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骁轻轻揉了揉夏驰逸的后脑勺，“你才是皇帝。”
    “对……我才是皇帝！”夏驰逸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跟在后面的叶朝影捏了捏眼角，“我还以为他喝醉了是安静不说话的那种呢，没想到竟然挺有权利欲望的……还想当皇帝？”
    下一秒，夏驰逸就唱起了《大王来巡山》。
    “我系吧言人的下压井……”
    “他在唱什么？”周哲骁扶着夏驰逸的肩膀问。
    叶朝影顿了一会儿，“他唱，他是‘不粘人的小妖精’。”
    周哲骁将夏驰逸背到了背上，轻声道：“我比较喜欢粘人一点的。”
    “我……最……献给……小公举……”
    一边断断续续的唱，夏驰逸一边揪着周哲骁的头发。
    “哎哟你轻点……你是想把周哲骁的头皮都薅下来吗？”叶朝影在后面看着都觉得惊心动魄，生怕周哲骁把夏驰逸给扔下来。
    “他又唱什么了？”周哲骁一边走一边问。
    “他说他要摘下最美的花，送给他的小公主……”
    周哲骁忽然停了下来，叶朝影也跟着紧张，想要打自己耳光，自己到底在瞎翻译什么啊！
    “喂，大王，你巡的哪座山？”周哲骁侧过脸，夏驰逸离他很近。
    夏驰逸的胳膊忽然一把将他勒紧，埋在他的颈窝里，鼻尖不断蹭来蹭去，“你！你！你！你就是……本王巡的山……”
    “那你以后不能再巡别的山了。”
    “嗯！”夏驰逸用力点头。
    叶朝影：……我都在听一些什么鬼话？夏驰逸，我看你明天醒来还怎么做人！
    好不容易回到了宾馆，叶朝影看着周哲骁把夏驰逸背进了房间里，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老铁，你能不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夏驰逸交给你啦，我走啦！”
    叶朝影立刻开溜。
    回到了房间里，周哲骁用脚尖把门抵上，背着夏驰逸坐在了床边，向后一躺，把夏驰逸放了下来。
    但是夏驰逸却继续搂着周哲骁的脖子不松手，周哲骁皱了皱眉头，拍了拍他的胳膊。
    夏驰逸发出呢喃声，在周哲骁的鼻尖和脸颊上一阵乱揉，最后停留在了周哲骁的眼睛上，任性地磨蹭着周哲骁的睫毛。
    “夏驰逸。”周哲骁侧过脸，避开了对方的手。
    夏驰逸发出不高兴的轻哼声，手掌贴合着周哲骁的下颌线，来到他的喉结，掌心贴在他的颈动脉上，发出了笑声。
    “你的脉搏好快……哈哈……这是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
    夏驰逸一边问，双腿一边摆动，不断袭击周哲骁的腰。
    周哲骁用力将自己撑起来，在他离开的时候，夏驰逸有些着急地想要抓住他，指尖从周哲骁的衣领间掠过，周哲骁深吸一口气，站立在床尾，看着夏驰逸。
    房卡没有来得及插上，整个房间是幽暗的，只有窗帘外透出来的轻微路灯灯光。
    夏驰逸就躺在床上，酒精上头，之前的兴奋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疲倦与困意。
    他的后脑勺陷在白色的被单里，把他黑色的碎发衬托得就像来自地狱里的轻羽，只为勾起欲望而来。
    那双向来纯澈的眼睛透着一股迷茫，像是毫无戒备心地在黑暗中前行，等待着被保护，或者被毁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驰逸的眼皮太沉，终于阖上了。
    停留在周哲骁胸膛里的呼吸，终于可以吐露出来。
    他缓慢移动自己的脚步，在夏驰逸的床头坐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看向对方。
    “脉搏跳太快……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周哲骁回答。
    他只是这么告诉自己，并不指望另一个人能接受。
    夏驰逸忽然发出一声呜咽，周哲骁的肩膀僵在那里，下一秒，夏驰逸就拽住了被子一个旋转，差一点掉到床下去，他卷在被子里，刚刚好就停在了床沿边。
    周哲骁的左手悬在空中，又放回到了膝盖上。
    “但是……你知道崇拜与喜欢的区别吗？”周哲骁轻声问。
    忽然之间，裹在被子里男生扯着被子又转了回来，他从里面钻出来，那双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清醒，透亮得让人心绪一震，像是从万米高空直落而下，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却好像掉进了另一片绵软的云里。
    “崇拜……就是仰望你取得的成就，会为你喝彩……会想要成为你……”
    男生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像是要触碰周哲骁，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似很近，但夏驰逸却碰不到对方。
    这让他着急了起来，心里的执拗成倍递增，他抓住了周哲骁的衣摆，用力地拽着对方。
    直到对方心甘情愿地低下头，夏驰逸发出“嘿嘿”的笑声，摸了摸周哲骁的鼻尖。
