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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连长安官员休假,这些幕僚都没个休息日子。毕竟上任平卢节度使仆固雷就是这样的,他手下的幕僚多次上书,还有动若癫狂。
    索性崔山庆是个好说话的人,长安哪几天休假,他就哪几天休假,于是这几日衙门也就清闲,连着郑郁也清闲。
    晌午将近,郑郁还在房里蒙着被子大睡,日头照进来,他丝毫不影响。
    一觉春梦睡醒,已是亭午时分,郑郁还赖着不想起,一摸枕边又空了。
    此时,廊下传来脚步声,郑郁听出是谁就又闭眼睡去。
    林怀治端着一碗面进来放在床边案上,坐在床边就去捞被子里的人,把睡得一脸迷糊的郑郁从被中剥出来抱着顺背醒神。
    笑着说:“还不醒啊?都快未时了。”
    郑郁嗯了声,头靠在林怀治肩上,但眼睛还是闭着。忽然他闻见一阵香味,下意识地在林怀治身上嗅。
    “不是我,是你饿了。”林怀治道。
    熟悉的面食香味涌进郑郁的鼻腔,他靠在林怀治肩上侧头看向床边的案几。案上的碗中正是一碗羊肉浇头,双鸡蛋打底的猪油葱花面。
    郑郁昨夜与林怀治闹了许久,早饿了,他坐直身子,问道:“怎么只有一碗?你吃了吗?”
    林怀治扯来身边衣架上的外袍给郑郁穿上,答道:“寿星的面当然得寿星吃。”
    “啊?”郑郁忽然才反应过来,拍额笑道:“我给忙忘了。”
    林怀治把头发给郑郁从衣领后捋出来,说:“快吃吧,不然要坨了。我已用过饭,这是你的。”
    郑郁想着齐鸣每年都做,每年都记着也是难为他了。随后下床端着面坐到榻上吃起来,吃的时候还跟林怀治喂两口。
    忽然他停著,望向林怀治。林怀治被他看得不自然,目光躲闪两下:“怎么了?”
    郑郁沉吟片刻,眼神似要林怀治看穿,问道:“齐鸣今日跟隔壁院子的郎君出门游玩了,不在家里,这面是谁做的?”
    自从来了扬州,齐鸣和钱伍也就没了在长安那般的严肃。两人豪爽,家附近的街坊因着郑郁的官,对他们也都好,彼时少年心性众多,三五好友也就混熟了。
    林怀治喝了口茶掩去慌乱,哂笑:“许是他托钱伍做的,你之前不是说过王妃会在你每年生辰这天,煮一碗这样的面吗?”
    两人在一起快一年,相守时有说不完的话,但郑郁可以肯定他没有说过这件事。他和林怀治的母亲都已故去,聊起时总会避开,以免对方伤心。
    “我没有对你说过这件事。”郑郁放下碗,朝林怀治问:“这面是不是你做的?”
    心知在这样纠结下去,郑郁定不会饶了自己,林怀治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那你觉得好吃吗?”
    这次真的是郑郁惊讶了,没想到在长安时每年生辰吃到的都是林怀治煮的面。那些记忆又卷了过来,他垂眸轻声道:“前两年的不好吃,咸得很。去年和今年的好吃,跟我娘的味道一样。”
    “王妃手艺我比不上,只能东施效颦,做个样子。”林怀治说,“以后我多练练,肯定不咸。”
    郑郁再次看向林怀治时,眼睛已是有些丝丝水雾。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光里,林怀治便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看出郑郁的不对林怀治立马坐到他身边,语气温柔:“喜庆的日子,可别哭啊。寿星待会儿想做什么?”
    温柔的语气击散了那些沉闷,郑郁无奈笑了下:“要你陪着我,咱们出城逛逛?”
    林怀治答道:“你去哪里我都跟着。”
    两人牵了马绕着不显眼的街道,一路出城,趁着春色正好,踏马赏花。站上山头将整个扬州春景都收入眼中,最后在山林阡陌时,郑郁倒着步子后退走,问林怀治:“你怎么都不知道做好了送给我,每次都托齐鸣,这让我觉得他的做饭手艺不错。哪知有次,大哥在家听得如此,非要跟他比划两下,你可不知道王府上下有多少人遭殃。”
    夕阳染着林怀治的红袍,他垂眸答道:“因为那时我不确定你心里是不是有我。”
    山林幽静间,林怀治的声音透着无边的迷茫,或许就像他那时的心境。郑郁倒退的步子停了,他想了片刻后,朝林怀治笑着喊道:“林衡君——!”
    林怀治抬眼看向他,猛然被大抱了个满怀。郑郁那一跳,竟然直接将自己跳到了林怀治身上。他的手环着林怀治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欢快道:“现在呢?!你确定了吗?”
    林怀治忽而一笑,肯定道:“确定了。”
    这个笑令郑郁一下子将他与德元十五年洛桥上那个少年郎的笑重叠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还是装着这个人。
    他低头吻上他爱恋数年的人,山林幽静,有物体滚过青草的轻压细声,也还有鸟雀来回的飞声以及马儿蹄声。
    但在这几种自然之声背后,还似有呻|吟和求饶的低泣。
    草地上的不知是挂着露珠还是汗,反正是被翻滚的动作压乱。
    一只黄鹂停在一株银杏树上不过须臾,就被树下带来的猛烈惊飞。它低头看去,只见一人缠在前人身上,衣袍散乱地挂着,被抵在树上闹春。
    白驹马见不得这红浪场面,只把头往地上戳。
    夜幕降临时,郑郁才一脸生无可恋的回到家里,身后还跟着一脸淡定的林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