基利曼的理智与思维,确信科尔基斯人无法立刻地腐蚀他。
帝皇沉默了一下。
而同样在大漩涡,千子军团也不让她省心:马格努斯和他的战士们虽然没有变成一盘散沙,但是某些可怕的疾病似乎正在回归到他们的身上,而普罗斯佩罗之王则以此为原因,离开了前线,开始在远东星域中肆意游荡,搜刮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来寻找解决之法。
【又一次胜利。】
而在另一边,【无冕君王】也磨磨蹭蹭地离开了马库拉格,他没有携带全部的兵力,摩根也对此网开一面,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任何的内部纠纷了。
【是啊,这的确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因此,如果没有混沌的影响,这场战争是不可能发生在未来的,毕竟谁都知道,帝国的统治者是不可战胜的。】
+混沌所带来的,可不是一般的矛盾。+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
阿瓦隆之主看了一眼这三个她都不舍得再差遣的棋子,又看了看南边那三个听调不听宣的家伙,再瞥了一眼尚在补员的康拉德,发现自己手头上,居然只剩下了三个可堪一用的军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蜘蛛女皇甚至忘记了操作,她只是沉默地目睹着这条细红线: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无论计算多少次,这条简陋的防线都不可能挡住全副武装的暗黑天使军团,除非帝皇又一次的选择了作弊。
摩根陷入了茫然,有关于怀言者军团的最近传言,被她从记忆的深处翻了出来。
而在千子的旁边,怀言者军团离开了奥特拉玛,转头奔向了各个人口稠密的巢都世界,继续着他们的【伟大献祭】,给摩根贡献着稀奇古怪的渗人卡牌,甚至与马格努斯的军团相处融洽。
象征着福格瑞姆和他的帝皇之子的【完美者】原本应驻守在大漩涡的最前线,但是摩根却发现,这枚棋子已经越来越黯淡了:不是因为战争和损耗,而是混沌的污浊正腐蚀着第三军团的根基。
她无法控制【神选者】了,她的命令暂时失去了作用,显然,此刻正有更神圣与更强大的意志,在号令着第十七军团。
而破碎不堪的钢铁勇士军团则是难得的老实人,在最后压榨了一波自己的母星之后,代表着佩图拉博的棋子依旧是伤痕累累的,他与摩根的主力汇合,然后等来了有了几道疤痕的暗黑天使:至于损失更严重的第八军团,则是直接奔向了阿瓦隆,再次进行补员。
这是浪费时间。
+你真这么认为?+
原本应执掌大局的凤凰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第三军团也随之陷入了颓唐与分裂,眨眼之间就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摩根不得不抽出了一张【使节】,来强行巩固住帝皇之子的战斗力。
确实,时间的确没有站在她的这一边:蜘蛛女皇单纯的把这场战争看做是现实宇宙中的厮杀,而亚空间的力量在她看来只是一个用来点缀的有毒配菜,她甚至肖想过在结束了战争之后,着手对付那几个堕落的兄弟,来彻底地清洗四神在现实宇宙中的影响。
【别在这里把事情的责任随意甩走,父亲:为什么您能用一张代表着过去的卡牌,影响到银河现在的战局,还能让神选者做出如此没有理智的行为?】
在桌案的对面,人类之主甚至没有更多的操作:他只是简单的抽取与翻出一张张卡牌,就在大漩涡的另一侧,搭建起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挡住了摩根的挥刀,一切就仿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又是这张牌,您刚才已经用了不下五次了!】
