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签名就是球队拿来圈钱的。”周哲骁手指捏了捏，“材质很一般。”
    “反正也不会穿着打球，洗一洗估计颜色就会掉了。”
    周哲骁把小铁盒打开，里面真的有很多盛星鸣的球员卡片，他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你数这个干嘛？”夏驰逸问。
    “看看你买了多少包薯片。”
    夏驰逸抠了抠下巴，再一次感觉到社死。
    “不用数了，一百三十二。后来那款薯片不送球员卡片了，我就没买了。”夏驰逸回答。
    周哲骁拿着卡片看了看，“这个符合食品安全吗？”
    “干嘛，你还担心我把卡片给吃了？”
    “嗯。”周哲骁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卡片外面会有一层塑封。谁家孩子那么傻，连塑封都吃。”
    等夏驰逸展现完了自己的收藏，就把它们统统放回箱子里，推到床下了。
    “没有其他的了吗？”周哲骁问。
    “没有了。”夏驰逸坐回座位上，“你是要看比赛还是看电影？还是看我教你打游戏？”
    “电影吧。”
    两人放了个喜剧片，虽然夏驰逸笑得前仰后合，但周哲骁似乎get不到笑点。
    等到夏驰逸去洗澡了，周哲骁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他抬起头，看着夏驰逸的书架，前两层都是初中、高中留下来的教科书，还有一些世界名著，再往上就是历年来的篮球杂志，什么《环球体育灌篮》、《体育世界》，到后面这些杂志都渐渐被互联网取代，夏驰逸的杂志收藏转向海外，什么《slam》、《nba staff》……
    周哲骁随便拿了一本出来，就发现封面是年轻时代的盛星鸣。
    他侧了侧脸，放回去，又拿出另一本，封面上印着xingming sheng。
    还有各种关于盛星鸣的特刊，以及盛星鸣去世之后每一年的纪念刊和各种精装版的影集。
    周哲骁垂下眼，叹了一口气：“不是说没了吗？明明还有很多啊。”
    书架上还摆着一个透明的许愿瓶，许愿瓶里有很多彩色塑料折成的星星。
    周哲骁拿起来晃了晃，里面竟然有一枚总冠军戒指。周哲骁歪了歪脑袋，转动许愿瓶，发现戒指上还刻着盛星鸣的名字。
    “嗯？”周哲骁歪了歪脑袋。
    夏驰逸走了进来，看到周哲骁那么认真地看着许愿瓶，不由得笑出声来：“那个是假的。你该不会以为是真的吧！真的戒指现在应该要几百万了吧……而且盛启鸣也不会卖的。”
    “那这个是哪里来的？”
    “网上买的啊，二十八块八，包邮。”夏驰逸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来。
    “假的你买来干什么？”
    “就是个念想而已，也没想那么多。长大了才明白，假的东西收藏再久也没有意义啊。”
    “那你为什么不扔掉？”周哲骁回过头来问。
    “总冠军戒指是假的，可盛星鸣的名字是真的啊。”
    夏驰逸走了过来，推着周哲骁的肩膀，“走了走了，你赶紧去洗澡啊。”
    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
    夏驰逸的个子高挑，爸妈怕他伸展不开，所以初中以后他睡的一直是双人床。
    习惯了和周哲骁挤在寝室狭窄的单人床上，换了自己的大床，夏驰逸还有点不习惯了。
    他一会儿转向靠墙的位置，一会儿转向周哲骁，折着腿，膝盖时不时靠在周哲骁的小腹上。
    在他原地烙饼第二十几次之后，周哲骁深吸一口气，一把扣住了他的膝盖，不是摁回去，而是直接压在自己的腰侧。
    “别别别……我不骚扰你了行不？”
    “就当拉伸。”
    周哲骁继续保持平躺的姿势，已经闭上了眼睛。
    夏驰逸的筋都撑得发酸，无奈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真的是自作自受啊。
    “喂，我们以后会赢真的总冠军戒指。”周哲骁说。
    夏驰逸愣了一下，露出大大的笑容来，“那是当然！”
    过了一会儿，夏驰逸又问：“可以放开我的腿了吗？这样我根本睡不着。”
    但是过了很久，旁边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驰逸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手拿开，终于伸直了自己的腿，翻过身去面朝墙壁，玩手机。
    之前还说什么听不到我睡着的声音你会睡不着？你这不睡得挺好吗？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手机玩到快没电了，夏驰逸才把它扔到一边，转过身来才发现周哲骁竟然还是之前那个睡姿。
    这家伙睡着之后就真一点动静没有吗？
    夏驰逸的手掌伸到周哲骁的面前，晃了晃，周哲骁的眉眼很平静。
    要怪就怪你睡得太沉。
    夏驰逸敛住了呼吸，靠近对方。
    周哲骁的唇长得很好看，可越好看就越像是某种禁制，一旦触动了，就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夏驰逸碰了一下他的下颌，迅速躺回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心脏却被无形的勾子拉扯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却摘不掉那股力量。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和周哲骁在最顶尖的赛场上并肩作战的情景。
