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衡子将陛下赔偿的灵石收入囊中。
赔完后,应苍帝继续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检测灵力波动的仪器市面售价六百下品灵石,沧衡子三百入手的二手货,自己用了三年有余,现在要了陛下六百中品灵石。
其中的差价,全是精神损失费。
沧衡子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应苍帝才坐了一会,人就消失了。
身边有人会使他坐立难安,年少气盛时他会让人远离自己,不听劝便杀了,在许多年的岁月沉淀过后,如今变得温和了些,遇事不决躺进棺材,还有陶俑贴心地帮忙把棺材盖子拉上。
“他……是在打听师父的事儿么?”
在炼器室角落的心月遭到波及,险些被排山倒海的灵压掀翻过去。应苍帝走后,地宫凉风一吹,她的后背全是湿的。
沧衡子:“多半是。”
见心月面露忧色,他安慰道:
“你不必担心,依我看,只有星河让他吃瘪的份。”
二人到底谁吃瘪,沧衡子暂时不知。
可就在渡星河不在地宫里的日子,应苍帝隔三岔五就出现在他的炼器室,端着那张俊美的脸往他旁边一坐,光都好像暗了两度。
沧衡子放下手中的工作:“陛下,你想说啥就说吧。”
“没什么。”
他的语调清冷矜贵,气势不容迫视。
这是应苍帝刻意保持的,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收敛气息,别人就不会盯着他看,让他行走时放松许多:“只是来看看你。”
“……你来看我往眼睛上蒙个白布干吗?”
“看人不必用眼睛。”
看到陛下脸上那条白绸,沧衡子就有点恨得后槽牙发紧。
自己炼器,要选定良辰吉位,搜罗不同属性的材料,精心镌刻铭文,控火诀把控地火融炼材料时的灵力变化,才得以炼出法器,想要进一步的法宝更是得呕心沥血……
而应苍帝那条白绸是什么来头?
丫就是在库房里随便选的凡人织品!
结果戴在他身上,戴久了,被灵力浸润成上品法器了。
炼器师看到这一幕,真不知道该跟谁说理去。
“陛下是想来问星河的事儿吧?”沧衡子直截了当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还能是参水?往常也不见你这么关心动物。”
沧衡子刚说完,应苍帝又消失了。
他没往心月的方向猜,是因为心月讨厌跟男人接触——她知道沧衡子在为师父炼制法宝飞剑,对师父有恩情,于是干活得特别卖力,对他也很是敬重,但能离得远远的,就会选择在最远的位置呆着。
应苍帝这人吧,谁离他一丈远,他就能再往外走十丈。
两人反向奔赴,那还能有个屁的故事?
渡星河在外面又是学真武化身诀,又是单剑闯入黑齿城浴血奋战的日子里,沧衡子就每日接受着社恐皇帝的折磨,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应苍帝开口:“我对渡星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喜欢她。”
“嗯嗯。”
“我只是想不明白。”
“嗯嗯嗯。”
沧衡子嗯了五声,就把陛下嗯走了。
翌日,应苍帝把话题接下去:“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对一个人想来想去就是喜欢的开始,但你喜欢她啥呢?你俩又不熟,你别整天待在棺材里把自己幻想成话本男主角了,人家男主角不是提剑闯天涯高朋满座的少年侠客,便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再说了你每天来我这坐,你敢主动找她吗?不主动的人活该得不到爱情!”
沧衡子的话震耳欲聋。
应苍帝沉默片刻,反问:“你振振有词,那你的爱情呢?你是不是也没主动?”
沧衡子:“我主动了,他们不同意。”
“是我的话就不会被流言蜚语影响。”
应苍帝不以为然。
他只是不喜欢和人群接触,不代表他真的怕了谁。
能抵达他这境界的,连天道亦无畏。
沧衡子叹气:“主要是我哥跟我爹妈都不同意我喜欢嫂子。”
应苍帝开始怀疑自己来找他倾诉心事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第十一天,他决定换个人问问。
应苍帝晓得心月不想异性多接触,便体贴地略过了她,直接找上参水。
他同样酝酿了数天。
参水对自己身边偶尔会多出一个活人没啥想法,第十四天的时候才问他:“陛下,你是不是挺中意我现在幻化出来的这个模样?”