摩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冰冷,随后,她拿起了自己的棋子们,用新一轮的凌厉攻势击退了帝皇的部队,再一次将火蜥蜴军团围困了起来。
可是摩根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散去:在远东星域的其他地方,正陆陆续续地出现着一些小问题,虽然只是白璧微瑕,但依旧让她有了种不安的感觉。
+谁又知道呢?+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极限战士恰好会是距离怀言者的完美之城最近的一个军团,也说不定?+
人类之主轻声地感慨着。
直到这一步,阿瓦隆女王的计划都是一帆风顺的:除了福格瑞姆自行陷入堕落,造成了不必要的波澜之外,摩根既成功地运用了混沌的力量,又从亚空间中手中保护了她真正的几个核心军团。
而第一军团与第八军团的情况也不算顺利:这两个实力完全,还听指挥的军团,正在试探的攻入太阳星域,但是他们所面对的抵抗却是令人绝望的,因为太空野狼军团已经赶到了前线,而伤痕累累的白色伤疤,也在不惜一切地阻击着叛乱的兄弟,甚至就连火蜥蜴、影月苍狼与钢铁之手这三个残破不堪的军团,也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丁点兵力,组成了一张卡牌,让帝国的防线又坚韧了几分。
帝皇拿起接下来的四张,并向祂的女儿散开,每一张都展示着同样的多头龙图案。
【嘶……】
于是,她拿起了【弑君者】。
【我可以让它更糟糕一点。】
之前败走的忠诚派没有直接逃回泰拉,他们似乎还想要在帝皇的王都之前再挣扎一番:一条新的放线出现在了贝坦加蒙一带,摩根无法绕过这里,她也不打算绕行。
【一次的失败只会象征着又一次的失败。】
除此之外,还有阿尔法:这个军团在前线的各处神出鬼没,甚至曾一度勾引走了暗黑天使的主力部队,让独木难支的第八军团在诸多忠诚派的合力下败走,直接带崩了战帅军的第一波攻势。
摩根的声音有些冰冷,她甚至没有加上那虚伪的敬称。
阿瓦隆之主指了指棋盘上那些失控的兄弟。
【混沌诸神实际上不期望任何一方赢得这场战争?祂们虽然在前期帮助了我,但是当我的优势超出了祂们的期望时,祂们就会反过来遏制住我的力量。】
或者说,歼灭。
摩根轻哼了一声,她扫了一眼现在的棋局:依旧是她的回合,因为帝皇根本无棋子可用,只能简单的积攒他手中的卡牌,而蜘蛛女皇在遏制住了【神选者】的暴走,命令【无冕君王】将其驱逐出了五百世界,感到南方前线后,倒也没有了多少紧急的事态。
+不。+
人类之主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了一丝伤感。
【您的意思是……】
只要她走错了一步,这些战果都会毫无意义,甚至连作为她的陪葬品都不可能:在诸如此类的悲观情绪中,蜘蛛女皇将她的棋子们向前推进着,开启了她和帝皇的第二场主力对决。
【伏尔甘?】
……
但是,他们的情况也算不上有多称心如意。
时间不在你这边。
摩根笑了一下,她讥讽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但她不能停下脚步,她也不敢停下脚步:亚空间的力量已经在她的大多数棋子间传播了,尽管她顶着【神选者】的怒火,撕碎了那张代表【伟大愿景】的卡牌,却也只是亡羊补牢。
这次,摩根也不再客气,她拿出了【内斗】的卡牌,直接引爆了第三军团的内部矛盾:最终,那些堕落分子败下阵来,一哄而散,而少数还保有战斗力与组织度的凤凰子嗣们,人数已经稀少到无法将其视做一支军团了。
她甚至因此而感到得意。
摩根挑起了眉头,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困惑了:玩到现在,帝皇已经失去了棋局的五分之四,他的棋子也所剩无几,只有那些始终未曾亮相的卡牌,被摆放在了人类之主的手边,但他看起来依旧不打算使用它们。
