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宋穗面对人类食客时，是多么的有良心，表现得多么热情又亲切，但在时陌这里，他只知道——
    宋记饭馆的小树妖一笑，准没好事！
    时陌看着充值页面：“……你觉得我傻吗？哪怕把一万块放进活期存款，每月的理财收益也不止十块。”
    宋穗的大眼睛眨啊眨：“可是，充值金额与特殊会员等级挂钩，而特殊会员等级决定了特殊菜品的每日购买数量哦。”
    人类的会员等级共有十级，与实际消费产生的积分挂钩，达到最高等级需要一年内累计消费9999元。每消费十元送一积分，每个等级享受不同的菜品折扣、生日礼品等福利。
    而妖族的会员等级，则与充值的数额挂钩。
    充值一万，是白卡会员，每天限买一道灵菜，菜品不打折；
    充值五万，是铜卡会员，每天限买三道灵菜，菜品98折；
    ……
    以此类推，共分为白、铜、银、金、白金、黑金五个等级。
    其中，充值额度从一万至一百万，菜品折扣最高为九折，而灵菜限购数以奇数递增，依次增加至十一道。
    除此之外，妖族会员虽然不享受积分制度，但同样有生日礼品、各等级礼券等福利，且等级越高，灵菜新品的优先购买权就越高。
    宋穗的语气热情如火，说出口的话却仿若冬日寒冰。
    时陌：“……”
    贫穷的貘貘飞快算了一下——
    他一天要吃三道灵菜，归老一天五道灵菜。
    换言之，他自己最少需要充值五万，成为铜卡会员，而归老最低充值十万，成为银卡会员。
    先前听胡灵俪说，胡副局每天也要派司机来买七盘左右的灵菜，那少说也要充值二十万、金卡会员打底。
    时陌想得正入神，头顶传来轻咳声。
    一抬头，宋穗的笑容灿烂：“尊贵的客人，宋记特殊会员的购买制度从明天开始生效，请尽快作出决定哦～”
    时陌：“……”
    决定？
    他还能作什么决定！
    你把会员充值制度和购买数量挂钩，那他再计较银行理财利息也没意义。
    再者，妖族内部的市场交易，也不讲究人类的《消费者保护法》。
    时陌深吸一口气，咬牙完成扫二维码、注册资料、充值、确认付款等流程，最后冷着一张脸，拎菜走人。
    宋穗听着耳边传来充值到账的声音，笑意越发浓，热情地挥舞双手：“尊贵的铜卡客人，欢迎多来店里用餐。记得把二维码分享给周围的好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哇！”
    肉眼可见的，时陌浑身散发出来的郁气更重了。
    而身为此时店里唯一的人类，杨初看得叹为观止：“太离谱了，居然真的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冲这么多钱。”
    说完，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碗，乐道：“人家充这么多钱才能吃的好东西，我每天都能凭员工福利白嫖，想想好赚啊。”
    宋穗哼哼：“现在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
    杨初一把搂住室友的胳膊，猛蹭：“呜呜呜，穗穗我最爱你啦！”
    -
    另一头，时陌回到妖管局，直奔门卫室。
    归老一早就在屋子里等着，见时陌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接过袋子，不解地问：“今天怎么迟了这么久？是宋记那边太忙了？”
    经过半个月的灵菜滋养，归老的面色红润许多，不仅说话底气变足，整个妖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听见这一问，时陌神色复杂：“……吃完再说。”
    归老一门心思都扑在灵菜上，听见这话，他抓起自备的筷子，直接开吃。
    等将桌上的菜扫完一大半，老乌龟这才放慢进食速度，夹起一块脆脆薯饼，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金黄色的薯饼，外壳酥脆，一被咬破就露出里头口感软糯的土豆泥。
    它里头的咸味很淡，相较而言，胡椒味倒显得更重一些，将土豆衬托得更为香甜。哪怕不去蘸番茄沙司，味道也很棒。
    归老吃着香喷喷的脆脆薯饼，终于有心思重提刚才的话题：“小陌，你还没说究竟怎么回事呢。”
    闻言，时陌停下筷子，将事情一一道出，最后道：“您之前放在我这里的工资卡，现在还剩下27万多。您看，是只充到银卡，还是全充进去？”
    归老对这种算账的事情最不感兴趣，摆手：“怎么方便怎么来，老头子我都行。”
    时陌点头：“那您待会儿用自己的电话号码、个人信息，新建一个宋记的会员账号。我先预扣相应的跑腿费，然后把剩下的钱全充进去。”
    唯一麻烦的，是银行卡每日可支付有限额，得在各个银行卡之间互相倒腾一下，才能把钱充上。
    不过，比起每天算各自菜钱、跑腿费的时间，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省事。
