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跟马立雯两人都是卧底？”
    在听了于闻解释的话后, 祝虞终于艰难弄清了这两人的关系。
    只是她依然迷茫，产生了一种在种田的自己怎么到了经典商战戏的荒谬感。
    白朔重重地哼了一声，横眉冷对于闻：“把他开了。”
    “不——”于闻喊道, “祝园长不要辞退我, 现在动物园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很能干的。”
    于闻慌忙推销自己：“自从我来了灵溪动物园后, 没有迟到早退过一天, 兢兢业业做饲养员，努力跟动物打好关系，现在虎园，兔子区还有黄鼬馆都深受游客欢迎，这些当然是动物的功劳，但跟我的认真努力也分不开。园长, 如果我被辞退了，它们三还要和新饲养员培养感情, 您知道焱焱不是什么好讨好的老虎, 我是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它们……”
    说着，于闻还用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一副委屈巴巴，但自己为大局着想的模样。
    白朔看着他的表演, 眉心皱得越发紧。
    他记得自己以前没遇到过这种男人啊, 好欠，他好想揍人怎么办？
    祝虞说：“你放心, 你平时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
    “难道你还想留下他？”白朔不可思议地反问, 在他的观点中，不忠心的仆人不能用。
    于闻说：“园长我已经幡然醒悟了, 上一次联系我叔还是问他要茅台，我已经很久没做那种事了。”
    “但是。”于闻换了副神情，义正辞严道，“园长你不放心要辞退我的话，我没有怨言，只是马立雯她也不清白，现在还负责了鸽子广场工作，这是我们动物园新园区，园长你都在账号上宣传了，如果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那对我们动物园来讲是非常严重的打击！”
    祝虞：“我已经通知过她了，小雯马上会过来。”
    “不过。”祝虞有些好奇，“你还关注了灵溪动物园账号？”
    卧底做到这份上也算是敬业了。
    于闻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来灵溪之前就关注了。”
    祝虞：“哦，原来这么早就盯上灵溪了。”
    于闻连忙说：“不是的，我是真心的粉丝，有人骂鸽子广场我还和他对骂被禁言了，不过没关系，他号也没了。”
    祝虞看着于闻沾沾自喜的神情，不由得多盯了几眼，好似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名卧底员工。
    原来以为于闻勤快能干，不久前知道他是卧底，此刻又发觉有一点二哈气质。
    随即肩膀被人戳了戳，祝虞转过头——
    白朔：“你总看他干嘛？”
    他双手抱胸，把于闻挤到一旁去，自己站在了于闻的地方，盯着祝虞。
    于闻此刻面对曾经的手下实习生白朔，此刻一句话不敢说，卧底没有人权。
    “笃笃笃”恰时，门被敲响，随着祝虞一句请进，马立雯推门而进，脸上挂着笑容：
    “祝园长，你找我什么事呢，鸽子广场那边……”
    剩下的话在看到于闻时骤然咽回了喉咙里。
    场面不一般，马立雯心中瞬间拉响警报，她和于闻都清楚彼此的身份，此刻于闻又是这样黯然神伤但望着她时又透出一丝同病相怜的神情，马立雯当机立断地说：“祝园长，我有事想告诉您。”
    马立雯一脸严肃且沉痛地说：“其实我一开始来灵溪动物园工作是受了我大伯的影响，我大伯是庆沂动物园的园长，他听说了灵溪动物园在网络上的事，想让我来学习一下灵溪的营销经验。”
    “但我在灵溪工作的这两个月里，我发现我们灵溪动物园在网络上没有任何营销，所有的流量都是自来水，同时园里规章制度非常合理，平日里使用得也很规范，员工和动物的待遇都很好，之所以这样受欢迎是因为园里动物具有特色，这是别人学不来的。所以我已经跟我大伯讲清楚了，我真心喜欢这份工作，以后都会留在灵溪动物园工作。”
    于闻愣了，都不知道怎么马立雯一进来就自爆，并且话还说得这样敞亮，这直接把于闻被戳破身份给对比无形拉踩到地底下去了。
    马立雯又换了一副犹豫的神情：“园长，我其实原来见过于闻，他是临漳动物园园长的侄子。我原来一直没把这消息告诉您，是担心影响同事关系，但现在于闻也在这里，索性我就一块说了。”
    好了，现在要死大家一块死了。
    于闻呆若木鸡，深觉自己一句话还没说但已经落了下乘。
    祝虞点点头，对马立雯道：“你说的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马立雯立刻说：“我知道我身份可能有些尴尬，但我是真心喜爱灵溪动物园，园长您把鸽子广场的事交给我我万分感谢用心在做，再过三天鸽子广场就开业了，到时候您再来看看吧，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所言非虚。”
    祝虞：“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下去忙吧。”
    于是马立雯就走了，临走时还给了于闻一个微妙的眼神。
    马立雯一离开，于闻就蔫了。办公室里一片沉默，于闻又看了眼白朔。