象征着罗嘉的【神选者】失去了控制,伴随着这枚因为混沌污染而愈发尖锐的棋子,开始在奥特拉玛的土地上横冲直撞,摩根第一次遇到了计划之外的因素。
【如果按照时间计算的话,这场战争恐怕才进行到第三年或者第四年:你对大部分军团根本没有恢复的时间,现在你手中只剩下完整的帝国之拳了。】
一群败事有余的家伙。
+你觉得,我会让谁去将完美之城给【处理】掉?+
【……】
但当基因原体抬头看向她的父亲的时候,她又不得不亲手否定了这一点:帝皇并没有作弊,他的面色甚至显得分外安详,手中紧握着他的【无敌堡垒】,而神圣泰拉也在这枚棋子的脚下,不断向着一座令人绝望的军事要塞演变。
明明代表着战帅的血红色已经冲破了远东星域,并将大半个暴风星域和朦胧星域纳入囊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摩根看向了棋盘上越来越多的赤红色时,她不再有当初鲸吞远东星域的喜悦了,而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虚无。
又一张残酷的包围网在贝坦加蒙星系被拉了起来,摩根的六枚占据着绝对的力量,耐心且残忍的粉碎着守军的防线,这场战争漫长又无趣,令蜘蛛女皇的视线再一次来到了她的父亲身上。
+有的人,直到最后都没有醒悟,有的人,当他们最终醒悟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除此之外,而还有一些更可悲的:他们虽然醒悟了,但他们却不愿意醒过来。+
【承认错误一向很难。】
【你是故意的?】
蜘蛛女皇咬紧了牙关,她没有更多的犹豫和踌躇,而是直接抓起了躁动不安的【无冕君王】,即五百世界之主,直接撞上了象征着罗嘉的【神选者】,强行终止了他在奥特拉玛的【神圣献祭】。
【基利曼?】
走到这一步,摩根的双眼依旧注视着棋盘,但是注意力却集中在了与帝皇的对话上。
原本应倒在千子军团秘术之下的无数忠诚世界,因此而屹立在了原地,反而是那些战略价值并不突出,却藏有隐秘书籍的世界,被马格努斯一个个地攻破,将大量的典籍席卷回了普罗斯佩罗:可以看出来,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说着,在摩根有些无语的目光中,帝皇亮出了一张牌。
【从古至今,胜利都是用来解决矛盾的,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当庆功的号角响起时,就算是仇人,都会拥抱在一起,为了集体的荣誉而欢呼雀跃。】
+它们做不到这一点的。+
帝皇朗声地回答道。
+如果你正在观赏着一场精彩的演出,你是希望它完结的慢一点呢,还是快一点呢?+
【……】
摩根的瞳孔中闪烁着无可奈何的怒火,别无选择之下,她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依旧在她掌握中的军团:幸好,还有六个,而且其中并不缺乏主力部队。
就这样,战帅再一次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开始了进军:摇摆不定的【天使】被她扔去侧翼,与【孪生子】进行静坐战争了,而暗黑天使、破晓者与钢铁勇士则是凝聚成了重拳,一举击碎了帝国设立在大漩涡区域的防线。
三个军团就这么偏离了他们的战略定位:哦不,是四个,因为基利曼和极限战士正狂热的缩在他们的五百世界里,短时间内似乎没有任何移动的打算。
下一刻,一个理论上已经退场的棋子:那是象征着伏尔甘的【铁砧】,它恢复了健康,尽管依旧有着满身的伤痕,但还是极大的加强了忠诚派的防线,摩根的攻势一下子就陷入了颓靡。
【你能给我一个除了作弊之外的更合理解释么?】
明明在不到一分钟前,她刚刚扫落了帝皇的大军,将忠诚派的力量压缩到了极致,怎么一转眼,她就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了?
