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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轻车熟路
    锦州守将们看到这位刚来的定远伯一见面便咄咄逼人,不少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一名容貌和祖大寿有三分相似的中年将领站了出来,朝贾瑜大声道:“贾侯爷,家兄这些年镇守锦州,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侯爷一来便横加指责家兄,却是何道理?”
    “嗯……”
    贾瑜眼神一凝,不悦的目光扫向了他。
    “哗啦……”
    站在他身后的赵秋白等数十名亲兵不约而同将火铳从肩膀上摘了下来拿在手中,枪口有意无意的指向了对方,一时间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当场。
    祖大寿身后的将领和军官们也全都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一场好好的迎接上官的场景会因为祖大粥的话突然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场面。
    贾瑜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在责怪本侯,说本侯诬陷忠良啰?”
    “侯爷恕罪!”
    祖大寿见状大骇,一个箭步上前朝贾瑜拜了下去,“侯爷……此乃舍弟祖大粥,性情莽撞不知礼数,请侯爷念其为朝廷立过一些微末功劳的份上饶了他这遭吧?”
    说罢,他伸出腿在祖大粥的膝弯上重重踢了一脚,使得祖大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你这孽障……还不速速给贾侯爷赔罪!”
    被自家兄长踢了一脚的祖大粥措不及防的跪了下来,祖大粥兀自有些不服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祖大寿如同杀人般的眼神,只能悻悻的低头不语。
    贾瑜扫了祖大寿一眼,发现他身后的将领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再联想到离京前安再师说过的话和另一个时空里,辽东军事集团经过多年的联姻等各种手段,早已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他立刻就明白,锦州的将领们早已和祖大寿形成了一个实质性的利益同盟,想要解决这个毒瘤绝非仓促间便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既然有祖将军说情,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便暂时揭过。”
    听到这里,祖大寿又踢了祖大粥一脚:“孽障,还不赶紧谢过侯爷!”
    在自家大哥的叱喝中,祖大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低声道:“末将谢过侯爷不杀之恩。”
    “罢了,起来吧。”
    现在还不是跟这些辽东利益集团闹翻的时候,贾瑜放缓了语气,随即转头对祖大寿道:“祖将军……本侯刚才的话你还未回答。
    鞑子围攻沈阳甚急,熊都督连续给京城发了三封八百里加急,莫非祖将军一点都不知道吗?”
    祖大寿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贾瑜的声音苏日安不大,但无论是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沈阳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你的顶头上司深陷囵圄,你身为下属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坐视上官为围攻却一点作为都没有,事后朝廷一旦追究起来,轻则丢官罢职,重的甚至要能砍头。
    而且事情一旦传出去,哪个上官敢用这样的下属?
    锦州诸将此时看贾瑜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辽东距离京城上千里,贾瑜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但在他们这些长期处在和女真鞑子一线的边关将领的眼中,贾瑜充其量也即是一个运气好的小子,打了几次胜仗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姓啥的家伙。
    这样的人他们其实是看不上的,但从今天的所作所为看来,这个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绝非印象里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被贾瑜的话挤兑得差点下不来台的祖大寿知道如果再让对方这么问下去,自己这张老脸就得丢光了。
    只见他一咬牙,单膝跪了下来沉声道:“侯爷恕罪,末将自然知道沈阳城危在旦夕,但末将身为锦州总兵,守土有责。
    且锦州兵力严重不足,鞑子又分出了大部分兵力对我辽东各处关隘和城堡大肆破坏,如今我军对外界的联系几乎断绝,末将委实不知如何是好。
    倘若派兵驰援沈阳,兵力少了没用,出兵多了则锦州难保,更怕鞑子半路设伏,末将实在心中惶恐,还请侯爷责罚!”
    “嘿……这家伙行啊!”
    贾瑜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祖大寿。
    都说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现在他就看到了。
    祖大寿的话里表面上是自行请罪,其实是将自己一军,把难题扔给自己啊。
    不过贾瑜这些年的干饭也不是白吃的,听到祖大寿这招以退为进,他淡淡笑道:“你是锦州总兵,不归本侯管辖,但身为数万大军的统帅,倘若遇到一点事情便不知所措,本侯委实不知朝廷要你这样的人何用?
    如今伱向本侯询问对策,那本侯问你……倘若本侯说出了对策,你是否能遵照执行啊?”
    祖大寿的脸刷的涨红起来,贾瑜话简直跟打脸没区别。
    你才是锦州总兵,却把遇到的难题扔到我这刚来的人手里,你这个总兵是怎么当的?能不能要点脸?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要是下了命令,你能够执行吗?
    这一条简直是钉到了他的死穴。
    废话……当然不能执行啦,他是锦州总兵,辽东地界上,能指挥他的只有新上任的辽东都督熊宗渊,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给他下达命令。
    锦州的将官们看着被贾瑜顶到墙角的祖大寿,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他们可不是祖大粥这个愣头青,这种层次的交锋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没看到连祖大寿都被怼得哑口无言吗?
    看着低头不语的祖大寿,贾瑜感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从站在身后的一名亲兵手中拿过一杆宝剑高高举过头顶提高了嗓门道:
    “祖将军,你是辽东的官,按说不归本侯管,但本侯奉旨驰援辽东,承蒙陛下厚爱,赐下尚方宝剑,紧急时刻可以节制辽东驻军。
    虽然本侯不想以势压人,但还是希望祖将军和各位将军能够好好配合本侯,只要大家能将鞑子赶出辽东,战后本侯自当亲自向陛下为有功将士请功!”
