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亿的大案子，沈飞自然是要汇报的。
    让陈大海回去继续侦查，沈飞自己便给赵志杰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李正国的时间。
    刚好赵志杰表示，李正国也要见他，听取一下之前汉东省那个案子的汇报。
    昨天沈飞回来就要去汇报，但李正国跟冯阁老都没在燕京，看样子今天回来了。
    坐着车来到内阁这边，沈飞很快通过安全检查，见到了李正国。
    “回来了。”
    李正国看到沈飞，笑了笑道:“不错，事情办的很漂亮。”
    “谢谢您，都是同志们的努力。”
    沈飞连忙说道。
    身在仕途当中，说话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甚至可以决定个人成败。有人甚至把这个总结成一门学问。
    必须要承认，在体制内混，说话确实需要很高的水平才行。
    沈飞就曾经见过一些人，非常会说话，分清场合，把握细节，注意分寸，运用自如，如鱼得水，几乎无论什么场合，都会很好地运用说话这个重要武器，十分恰当的体现自己的光辉形象，十分缜密的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使自己在仕途上春风得意，使自己在仕途上的发展顺风顺水。
    当然，也有人一些人，非常不会说话，分不清场合，看不清对象，摸不清领导脉搏，搞不准同事喜好，说起话来直来直去，说起话来生冷横硬，说起话来谁也不爱听。
    特别是有些人工作能力也很强，人品也不错，工作业绩也很突出，但是，就是因为不会说话，一说话就伤人，使自己的工作成绩前功尽弃，在自己的仕途发展屡遭冷遇，这也是因言废食的最典型代表了。
    其实这个也简单。
    就好像现在，沈飞跟李正国单独相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能与领导增进感情的机会，也确实是争取让领导了解自己、考察自己的好机会。
    这个时候，首先要注意自己说话的分寸，不要因为领导对自己随便表扬几句，就忘乎所以，更不要因为领导让自己提点什么建议，就夸夸其谈。
    沈飞很清楚，自己跟李正国单独相处很难得，所以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要让一时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因几句话说不好，而失去了人家的信任，失去了李正国的关爱。
    毕竟，自己爷爷跟李正国的情分，终究是有个度的。
    所以。
    沈飞表现的非常谦虚，完全没有一点因为李正国对自己的夸奖，而得意忘形。
    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在仕途当中，无论面对任何人，都有益处。
    “不错，有能力，不居功，是个聪明人。”
    李正国看着沈飞，满意的笑起来。
    这是心里话。
    一般的人，在沈飞这样的年纪，肯定想的是如何凸显自己的功劳，殊不知，这样恰恰在仕途当中，是要被看低的。
    领导又不是傻子，你做事情有没有努力，付出了多少，其实都是一目了然的。
    尤其是到了李正国这个地步，怎么可能不知道沈飞做了什么。
    所以。
    如果沈飞一味地凸显自己，如何如何，反倒是会被李正国不喜。
    他这样不提自己，主动说其他人的功劳，在李正国看来，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
    “这次去汉东省，有什么感想?"
    李正国看着沈飞，笑着问道。
    “感想?”
    沈飞有些意外。
    “嗯。”
    李正国点点头道:“就你跟我两个人，说点实话。"
    很显然。
    之前沈飞对冯阁老说的那些东西，他是不想听的。
    沈飞也知道，这时候必须要说点有用的东西。
    这其实就是仕途中谈话的学问。
    有时候要懂得说套话，场面话，这样是大家都满意的。
    但有些时候，必须要说一点真知灼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要不然人家会看轻你的。
    要是被领导认为你是个没本事没能力的人，那今后的仕途，也就算是到头了。
    想了想，沈飞缓缓开口说道:“汉东省这个地方，首先来说，经济发展的速度很快，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经济发展已经很不错了。”
    李正国微微点头。
    这个是事实。
    汉东省的地方经济发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相比较来说，确实很不错。
    沈飞能够注意到这一点，也很正常。
    “但是。”
    沈飞话锋一转，缓缓说道:“他们存在的问题，其实也很严重。”
    “喔?”