困惑在原体的心中席卷,在这股风暴面前,连人类之主那让人讨厌的笑容,都不再重要了:摩根伸出了手指,渴望将这几枚棋子放回到她原本的计划上,但她很快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摩根眨了眨眼睛。
【您打算怎么拯救这些被我咬住的残军呢,还是放弃?】
而在罗嘉获得了代表着亚空间力量的【伟大愿景】牌之后,蜘蛛女皇一边肆意运用着这股力量,却又小心的控制着罗嘉的行动:与怀言者军团长期接触的千子军团与死亡守卫军团,要么是摩根一开始就决定的弃子,要么是她没有信心能控制的家伙,而科尔基斯人既能调节他们的矛盾,又无法把混沌污染传播给更多的人。
【通过不断地让我的兄弟们堕落与叛逆,削弱我的军势,让我无法终结战争,令我不得不加倍地依赖于亚空间的力量,既加深了诸神对于现实宇宙的腐蚀,也让这场战争能够长久的继续下去?】
直到混沌诸神在她手握着十个军团,吞并了整个远东星域,正雄心勃勃地遥望着泰拉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喜。
+很简单。+
人类之主看向自己的女儿,他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教诲。
+是什么让你觉得,只有一张九头蛇牌?+
+然后,是第二步。+
人类之主说着,便摸出了一张崭新的牌。
+我不打算现在行动。+
帝皇看了她一眼。
+这就是你的破局之法?+
【是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怀言者在前不久选择了库尔星一带,来建造他们的完美之城:那个地方在太平星域的西端,而太平星域又在整个银河的西端,地处银河最东南的马库拉格的极限战士,为什么会被派去摧毁完美之城?】
摩根低声嘟哝着,她的视线扫过了自己的棋子们:千子军团正饱受着灵能疾病的折磨,连移动它都让摩根感到吃力,而帝皇之子们则是散漫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福格瑞姆也再一次失踪了。
+但我可以迁就你一下。+
【……】
【影月苍狼,帝国之拳,还有太空野狼,哪个不比它更近?哪个不比它更合适?】
【只要战帅的军团再往前一小步,就是太阳星域了:考虑到这个星域的大小,那么距离神圣泰拉也不算太远了。】
原体眨了眨眼睛,她一瞬间就理解了来龙去脉,但是一个全新的疑惑也随之诞生在她的脑海中,而且更加巨大。
+你醒悟得很快: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所有的战帅都会醒悟么?】
【涅槃】
【大风暴】
摩根笑了起来,露出了她洁白的牙齿。
蜘蛛女皇不得不默认,她已经损失了两枚棋子:也许还要算上第三枚,比如说已经摇摇欲坠的钢铁勇士军团。
+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
人类之主安静地将他的小雕像们依次回撤:【翱翔之鹰】已经再用了,它根本没有休整,现在距离死亡只差一步,而【饥饿之狼】与【铁将】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进一步地后撤了。
+过去决定现在,摩根。+
+你的大多数兄弟没有伱想象的那么豁达:一桩几十年前,甚至是一百年前的事情,都足以让他们铭记到现在,或引以为傲,又或引以为耻,并影响他们的举动。+
+更何况:即使神选者自己不想这么做,但是他并非是自己意识的主人,不是么?只要从至高天中传出一声轻语,他自然就会把屠刀指向基利曼的国度。+
【诸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暗黑天使与破晓者两个军团从正面发起强攻,而刚刚赶到的极限战士则是从北方进军,至于从风暴星域赶来的三个半独立军团,也磨磨蹭蹭地完成了南边的合围。
+这场战争注定会结束,诸神只是在尽可能地捞取好处,选择它们的仆从,满足它们的欲望,并且从更多的鲜血与灾难中,获取力量与喜悦。+
人类之主不紧不慢地诉说着神明的本质,当他的目光因此而转向阿瓦隆之主的时候,瞳孔间留存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欣赏。
但现在看来,这些计划都可笑的令人发指:当她在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准备与她的基因之父进行一场漫长的消耗战的时候,至高天的低语也在分化与瓦解她的阵营,让她的棋子一枚接一枚的失控,无形的改变着这场战争的力量平衡。
而就在同时,一张崭新的卡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刻,全副武装的荷鲁斯回到了棋盘上:没有一丝伤痕。
佩图拉博正率领着他的钢铁勇士军团,化作战争的浪潮,扑向了每一个不肯臣服的要塞世界,他的进攻刻苦又笨拙,让代表着他的棋子开始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裂痕诉说着第四军团的衰落。
摩根皱起眉头:这一点令她最为困惑,因为诸神的恶劣与罗嘉的虔诚都没有超出她的预期,但是基利曼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罗嘉为什么会和他有仇?