    “喜欢呢？”周哲骁轻声问。
    他说话时候的气息正好喷洒在夏驰逸的手腕上。
    “喜欢……就是有一天你退役了，你还是你……我喜欢你所有样子……无论是拥有总冠军戒指的盛星鸣，还是一无所有的周哲骁……”
    周哲骁摸了摸夏驰逸的脑袋，“是啊……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夏驰逸用另一只手撑起自己，一点一点向前移动，“如果用博尔赫斯的方式打开崇拜与喜欢的区别……”
    “是怎样的？”
    周哲骁垂下眼，细密浓郁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阴影，眼底盛着的期待和渴望在黑暗中流淌。
    “崇拜你……我是你最忠实的信徒，无论你的神像残毁落魄，无论你还有没有神力……你都是我的信仰。”
    夏驰逸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对人说自己的秘密。
    周哲骁不得不靠得更近才能听清楚。
    “喜欢你……就要陪着下山你……重返巅峰……与你并肩。”
    周哲骁长久地看着夏驰逸的眼睛，指节掠过他的脸颊，轻声道：“你再长大一点，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夏驰逸索性趴在周哲骁左侧的膝盖上，撑着下巴看着对方，“那……我再长大一点……会怎么想？”
    “更高更远的路走起来太辛苦，能参加cba的选秀，当个职业运动员就算成功了。”
    “这么没志气……师父会打断我的腿。”夏驰逸的嘴巴又噘了起来。
    周哲骁很有耐心地、慢慢地说：“焦颖风、凌焕臻他们都已经足够出色了，却仍然无法成为盛星鸣。越是努力，就越是能看到天堑。就连我，都未必还能成为曾经的我。努力、机遇、天赋，缺一不可。”
    夏驰逸慢悠悠撩起眼皮，“你为什么要成为曾经的你，你要成为更好的你。”
    周哲骁的脸上不动声色，喉咙却一阵滚动。
    “等你长大，见到更多的人，比这副皮囊更好的人，比我更有魅力的人……你的喜欢也会改变。”
    夏驰逸的眉头皱起，用力地看着周哲骁：“唔，那你有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人？”
    “……没有。”
    “我已经长大了，也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人。”夏驰逸说完，忽然圈住了周哲骁的腰，脸颊隔着运动衣的布料蹭了起来。
    周哲骁一边揉着夏驰逸头顶的发旋，一边无奈地笑了，“因为你见过的人还不够多，你到达的高度还不够远。”
    “唔……唔……唔……”
    怀里的夏驰逸肩膀耸动了起来，周哲骁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来到了洗手间。
    夏驰逸一把推开了周哲骁，冲到了马桶前，低下头就是一阵江河日下。
    周哲骁怕他栽下去，一只手撑住他，另一只手按下了冲水键。
    等到夏驰逸吐无可吐了，周哲骁拧开了矿泉水，送到了他的嘴边。
    “漱一漱口。”
    夏驰逸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然后仰着头，水在他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噜的声响，然后吐了出来，接着砸了砸嘴，露出不开心的表情来，“嘴巴里有怪味……我要刷牙……”
    “好，我们刷牙。”
    周哲骁接了水，把牙膏挤好，撑着夏驰逸来到洗手台前。
    夏驰逸张大了嘴，但是牙刷就是不能准确送进嘴里，一会儿是怼在鼻尖上，一会儿又戳在嘴角上，周哲骁深吸一口气，从后面搂住夏驰逸，一手握住玻璃杯，另一只手覆盖在夏驰逸的手背上。
    男生的后背就这样紧紧贴在他的怀里，像是契合无比的齿轮。
    “张嘴。”
    “啊——”
    下一秒牙刷就伸进去了，周哲骁替他刷牙。
    “喝一口水，不许咽下，吐出来。”
    夏驰逸刚含进去就吐出来了。
    周哲骁蹙了蹙眉，思考了片刻说：“要‘咕噜咕噜’之后再吐出来。”
    “哦。”
    夏驰逸乖乖地喝了一大口，一边咕噜咕噜，一边转过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哲骁，好像在问“可以了吗”。
    “嗯，吐掉。”
    夏驰逸乖乖转过头来，把水吐掉。
    周哲骁取了毛巾，给夏驰逸洗了洗脸，夏驰逸的脑袋越来越低，眼看着又要睡着了。周哲骁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单手将夏驰逸抱了起来，夏驰逸的下巴就磕在周哲骁的肩膀上，被他带回了卧室。
    周哲骁单膝跪在床尾，把夏驰逸的球鞋脱了下来，接着是他的球袜。
    当他的手心托住夏驰逸的跟腱时，夏驰逸迷迷糊糊眼睛又睁开了。
    “你为什么要脱我鞋子……”
    “因为要睡觉了。”
    “我记己脱……”
    说完，夏驰逸挣扎着爬了起来，弯着腰要去够自己另外一只脚。
    但是另一只脚被周哲骁扣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