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凝在了双齿间。
沈屹骁瞬间吃痛一声。
然而那种痛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
脚后跟落回实处, 夜浓睨他唇上的血迹,微眯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屹骁心里瞬间了然,他胸腔起伏着, 光影灼灼的眼底, 倒映着她的脸。
“来找我, 就是为了这个?”他眼底有情-欲, 尽管不清明, 心底却?透彻。
夜浓慢眨着眼看他,懒懒笑意里,却?不说话。
分不清是故意不答他,还是被酒精麻痹了意识。
沈屹骁眼底满是晦色,哪管她醉意到底有几分, 腾出一只?手,扣住她下巴, 不给她脑袋下点的机会。
“说话。”
夜浓顿时皱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没什么力?气?地去掰他的手指, 掰不开,她气?恼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你弄疼我了。”
沈屹骁顿时松了力?道。
依旧不管她到底清不清醒:“那个男的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被酒精熏染的一双眼, 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明亮:“你说南禹呀?”
南禹?
叫得倒是亲热。
“你喜欢他?”沈屹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咬着牙关问?出口的。
他喉咙涩得厉害,却?听怀里的人笑出声, 还不知死活地说——
“对呀,多可爱呀!”
沈屹骁气?笑一声:“可爱?”
“比你可爱,”夜浓一根食指点在他唇上,沾到了一缕红血色, 她“呀”出一声惊讶:“流血了,怎么流血了呀?”
沈屹骁哼出一声气?音:“被狗咬的。”
夜浓顿时在他怀里站直了:“那你去咬回来呀!”
沈屹骁:“......”
若不是见过她以前醉酒比这更离谱的醉态, 说她是装的都不为过。
沈屹骁懒得和她这个醉鬼一般见识,搂着她迈出门?,往走廊那头看了眼,见门?敞着,他又低头看怀里的人。
不等他开口,夜浓就把?眼睛一眯,拿手指他:“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
他肮脏?
沈屹骁冷笑一声,“那好走不送。”
他话虽这么说,搂在她腰上的手却?松得缓慢,感觉到她身子?虚浮,沈屹骁抓着她手贴到墙上:“扶好了,跌倒了我可不负责。”
夜浓哪里站得稳,顺着墙往下滑,一边在身上摸着:“手机呢......我手机呢?”
沈屹骁抓住她胳膊,把?她往上一提:“找什么手机,你家在那,往前走——”
“你走开!”夜浓挣开他手,“我男朋友会来接我的!”
沈屹骁赤脚迈到她身前,双手扣住她肩,将她压在墙上:“你男朋友叫什么?”
“要你管,”肩膀被他扣着,不舒服,夜浓一脚踢他腿上:“松开!”
沈屹骁仿若未闻,腰身一弯,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悬空,夜浓条件反射的搂住他脖子?,然而双腿却?在他胳膊上方来回踢腾。
“放我下来——”
“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被他看见,要你好看——”
......
在她的挣扎和喋喋不休里,沈屹骁抱着她,穿过走廊,进了大门?,两个转弯,最后将她半丢半扔到床上。
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所以在看见夜浓退到床里侧并将枕头立在身前以作?防备时,他只?想笑。
“放心,我对酒鬼没兴趣。”
夜浓雾蒙蒙的一双眼瞪着他:“你才?是酒鬼,你等着吧,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你就等着他找你算账吧!”
沈屹骁站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姓沈,是吗?”
虽说夜浓从始至终没说自己?的男朋友姓甚名谁,但沈屹骁心里早有默认。
然而却?听夜浓“嘁”出一声。
显然是否认的意思。
就在沈屹骁眉心渐渐蹙起时,夜浓已经坐不住,她抱着抱枕,身子?一点一点往旁边歪,没等人躺下去,眼睛就先闭上了,接着手机震动声传来。
那一瞬,沈屹骁心里竟真生出一个「她男朋友打电话来了」的想法。
目光几度搜寻后,他走到床尾,拿起手机。
来电是一串号码,没有名字。
沈屹骁想都没想,直接接通,甚至都不给对方率先开口的机会:“哪位?”
话筒里传来毫不掩饰的诧异声:“你、你哪位,夜浓呢?”
原来是他。
沈屹骁从声音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嘴角一提:“她刚睡着,你有事吗?”
他猜对了。
电话那头的确是南禹,一连很多条短信,夜浓都没有回他,他这才?打电话过来。
但是和沈屹骁不同的是,沈屹骁是听声识人,南禹是猜的,用他男人的直觉猜的。
“睡着了?”南禹声音里有浓浓的不可置信:“你在她家还是她在你家?”