    白朔轻哼一声，看向祝虞，很显然，他是觉得两个人应该一起开。
    于闻劝道：“园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祝虞却说：“我觉得马立雯还可以，工作能力挺强，她负责照顾小熊猫，现在小熊猫林多热闹，原来只有一只她照顾得好，一下多了二十只，她也没出错。”
    于闻很想说自己照顾的兔子家族里也有十来只兔子。
    但他没有再开口，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一个聪明人，知道了祝虞的选择，他这个卧底说什么起不了作用。
    只是想起自己照顾的动物，还有点心酸不舍，他要走了，它们会想念他吗？
    应该不会吧。
    焱焱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太在乎，除了园长，它对其他饲养员很少表示亲近，是一只特别独立的老虎。
    黄鼬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有奶就是娘，至于“娘”换没人，它一点不在意。
    兔子就更不用说了，前些天还咬了他。
    于闻越想越觉得心酸，要不自己还是收拾收拾回去了吧，以后要是想念它们了，就以游客的身份买票进来，也不知道这三还能不能认出他。
    于闻自己脑补了一出分别后再见，他红了眼眶，几只动物冷漠相对的场景，自己给感动得快哽咽。
    “于闻。”这时他听见祝虞的声音，跟平常差不多的语气。
    “园长我在。”于闻答。
    “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继续照顾焱焱它们吧。”祝虞说。
    于闻瞳孔猛缩，腾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祝虞，对上那双微笑的眼睛，他说话都有点卡壳：“园，园长，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祝虞：“是啊，在你照顾下，焱焱黄鼬还有兔子家族都过得不错呢。”
    于闻立马说：“我是真把它们当儿子女儿，哦不，是当祖宗在对待，从没有克扣过一点！”
    这事祝虞自然是知道的，园里动物会在下班后出来溜达，有些还喜欢告状，但于闻负责这三只从没告状过。
    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它们活得比较糙，还有原因也是因为于闻的尽心。
    祝虞说：“是的，我知道，它们也挺喜欢你的。”
    “喜、喜欢我？”于闻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祝虞：“是呀，不然为什么让你做它们的饲养员呢，自然是因为它们一开始见面就对你比较有好感。”
    于闻瞬间只觉得脑海中砰砰砰似乎炸开了无数烟花，他来灵溪动物园的时候就知道，园里的动物都亲近园长，他们心有灵犀，从祝园长口中说出的话一定是真的。
    焱焱，黄鼬和兔子家族真的喜欢他！
    只是它们是动物，不会像人一样表达感情，现在想来，它们三从未挑衅过他，跟他对着干过，只有兔子咬过人，但也不是很疼。
    这一瞬，于闻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他站直身体，对祝虞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特感激：“园长您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现在就把我叔给删了！”
    “也不用。”祝虞制止了他，“讲清楚就好，毕竟你也看到了，灵溪也没有什么商业机密。”
    于闻连连点头：“是的，就是当时网上蹿红太快，一些私人动物园都看在眼里，说起来打铁还靠自身硬，我已经清楚了！”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园长。”
    “去吧。”祝虞说，“把你的护肤品带上。”
    于闻拎着礼品袋欢天喜地走了，事情解决得出乎预料的好和快，于闻浑身轻松，仿佛压在心中的巨石终于消失。
    祝园长真是太好了。于闻脑中回荡着这句话，他得努力工作回报。
    想到这，于闻步伐都迈得更快了，一去到园区就赶紧行动起来，给焱焱清洗池子换水，给黄鼬打扫卫生，给兔子家族准备新鲜草料。
    他在做事的时候，园区里动物就蹲在旁边看，于闻转过头就能看见它们毛茸茸的身影，仿佛是一种陪伴。
    这天，于闻第一次摸了摸焱焱的耳朵，没有被拒绝，虽然焱焱只让他摸了两秒，就甩甩头将他手挣开。
    于闻感动得想流泪，像是一腔单相思终于得到了回应。
    *
    另一边的园长办公室里，白朔对祝虞的做法有些不解：“都这样了你还把他们留下来做什么？”
    祝虞解释道：“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虽然一开始目的不纯，但没有给动物园造成什么影响，工作也很认真负责，像这样的员工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辞退。”
    白朔不解：“现在人不是很多吗？辞了可以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