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元又逛了逛其它直播间。
    他看到，有氪佬玩家建造起三四十个箭塔。这些高耸箭塔宛如一柄柄标枪插在领地之上，将整个领地打扮得宛若刺猬，也的确拥有极强的威慑力。
    他也看到，有顶尖新人建造出稀有级的防御建筑，一种名为‘火焰塔’的术法类高塔，在夜空下涌动着灼灼焰光。
    “能人还是多啊，而且竞争力最强的领主二代还有许许多多人并未开启直播，和我一样低调。”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夜似乎格外缓慢，格外漫长。
    于此刻，领主试炼随时都可能开启，新人们几乎屏住呼吸，强行按下焦躁的心继续坐在电脑前，似等待着审判时刻的到来。
    忽地，
    永恒世界的夜也变得寂寥起来，万物沉寂，野外猛兽怪物的吼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似乎沉沦，沉入深深的湖泽中去。
    乌云遮住了月，夜色也随之黯淡下来。
    只有玩家们的领地内篝火长燃，似要以这缕缕灯火，倔强对抗整片天地的黑暗。
    乌云之下、领地之外，红雾逐渐浓郁起来，粘稠得仿佛飘散在空中的絮，又宛如无数游离在天地间的寄生长虫，播洒着不祥和恐怖。
    它自视野尽头涌现，于暗沉沉的夜幕下仍显得清晰，缓缓往前涌来，逐渐将山林、河川，一寸寸大地覆盖，直至蔓延至领地的近处才徐徐停息。
    却仍仿佛要扼住玩家的喉咙一样，叫人难以喘息。
    「叮！」
    比以往都要更洪亮、清晰的提示音响起。非起自电脑媒介处，而是真真正正的于耳畔长鸣。
    手背处微微炙热，玄奥的领主印记浮现而出，下一刻……
    「提示：领主试炼已开启，你还有30分钟的准备时间。」
    「提示：试炼开启，准领主可以凭‘意识降临’的形式进入游戏。」
    「提示：试炼开启，请给你的领地‘命名’。」
    「提示：……」
    煌煌天音于耳畔回荡着，久久不绝。
    这些该有的提示、变化，攻略资料中都有提及。
    牧元并不意外。
    他默念。
    一面宛如水幕不断泛着涟漪的面板，于现实世界显现。
    「领地（未命名）」
    「提示：请在30分钟内完成领地命名，超过时限将随机命名。」
    牧元顿了顿，便轻念。
    “天元。”
    「提示：天元领已正式命名。」
    冥冥之中的规则力量垂落，位于领地正中心的祭坛处，也铭刻上了天元二字。
    自这一刻起，天元村终于建立。
    建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要看玩家能不能扛住领主试炼了，假如扛不住，再亮眼的领地之名也会随着领主祭坛的覆灭而消湮。
    于这一刻起，玩家和自家领地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无比密切。
    只要人物身处领地内，就能以自身和领地为锚，构建起贯通之桥，直接进行意识降临。
    只不过意识降临未必全是优势，这是一种上限高，但下限也极低的高级模式。
    普通玩家未必能直视血腥残忍，更可能遭不住扑面而来的杀机。
    嗡——
    牧元激活印记。
    意识宛如潮水一样蔓延，荡开层层涟漪，下一刻，当牧元重新睁开眼时，他正躺在一张不够柔软的床上，入目是并不熟悉的天花板。
    他进来了。
    这里是法师塔。
    他熟络地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哪怕有过意识降临的经历，这一刻仍不免有些激动。
    这里是他的领地，亲手建起的家园。
    牧元推开门，想了想没有走楼梯，而是从十余米高的法师塔三楼一跃而下。
    砰~
    他一個翻滚卸掉了冲力，稳稳站起。
    有丶小刺激。
    他早就想这么尝试了。尽管玩得太嗨，还是引来一群骷、一群史、一群魂等等的注目。
    牧大领主淡定地负着手，绕领地巡视了一圈，他不时摸一摸前沿的土墙，又敲了敲箭塔，偶尔还蹲在地上抚摸着大地。
    哆莱脑门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只有亡骨大帝明白，这是领主大人太尽心了，就连一面土墙都要亲手检查，这才是将稳健之道贯彻到细节上呐。
    ……
    牧元体会了一阵真实触感后，便开始干正事。
    他的意识不断拔高，悬至高处俯瞰整个领地——这是意识降临模式下的‘领主视野’，整个领地一览无余，同时念动间就能操控范围内的一切兵种、建筑。
    他已经和四个箭塔、法师塔、雷霆线圈塔建立了链接。
    万事俱备。
    只待怪物登场。
    …
    外界，喧嚣声起。
    新老玩家们热议着，这是第一次全玄国同时进行的试炼，意义非凡，万众瞩目下谁能夺得最高的荣耀？
    是寒月城主的妹妹，还是天雷家族的传人，亦或者北廷王氏之子？
    白江城，协会几位负责人正满怀期待。
    “我们白江这一期的苗子不错。”
    “的确，谭某某拥有登上榜单的可能，此外牧元、周启（肝帝）这俩小伙子大约也能有不错的表现，这牧元还是江会长关注的后辈。”
    “牧元我有关注，前些天他和谭某某剿灭了一批流窜怪物，表现出来的实力是相当滴强，他要是走官方或者集团路线，这会儿估计也有冲击榜单的实力，可惜了。”
    可不是嘛，要是白江一城能走出两位上榜的新人，这件事他们能吹一百年。
    “但这也证明了江会长眼光独到，牧元这年轻人有能力沿着独立领主这条道路走下去。”
    …
    某一广袤，危险性极高的交界区内。
    江城骑乘着一尊四翼飞龙置于高天之上，下方，他统领的兵团已经将这个霸主怪物势力镇压。
    “算算时间，领主试炼也差不多开始了吧？”
    他眺望着天边，夜幕下依旧肉眼可见的淡淡红雾，“希望今年，能多走出一些有潜力后辈。”
    他想起那个格外稳健的小伙子，是否能有优秀表现？
    “只能等回去，再看看有没有好消息了。”
    驾驭着四翼飞龙，江城又往群峦叠嶂的交界区深处飞去，一往无前。
    ……
    另一地，某幢豪宅之内。
    意识降临，但现实世界仍水着论坛的姜落星，看着愚蠢又无知的吃瓜玩家们，他不禁又回想起那个下午，骷髅战将打穿秘境带来的震撼。
    他冷笑，也夹着掌握真相的优越。
    “等那位大佬登顶，不知有多少人会惊掉眼球。”
    他眺望苍穹。
    红雾飘荡，阴云压城。
    赶紧开始吧，他要看血流成河。
    “嗷呜~！”、“吼呀~！”
    此起彼伏的怪物吼叫声自野外山林响起，由远及近。
    第一波冲击玩家领地的怪物浪潮，已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