    无独有偶，楼上胡副局中午吃小灶时，也从司机那里听到了“宋记推出会员制度”的消息。
    胡局沉吟几秒，叫来此时没出外勤的胡灵俪，问：“先前你说，目前灵菜的供应量是充足的？”
    胡灵俪没完全弄清目前的情况，就事论事道：“是的，按照林讷言卖给宋记的菜量，宋记每天能供应近百道灵菜。”
    “因为目前购买灵菜的妖族不多，宋记每天卖出的灵菜数量在17道左右，剩下大部分都被宋记的人类、妖族吃完。”
    胡局手指轻敲桌面，眼中闪过精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去查查，宋记遇到什么资金问题。”
    “好的。”胡灵俪恭敬地应声。
    到底是监察处的老人，胡灵俪的办事效率很快。
    胡局慢条斯理地享用完今日灵菜，刚放下筷子没几分钟，她已经带着结果回到副局长办公室。
    听完胡灵俪的汇报，胡局了然：“怪不得，宋老板这么急吼吼地推出会员充值，原来是买房扩店缺钱。”
    胡灵俪轻声问：“胡局，我们也要跟着充值吗？”
    对此，胡局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起另一件事：“先前让你去探林讷言的口风，那个人族怎么说？”
    胡灵俪摇头，如实道：“林讷言此人很看重合约和承诺。我曾经试探过能否大量买进灵蔬，但他一口咬定，说自己已经和别家签了几十年的长约，不会考虑其他合作对象。”
    除此之外，林讷言还表明，从这周的星期三起，他不会再到老城区菜市场摆摊。
    胡局饶有兴致地抿了一口茶：“有趣。”
    依照胡灵俪上一次的汇报，林讷言对她的前后态度有轻微转变，大概率是从宋记那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而宋记那个小树妖，虽然鬼主意多，但本性良善。既然林讷言已经知道妖族的存在，想必宋穗也不会瞒着灵菜的价值。
    人族大多贪婪，有些人的贪欲甚至比妖还重。
    林讷言却守得住承诺，也没见他因为灵蔬进价低、灵菜定价高，而和宋记闹不愉快。
    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族。
    八百岁妖龄的老狐狸轻笑，不紧不慢道：“现如今，宋记手里握着灵蔬、灵厨，看来以后几十年，妖族都只能把钱送给这家小饭馆了。”
    他又问：“狐族子弟集结如何？”
    胡灵俪迅速回答：“第一批已经集结完毕，过几天就到。第二批手头有事走不开，但也会在月底前赶到饶海市。”
    胡局满意地点头，神色一正：“很好，让他们每天去宋记报到，每个狐族一天至少吃三盘灵菜。其中一半的菜钱，可以去族中报销。”
    “十年一度的妖族交流大会，会在今年11月11日召开，务必让他们好好提升实力，为狐族夺得魁首。”
    说到这里，他语气缓和许多，笑着道：“至于宋记那边……你把宋记的小程序发给这一批要来的狐族子弟，让他们先充值到铜卡等级。”
    况且，妖族交流大会的举办期间，也会开放限时的千妖集市。而按照这位宋老板爱折腾的性格，必然不会错过这种推广灵菜的好机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既然迟早瞒不住灵菜的存在，今后又注定要和宋记打很多年的交道，倒不如提前卖人家一个人情，日后也好说话。
    胡局交代完别的事，一边让胡灵俪先去做事，一边举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司机发来的小程序链接。
    老狐狸自言自语：“我要充多少好呢？”
    -
    半小时后，宋记饭馆内。
    刚做完堂食客人点的所有菜品，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的宋穗，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从后厨出来，准备偷会儿懒。
    虽然今天是周一，但中午来店用餐的客人依旧爆满。这里头，只有少部分是居民、上班族，更多以饶海大学的学生为主。
    眼下有了离得更近、价格更亲民、菜品更好吃、员工更帅的宋记饭馆在，这些学生如果不是想换个口味、尝尝别的菜系，基本不愿意跑去几条街外、性价比低的东茂街吃饭。
    在得知过段时间，宋记会通过小程序推出外卖服务后，他们都非常热情地注册了会员，有些还把链接分享给了室友、同学。
    虽然对于宋记充值一万送十块的抠门行为，大家都很哭笑不得，但看着宋记内部朴素的装修，到底没多吐槽。
    苏俊平时低调，但毕竟是一位标标准准的富二代，当场充值一万元。
    他乐呵呵道：“老板，我都这么捧场了，是不是得有点什么小礼品？”
    开学报到那一天，苏俊带着父母来宋记吃了一顿午饭。
    自那以后，除非有特殊情况，苏俊每天都会风雨无阻地来店里解决午饭、晚饭，时不时还会请室友兄弟来宋记大搓一顿，堪称宋记最狂热粉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