而当摩根正式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她很快就举一反三,想明白了更多的问题。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人类之主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令人厌恶的得意,他向着自己的女儿展示着手中的【归来】牌,那张牌没有消散,代表着它还可以继续的使用下去。
如果无法尽快攻破帝皇手中的神圣泰拉,那么这场战争似乎将以她的失败作为终点:即使她没有输掉任何一个战斗,但是她距离胜利似乎已经越来越远了。
基因原体看向帝皇,她几乎不掩饰自己的讥讽,毫不留情的【弑君者】则是伴随着棋手的动作,将那枚【铁砧】再次扫落下去,打开了通往泰拉的最终途径。
+但并非不可能:连凡人都能直面自己的错误,而你们中却有人不能做到这一点,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了。+
人类之主摩挲着他的棋子,心情看起来不是很美妙。
诸神来索要报酬了。
直到这时,摩根想起了帝皇的这句话语:明明只是几分钟之前的事情而已,但她却觉得似乎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才迟缓地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可贵。
帝皇扬起一个笑容。
+你刚才有机会直接歼灭他们的:但如果你就这么想要看到我的底牌,那么,好吧,我会满足自己女儿的愿望。+
说着,他摸出了【九头蛇】。
摩根炫耀着。
阿瓦隆之主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回应着自己的父亲,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棋盘上:无论如何,她不是很想输掉这场战争。
尽管是依靠着混沌的力量,蜘蛛女皇才能完美地执行战局开端的大战略,一举重创帝皇手中的绝大多数力量,并割下半个银河,但她始终铭记着混沌的本质,提防着四神的诱惑,并且小心翼翼的避免着来自于亚空间的污染,在她的队伍与盟友中传播。
【谁在乎呢?】
阿瓦隆之主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她真的很惊讶:她的这位兄弟不应该死了么?
【你又作弊了?】
【祂们不是希望祂们的选定者能够赢,祂们只想让银河间的战火永无休止的燃烧?】
【弑君者】压着愈发躁动不安的【天使】,离开了大后方,来到了最前线,在一张张强势的命令卡牌之后,【完美者】与【智库】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她的身边,而【神选者】则是继续向着银河的南方前进着,在那里,听调不听宣的【虚无之王】与【阴云之主】正在肆无忌惮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摩根已经懒得理他们了,只是要求他们向北进军:而这个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只不过是伴随着一路的屠杀、拖延、窃窃私语。
摩根冷眼以对。
【您还是不打算行动么?】
【归来】
+祂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为什么是基利曼?】
基因原体反问着,然后开始了她的新一轮操作,没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
让罗嘉去恐惧之眼,是因为他是最佳的选择:还有谁能比【神选者】更适合去朝拜呢?诸神定会因为他的虔诚而慷慨解囊。
+下棋吧。+
他只是如是说道。
+我有些好奇你的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混沌的影响,那么以你的性格,注定不会继续将错就错,但是如果你不依赖混沌力量,你又该拿什么来对抗身处泰拉的我呢?+
摩根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她把注意力从战局上移开,全神贯注地看向了她的基因之父:帝皇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她,等待着她来主动开启这场新的谈话。
【您不准备亲手出手?或者动用一下这枚强大的棋子么?】
+显然,这是罗嘉给予你的补偿和礼物。+
桌案的另一边,人类之主的话语听起来是如此的讽刺。
【无所谓。】
但偏偏这家伙还拒绝在远东边疆进行补员,他只在奥林匹亚进行残酷的征兆,这个世界本身已经不堪重负,民怨四起了,甚至需要破晓者的部队来专门管制:这一幕又让佩图拉博感到了愤怒与屈辱,于是他的棋子上的裂痕也更多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自己与帝皇到底谁更可怜。
【这又是什么?】
摩根挑起眉头。
+死亡并非是责任的终点。+
帝皇轻声朗诵着这张卡牌背后的话语,似笑非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