    看到贾瑜亮出了尚方宝剑,祖大寿等辽东诸将哪还敢站着,赶紧跪了下来齐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恭请圣安!”
    “圣恭安!”
    贾瑜说完后,将宝剑放了下来,重新交给身后的亲兵,让众人起身。
    感到立威已经差不多了,他这才对祖大寿道:“祖将军……此次本侯奉旨驰援辽东,念在锦州兵力不足,所以本侯也不要求你派兵和我们一起出发了。
    现在本侯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立即为大军补充好粮草辎重,再派给我十名当地的向导,能做到吗?”
    如果说双方刚碰面的时候,贾瑜就提出这个要求,祖大寿说不定还会找理由搪塞一下,可在见识到了贾瑜的强势后,他那点藏在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没了踪影。
    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把这位爷送走,只要不在他的地盘上,啥都好说。
    事实也证明,当将门集团认真起来时,效率要比户部的大老爷们快多了。
    他们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将足够五万人吃半个月的粮草准备完毕。
    而贾瑜也没有墨迹,只是在锦州城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率领大军踏上了路途……
    …………
    锦州城头上,站在城门口上祖大寿望着浩浩荡荡开拔的京营大军脸色格外复杂。
    “大哥……”
    身后传来了祖大粥的声音。
    “那小子终于走了,咱们要不要……”
    祖大寿转过头,看着自己弟弟脸上那怨毒的神色,轻哼了一声,“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昨天若非那贾瑜不想多事,恐怕早就将你拿下治罪了。”
    “这能怪我吗?”祖大粥忿忿道:“昨儿个的事大哥也看到了,那小子一来就鸡蛋里挑骨头,愣是要找你的麻烦,我若不出言顶撞,恐怕他就要骑到你头上拉屎了。”
    祖大寿沉默了半晌,良久才道:“你派人通知那边,将贾瑜的行踪告诉他们,那些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好嘞!”
    祖大粥听后变得兴奋起来,眼中露出狰狞之色,“贾瑜不是平日里被吹上天了吗,我倒要看看,他们遇到女真铁骑后还会不会像原来那么嘴硬。”
    …………
    今年的冬季来得格外的早,刚到十月份,天气便开始迅速变冷。
    贾瑜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还是一副秋高气爽的季节,可在赶了大半月的路,进入辽东地界后天气便开始逐渐变冷,尤其是离开锦州后,便开始迅速降温。
    当队伍离开锦州的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便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一夜之间温度降了十多度,达到了零下五度。
    不过好在出发前贾瑜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后,士卒们全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装、棉靴,后勤辎重的队伍甚至还拿出了羊油分发给了士卒,让他们涂抹到脸上,这样可以很好的避免冻伤。
    辽东梭子沟
    雪落如麻,一队骑兵旋风似的从锦州方向奔来,他们在旷野中顶风跋涉,艰难行进,四野寂静,惟闻雪落沙沙之声。
    天地萧索,大地一片纯白,一行顶着风雪,艰难的骑士从一条已经结了冰的河面上通过,看前方一片连绵山岭,这些人开始放缓了脚步。
    到了山岭下,一行十几人停下来。
    这些人里面穿着厚实的棉衣,外面罩着制作精良且厚实的铁甲,后背还有白色的披风,一眼望去全都是相貌粗豪,骑术精湛的汉子。
    为首的一人年近四十,一脸的风霜,眼神犀利,戴了一顶看不出颜色的棉帽,帽檐垂下来护住了耳朵和脖子。
    他骑在一匹褐色的战马上,两侧插着手铳,马背的得胜钩上插着一杆长枪,马鞍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万人敌,虽是天寒地冻,但他骑在马上的身子依然稳稳当当。
    在他的旁边则是一名年龄比他稍微小点,身材消瘦的汉子。
    他的个头虽然不高,但看起来也颇为精壮,除了腰间的手铳外,马鞍上还挂着一把铁锤,手上、脸上则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羊油,这使得他在风雪中也依然泰然自若。
    寒风如刀,一行人的眉眼唇须边全都布满急了白花花的霜雪,身上毡帽斗篷尽堆积雪,看胯下战马躁动,不断打着响鼻,精瘦的汉子说道:“白队,兄弟们在风雪中赶了上百里路,全都累坏了,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吧。”
    被称为白队的汉子回头看了看,身后骑士们虽然还骑在马背上,但大多数人都尽显疲惫,很多人缰绳都抓不稳,只能勉强搂住马脖子,很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和酷寒的天气把他们都冻得够呛。
    这一行人是敢先营的夜不收,奉命前出大部队侦查敌情的。
    只是离开大部队已经两天了,却依然没有发现敌情,这不免让这些夜不收们有些烦躁起来。
    而且最让白队担心的是,他们这些人很显然低估了辽东的冬天。
    虽然身上穿了厚实的御寒衣物,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他们这些习惯了神京天气的人都感到有些吃不消。
    作为一名资深的夜不收,白队很明白,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不起眼的风寒便可以夺取一个人的性命,所以遇到事情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他终于点了点头:“也罢……就歇歇吧,不过前面数十里外就是大凌河了,很可能会遇到鞑子,大伙要小心点。”
    听到白队的话,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全都跳下了马,一时间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四起。
    他们牵着马来到了一片林子里,开始整理自己的马鞍,有的则是从马褡子里掏出酒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酒。
    这种就是队伍专门为夜不收准备的一款烧酒,度数不是很高,但好处就是可以让在野外的夜不收的身体提供热量抵御寒冷。
    夜不收作为大夏军队中专门探查情报的队伍,在挑选人的时候都是优中选优,无论是行军还是的打仗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轻车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