    李正国眉毛挑了挑，看了一眼沈飞:“怎么说?"
    沈飞缓缓说道:“从我们接二连三接到各种关于汉东省的举报，以及我这两次去调查的结果来看，汉东省在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其实存在了很大的问题。很多领导干部，往往只顾着发展经济，而忽略了其他方面的东西，比如说魏河县，虽然经济发展的很快，但同样也存在了很大的问题，官商勾结这种事情，竟然存在了十几年，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顿了顿。
    沈飞道:“最起码，身为上级主管部门的绿藤市，肯定是要负责的。”
    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其实是有些风险的，毕竟自己的级别不够，却要指责绿藤市的问题。
    但沈飞觉得，自己如果不说出来，反倒是对李正国信任的不负责任。
    既然内阁派自己去汉东省进行督查，如果不把看到的问题说出来，自己就是不负责。
    所以。
    沈飞还是开了口。
    而听到沈飞的话，李正国点点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仕途上的事情，他比沈飞要看的明白。
    曹志远和孙志彪两个人，一个县太爷，一个当地的富商，两个人能够玩这样的
    勾结把戏，在魏河作威作福十几年，不可能没有人举报他们。但两个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保护伞这个东西，什么时候都存在的。
    “小家伙，还挺聪明。”
    李正国看着沈飞，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有没有考虑，下去试试?"
    “我?”
    沈飞闻言顿时一怔，随即满脸震惊。
    刚刚李正国的那个意思，难道是说让自己下去地方主政?
    不会是让自己去绿藤市吧?
    一想到这里，沈飞难免有些激动。
    可转念一想，却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
    自己太年轻了，而且资格也不够老。
    想到这里，沈飞看向李正国，诚恳的说道:“首长，我知道您爱护我，但我感觉自己好像还不够资格主政一方。”
    这是心里话。
    沈飞其实很想到地方上证明自己的能力，可问题在于，自己才进入仕途多久?
    连娱乐圈这一亩三分地都没整顿明白，更何况主政一方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沈飞可不希望到时候自己被人家嘲讽。
    这世界上。
    很多人总是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自己的能力很强，应该被重用，如果不重用自己，就是领导无能。
    可问题是，你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打个比方来说，你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下面有个员工觉得自己能成为主管，觉得你不提拔他，那就是你眼瞎。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提拔了这个人，到最后他没做出成绩来，会怎么样?
    很简单，他拍拍屁股走人，换下一家公司就是了。
    但你损失的时间金钱，人家是不会在意的。
    同样的道理。
    涉及到几十万人衣食住行的状况，更要谨慎。
    沈飞才会对李正国说，希望他再考虑一下，自己并不适合主政一方。
    毕竟迄今为止，自己进入仕途才半年左右的时间，沈飞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
    听到沈飞的话，李正国倒是有些意外。
    一般的年轻人，听说自己要被提拔的时候，肯定是欣喜若狂。
    但沈飞倒是跟别人不太一样，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
    “怎么，觉得自己能力不足?"
    李正国笑了笑，对沈飞问道。
    “嗯。”
    沈飞点点头:“我感觉自己还得锻炼锻炼，说实话，怕做不好，丢您的脸，丢自己的脸，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这是实话。
    沈飞现在是副处级，下去之后，最少也得是在一个县里负责某个方面的工作。
    因为他来自内阁军机处，说不定就是副县级代理县太爷。
    这种情况下，沈飞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凭什么能管理好一个县的国计民生?
    别的不说。
    万一做错了，倒霉的可是那一个县的老百姓!
