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不同星系不同星球的医生们来了又?走, 无一例外从房间内出来后都对谢宴川摇摇头?,表示他们目前还无能为力。
“真的很抱歉,上将, 我没有接触这种病情……”
最后一个人走后,陈节骁觑着谢宴川的阴沉的面色,呐呐道:“老大, 其他星系所有医术有名的医生都已经来看过了, 许先生……”
谢宴川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陈节骁安静下来, 看着谢宴川撑着一个多月来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形往往房间内走。
谢宴川在许陶床边停下, 慢吞吞坐在许陶床边,抚摸着许陶苍白的脸。
怎么会?
许陶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
谢宴川手指抚过许陶的眼皮,纤长的眼睫触碰着谢宴川的指腹, 让谢宴川不禁颤了一颤。
柔软的触感, 仿佛下一瞬许陶的眼睫就会轻轻扇动,睁开?漂亮的眼睛。
然而没有,许陶仍旧安静地一动不动。
“宝宝……”谢宴川喃喃。
泪水滴落在许陶的脸上, 顺着脸颊滑落, 谢宴川脑袋垂在他脑袋处,怀抱着许陶的肩膀:“醒过来好不好?”
陈明?让和许越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宴川坐在许陶床边, 如往常他们每次过来的一样?, 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许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再见到谢宴川, 他身?上的精气神似乎都被完全抽走。
前几?次他们过来, 谢宴川虽然看着疲惫, 消瘦了很多, 但?眼神中始终还是有一股坚定感,而现在这股劲似乎完全被抽走了。
看到这个样?子, 许越就知道,今天过来的医生又?没用。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谢宴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陈明?让垂着的眼睛正好和他对视,被他眼珠里?布满的红血丝刺了一眼,又?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
然而谢宴川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制止他?”
自从在医院把陈明?让大骂过一顿,谢宴川此后一个多月,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陈明?让每次看到许陶想到他可能在沉睡中还忍受着精神海暴乱的痛苦,看到谢宴川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到许越每天恍恍惚惚的模样?,心里?的后悔沉痛就多添一分?。
然而他回想当初同意?许陶试药的时候,如果他知道许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也要?拦住许陶。
陈明?让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谢宴川冷呵了一声,“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声,许陶现在都不会躺在这,多的是人可以替他试药。”
陈明?让也是研究人员,精神海暴乱这么复杂的难题,那么多的研究人员用普通人试药,多少人醒不过来,许陶试药的后果会怎么样?他会没想到?
“你真的该死?。”谢宴川冷冷看着他,手指掐住陈明?让的脖颈,缓慢收紧。
站在一旁的许越看到他的动作,瞪大了双眼,上前两步推开?谢宴川:“你疯了?!”
谢宴川一时不防,被他推开?后退了两步,冷冷看着被许越扶着的陈明?让:“不是他,许陶怎么会躺在这儿。”
陈明?让呛咳了两声,抹了抹自己的脸,有气无力道:“是我的错,可许陶坚持要?试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别人,许陶会一生都活在愧疚中,我没办法不答应他……我也没有办法……”
谢宴川狠狠地皱起眉:“多的是办法,监狱的死?囚、陷于精神海沉眠的人,那么多的人。”
那么多的人可以试药,为什么偏偏要?许陶承受这种痛苦。
无数的医生束手无策,谢宴川不知道许陶还会不会醒过来,他曾经坚信许陶一定会醒过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首都星的医生没用,但?联盟那么多的医生,他找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办法。
许陶才23岁,刚过了23岁的生日。
他明?明?还有那么漫长的一生,怎么可以就此躺在床上度过呢?
看到谢宴川今天这么不对劲,许越看着许陶,隐隐猜测到什么,然而他还是摇摇头?:“不会的,许陶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转头?看着谢宴川:“你是上将,联盟的医生这么多,总不能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说完他又?看向陈明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他弟弟,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跟着话语一起流下。
“许陶让我不告诉任何人,我……他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违背对他的承诺。”陈明让艰涩地开?口?道。
“你现在看到许陶现在这样?,还这样?想吗?!”许越对着他怒吼。
陈明?让扯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自己试药的,我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然而下一秒,他又?摇摇头?:“不行,我试药变成这样?,许陶肯定会愧疚的……我不知道我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这是许陶自己的决定,如果我知道这个结局我也会尊重他。”
对,他应该预见这个结局才对,但?是许陶这么坚持,即便他真的预见,他也会制止许陶吗?
如果躺在床上的是别人,许陶估计会比他自己躺在这里?更难过。
他那个时候选择尊重许陶的决定,那是他明?白许陶的性格,现在的情况或许许陶早就预料到,所以才会选择写下那两封给谢宴川和许越的信。
陈明?让将许陶写的两封信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看了两眼,交给谢宴川和许越。
“什么?”许越接过信,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
许陶的字。
谢宴川拿到信封,手指摩挲着信封,看到许越那封信上的字迹,他已经猜到是许陶写的。
然而他却难得的踌躇起来,颤着手犹豫地打开?信封。
【谢宴川,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情况应该不太?妙。提笔写下这份信开?始,我已经预料到会有现在的结局,我很庆幸是我亲自试药,而不是让其他人来试,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
很对不起,当初选择不告诉你这件事,但?我不会后悔,因为你知道了一定会制止我。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肯定可以找到很多愿意?试药的人,可是你站在高?处太?久了,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同等的。
如果我没有和你结婚,你没有喜欢上我,那么我和其他你正在俯视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你应该低头?看看,所有人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没有责任为我试药做我的试验品。
无论你拿到信的时候,我是什么状态,即便我生命就此终结,也不要?迁怒任何人。造成这一切结果的人是我,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以为药剂会成功的,这样?你还有无数的人就不用再忍受精神海暴乱的痛苦,但?很可惜,我失败了。请不要?为我难过,我很开?心能为联盟的医药发展做出一点贡献,以后没办法再为你做精神海抚慰了,祝愿你一切都好。】
一字一句地看完许陶的信,谢宴川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
他走到床边,紧紧搂住许陶。
其他的命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希望许陶能够好好的。
就算他几?年后他陷入精神海沉眠,他也不想让许陶研究什么精神海暴乱抑制剂,他只希望许陶能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