沈屹骁很轻地笑了声:“有什么区别?吗?”
南禹被他话噎了几秒:“...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尽管沈屹骁对他和夜浓的关系同样?好奇,但他并不想从对方口中去得知,过去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就是你现在心里想的那种关系。”说完,沈屹骁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到这里,沈屹骁是占了上风的,他也以为刚刚那句话会让对方断了念想,然而,耳边却?传来一声笑音,带着嘲讽。
“你是她前男友吧?”
这话听着格外刺耳。
沈屹骁眉梢微扬:“所以呢?”
“所以,”南禹说话丝毫不客气?:“还请你这位前男友不要再纠缠她。”
听完这句,沈屹骁眉眼微垂,泼墨般的一双眼盛着闲散的笑意,但是握紧手机的手背,能见明显鼓起的血管青筋。
“如果?我偏要纠缠呢?”
不似他慢条斯理的话语声,电话那头,南禹丝语气?满是嚣张:“那我们就来比一比。”
沈屹骁觉得他很有意思:“比一比?”
冷白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在他眼底落了一层阴影,他在笑,冷到骨子?里的那种笑。
“你拿什么和我比?你的年?轻气?盛吗?”
夜浓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沈屹骁太清楚了。
看着清冷又高傲,实则依赖心很强,看似有主见,可真若什么都让她拿主意,她又懒得费心思。她喜欢生活井井有条,但却?更希望被安排得妥当,偏偏还得正中她所想。
总而言之,是个难侍候的主。
这样?的女人,你不花十二分的心思,用满满当当的细节和行动力?,根本很难打动她。
所以沈屹骁压根就没把?这个一脸青涩气?的小男人放在眼里,二十岁的年?纪,能有什么,花言巧语地提供一些?最表面的情绪价值?
可人都会变的。
谁知道过去的不喜欢会不会正中她现在的喜好?
通话不知是对方挂断还是被他挂断的,手机被扔到一边后,沈屹骁在床边坐下。
一声“呜”声,断了他的失神。
听着有些?委屈,像呜咽,沈屹骁腰身后折,还没看清她的脸,就听一声“混蛋”。
梦里都在骂他,沈屹骁气?出一声笑,手越过她身侧,抽走她怀里的枕头往旁边一扔,两手再一捞。
像抱婴儿的姿势,将人给捞抱在了怀里。
不知是他 抱着她的姿势不舒服,还是被他刚刚的动作?捏疼了,夜浓皱起眉头,搭在身前的手胡乱挥了一把?:“走开。”
“我走开?”想起电话里的挑衅,沈屹骁不太温柔地攥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那换谁来,那个小男人?”
和一个醉鬼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可他心里燥郁得厉害,不吐不快似的:“你可真是好本事。”
大学那会儿,那么多人追她,她从来都不搭腔,现在可好,随便出现一个男人,就‘顺杆子?往上爬了’。
“还把?人领我家门?口,故意的?”
天知道他开门?时,是怎么将表情克制住的。她可好,临了还跟人家说,有病才?谈他这样?一个前男友。
“也不知是谁病得不轻。”
他的絮叨声,缠在夜浓耳边,像是蚊子?的嗡嗡嗡,让她烦躁。
想翻身,肩膀像是被卡住动弹不得,刚一抬腿,脚腕又被扣住。
感觉到脚背有凉气?蹿过,她眉头突然皱紧,可是下一秒,脚心就传来滚烫的熨帖。
沈屹骁刚刚脱掉了她脚上的袜子?,过去全身像火炉一样?的人,如今却?双脚冰冷,沈屹骁将旁边的枕头拿过来,盖住她脚背,然后又用自己?的掌心贴她脚心。
他掌心不厚,但手掌的宽度覆住她两只?脚心却?绰绰有余。
这股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会让人获取后,还想索取更多。
夜浓揪着脸侧边有热度的布料,把?脸往上贴,像是被暖到,她又去寻那温度的最终来源。
直到把?脸拱进了一个角落。
那是沈屹骁胸膛与腋下的位置。
没有令人讨厌的气?味,只?有淡淡的香萦绕鼻尖,夜浓把?脸埋在那处,蹭了几下后,渐渐安生下来。
可她不知道,被她以这样?的姿势汲取温度的人来说,需要怎样?的忍耐力?。
贴着她脚心的掌心越来越烫,横亘在她身后握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也略略发紧。
若不是怕吵到她此刻的温顺踏实,沈屹骁真想深深一个呼吸,而他此时却?全身僵着,生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失去她难得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