    听到沈飞的话，李正国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错，年轻人没有得意忘形，还知道敬畏。”
    李正国笑了起来，对沈飞说道:“放心，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年轻，还需要锻炼。”
    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沈飞虽然二十八岁了，但他进入仕途的时间很短，之前没有任何的经验，让他冒然间去主政一方，绝对是错误的想法。
    “那就好，那就好。”
    沈飞顿时松了一口气，满脸的开心。
    “哈哈哈，你啊。”
    李正国站起身，拍了拍沈飞的肩膀，对他说道:“不用想太多了，认认真真做好督导办的工作，明白么?"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沈飞马上站起身表决心。
    自己是谁的人，早已经从进入仕途开始，就被标好了。
    他其实很清楚这一点。
    当然。
    沈飞也明白，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面前的李正国身上。
    身在仕途，把自己的前途全都赌在一个人的身上，那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嗯，回去吧，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汇报。”
    李正国笑了一下说道。
    “这个，还真有个事情。”
    沈飞说着话，就把陪伴软件涉嫌赌博以及其他一些违法行为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最后，沈飞说道:“我们初步估计，涉案金额可能高达五十个亿。”
    “这么多?”
    李正国也有些诧异。
    对于互联网的事情，他其实是不太了解的，毕竟这个年纪的人，对于新鲜事物的了解程度有限。
    什么陪玩之类的东西，也不可能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所以听到沈飞的话，倒是相当意外。
    “嗯。”
    沈飞点点头:“我们估计，可能还存在一些其他的问题，诸如擦边之类的，甚至还有可能涉嫌和毒有关系。"
    “那就查一下吧。”
    李正国听到沈飞的话，目标变得无比严肃，认真的说道:“既然有违法犯罪的地方，那就要严查，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你们督察办公室要做好居中协调的工作，让各个地方和部门联合行动，断掉这个犯罪集团。"
    很显然。
    这已经触及到了李正国的底线。
    沈飞这才连忙点头。
    李正国还有事，便提前离开了。
    而沈飞则坐上车回了东四胡同这边。
    刚一进门，就接到了文化管理局那位黄局长的电话。
    “沈主任，内阁那边已经下了文件，要我们全力配合你们督导办的工作。"
    黄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没问题。”
    沈飞笑着说道:“黄局放心，这件事很快就能调查清楚的。”
    放下电话，他给陈大海和李英杰打了个电话，把两个人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沈主任。”
    “沈主任。”
    两个人来到沈飞的办公室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么着急叫自己过来是干什么。
    “我已经跟李正国汇报了陪伴软件的案子。”
    沈飞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经过内阁那边的讨论，现在决定成立专案组，由我们督导办居中协调，各个相关部门和地方联合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查办这个犯罪集团!”
    嘶!
    陈大海跟李英杰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是真的万万没想到，沈飞竟然把这个案子汇报给了李正国，竟然还惊动了内阁。
    这下子那个陪伴平台算是彻底完蛋了!
    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后台，都不可能比内阁大。
    “具体的事情，你们来做，我负责联系各个部门。"
    沈飞平静的对陈大海跟李英杰说道。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陈大海连忙说道。
    李英杰也点点头:“我们这就去准备计划。”
    沈飞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
    沈飞居中联络，陈大海跟李英杰带着督导办的成员，在各个相关部门的配合下，对陪伴平台展开了调查。
    庞大的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事情很快就被调查清楚了。
    终于。
    在全部证据调查清楚之后，沈飞选择了动手。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这一天，陪伴公司的一支团队及负责人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与之一起带走的还有公司的财务盾。
    而按照事先部署，陪伴公司账户上被冻结的金额超过三十亿元，该公司去年的业务流水约六十亿。
    第二天，圣诞节的上午，有微博的博主爆料，陪伴平台因为牵扯赌博等违法行为，办公楼都被封闭了，公司的一系列高管和市场部团队，全都被带走。
    消息一出，整个微博瞬间爆炸了。
    “卧槽!”
    “这么狠啊?”
    “牛逼!”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
    “我听说好像牵连了不少人，据说警方是在全国各地一起动手的。"
    “这么牛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刚刚有人说，在汉武市那边的陪伴总部大楼，确实已经被查封了。”
    “看样子上面这是注意到陪伴存在的问题了，我早就听说了，在陪伴上面可以赌博。”
    “汗，那也太狠了，直接大楼都给查封了，这是多大的仇啊!"
    “又不只他们一个，我记得好像联众也能玩。”
    “对，好几个平台都可以的。”
    “哈哈，我觉得咱们应该举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