    他们纵横捭阖，赢下比赛。
    周哲骁会把他高高地撑起来，接受观众们的欢呼喝彩。
    这对于夏驰逸来说，美好到爆炸。
    夏驰逸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自己正大剌剌地躺在床的中央，反倒是被子被压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透风。
    夏驰逸给手机充上电，才发现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早上九点半了。
    周哲骁哪儿去了？跑出去晨练了？他知道附近的路吗？
    夏驰逸把手机定位打开，愣住了——周哲骁这家伙竟然在菜市场？
    此时的周哲骁拉着买菜的小车，跟在姜旎的身后，看着姜旎在各个菜摊子前挑菜，一边挑，一边告诉周哲骁这些菜要怎么选。
    卖菜的阿姨笑呵呵地问：“哟，姜姐，这是小驰逸吗？已经长这么高这么帅啦？”
    “不不不，这哪里是夏驰逸那个臭小子啊，他正在家里睡懒觉呢！这是他同班同学，也是我闺蜜的儿子。”
    “哦，这小伙长得太俊了，又这么乖。都想领回家当女婿了！”
    “哈哈哈，还早还早，这才大一呢。”
    姜旎还记得小时候的周哲骁有多么嚣张跋扈，再加上周哲骁的妈妈这些年也没有少跟她诉苦，姜旎本来做好了伺候小少爷的准备。
    闺蜜都打电话来各种道谢，说其实很担心儿子知道自己交了新男友的事情，会情绪激动做傻事。
    但是周哲骁比姜旎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情绪稳定，又懂事。
    今天早上六点多，这孩子就起床晨练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姜旎拖着小车子要去买菜，立刻就是“阿姨我陪你去”。
    明明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一点也没有对菜市场的嫌弃，就这么安静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唯一孩子气的部分就是当他对什么东西好奇，就会一直站在那里看。
    比如路过卖鱼的，他就站在水箱前一直看。
    姜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解释说：“这些都是河鱼。你以前在国外，因该是吃海鱼比较多。”
    “嗯，三文鱼、龙利鱼、银鳕鱼，没有刺。”
    “这种河鱼叫做鲈鱼，刺也少。夏驰逸最喜欢吃清蒸鲈鱼。”
    “哦。”
    “那种叫做白鱼，刺稍微多一些。黑色的是乌鱼……”
    姜旎一种一种地辨识给周哲骁，然后周哲骁复述一遍，竟然全都是对的。
    “姜阿姨，我们买条鲈鱼回去吧。”
    “你想吃啊？”
    “你刚才说夏驰逸爱吃清蒸鲈鱼。”
    这话一说，姜旎心里更喜欢他了。
    “一条哪里够啊，今天得买两条。你不得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等到中午清蒸鲈鱼上桌，夏驰逸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不是亲生的了。
    姜旎差一点把一整条鱼都夹到周哲骁的碗里去。
    夏驰逸和周哲骁的寒假生活很简单，要么是两人一起看比赛和电影，要么就是到社区篮球场一对一，但却很充实。
    没过多久，就快到过年的时候了。
    周戎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过年在哪里，需不需要钱，除此之外父子俩好像也没有什么话题了，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听见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周戎的现任太太催他去吃饭，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接着蔺荞也打了电话，她是内疚的，承诺说等三月份打分区赛的时候，她会亲自去观战。
    周哲骁的反应很平静，也很客气。
    只是挂断电话之后，夏驰逸总能从周哲骁的眼睛里看到孤独。
    世界很大，包罗万象，却好像没有什么是属于现在这个周哲骁的。
    就在周哲骁垂着眼的时候，夏驰逸忽然从后面蹦到了他的背上，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周哲骁向前踉跄了两步。
    “你说，你要是背着我是不是也能投中三分球啊？”夏驰逸问。
    周哲骁顿了一下，背上男生说话时候温热的气息一直往自己羽绒服的领子里灌。
    很痒，但是内心深处那片寂寥的荒原好像吹过了一阵暖风。
    “能。”周哲骁很肯定地回答。
    夏驰逸见周哲骁没把自己掀下去，又得意忘形地晃了晃，“那你背着我还能拉杆上篮吗？”
    “……不知道。”
    “那咱们试试。正好录下来发给庞帅，当作拜年视频。”
    “好。”
    于是夏驰逸找了手机支架，架设在篮球场外。
    周哲骁背着夏驰逸，干拔投篮，夏驰逸趴在对方的背上，感受着周哲骁带自己腾空，这还是夏驰逸第一次从这么接近周哲骁的视角来看他的投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