“面目可人。”
小小猿妖的幻障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只是出于礼貌,应苍帝才浅浅地认可了他。
不料,参水放下手中的武器,转头过来看他:“你要是中意,我用这模样跟你亲热亲热。”
“……不必。”
应苍帝忍不住问:“难道你很有经验?”
参水得意忘形起来:
“哈哈!那你可问对人啦!”
当天,应苍帝是听了一脑子的污言秽语,晚上久久难以入定冥想。
问过参水之后,他倒是没再去打扰沧衡子了,尝试再次闭关静心,只是静了没两天,渡星河就回来了。
她这回走的另一条道,从正门进。
曾经攻击她的太监宫女僵尸和武俑仿佛被谁提前打点过,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
渡星河轻车路熟地摸到炼器室,门外多了个木牌。
【参水和应苍帝不得入内。】
“大师,我徒弟打扰你炼器了么?不用给我面子,打他一顿他就安静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
渡星河推门而入。
热浪迎面涌出,炼器同样要与地火作伴,几乎没个凉爽的时候。
沧衡子说不是:“只是他会把陛下带过来。”
“他没调皮便好。”
到底是欠了大师人情,渡星河就不想再给沧衡子添麻烦。
“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用他问,渡星河往炼器仪旁边一坐,就滔滔不绝地说起这阵子的经历。听她先是得了万法庙的机遇,又和海主结下缘份,他不禁面露惊色,摇了摇头:“黑齿鲛人不是好惹的,你闯进黑齿塔肯定受了不少的伤……鲛人是其次,许多邪丹师就借着荒漠这边势力错综复杂,为无主之地,你破坏了他们的集会地点,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同样修仙,沧衡子潜心在炼器一道发展,会带来麻烦的事情能避则避。
炼器仪内传来矿灵的吐槽:
“不要尝试理解剑修的行事作风,他们都这样,路见不平一声吼提着剑就上去了。
渡星河将自己的储物戒权限打开:“大师你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有的话,就当是我给你带的手信。”
沧衡子给炼制法宝是看在融羽师父的情面上,但她自己也想还他的人情。
到底是白捡的东西,要反手送出去也不心疼。
“都是你卖命得来的,自个留着就是。”
沧衡子没看黑市集会的方向去想,见她坚持,才象征式地往里看了眼。
谁知这一看,就是挪不开眼了:“冰玄珠?古树树干??蚀灵花???”
“啥玩意?冰玄珠?给我来两颗。”这是被炼着的矿灵说的。
既然是渡星河未来的剑索要,沧衡子就直接取出两颗,扔到炼器仪里去了:“你别说,冰玄珠还真很适合你的剑。”
冰玄珠是生于极寒之地的产物,自带的寒气甚至能够冻结灵力这种无形之物:“剩下的……虽然珍贵,全用在矿灵身上元素构成会变得杂乱,反倒不利于你凝聚力量。”
沧衡子一样一样地给她分析:“像这份龙血,用在身上能够大大增加身体强度,乃体修梦寐以求之物,可是用在防御法宝上,也能增强其抵御法术攻击的能力,看你是想如何使用了。”
待他说完,渡星河说:“既然我用不上,那大师就留着吧。”
他还没开口拒绝,她就接着道:“当时我身无长物,大师不也痛快答应给我炼制宝剑?就连要给心月的义肢也别无二话,我心里就把大师当自己人了,计较欠不欠的反倒不美。”
沧衡子发现,在融羽这女徒弟上,有一种便是修仙界之中也很难得的江湖豪气,她不拘小节,理所应当地接受旁人对她的好,因为她配得上,还得起,待别人亦如是。
里面是多少市面上难寻的材料啊!
她也不怕他故意说炼制宝剑用不上,昧下她的材料。
被渡星河接纳作自己人,无条件地信任的感觉,使内心一片滚烫。
放在储物戒上的手顿了片刻,沧衡子长叹一声:“像星河小友这样的心性,当真今世难求。”
他不多取,只留了一些自己用得上的。
渡星河看他克制,便乘机说:
“不如大师多拿些,给我打一套趁手的暗器就当打平了。”
矿灵点评:“好阴险的剑修。”
沧衡子答应了下来。
……
向沧衡子炫耀了一番战利品后,渡星河提着龙血回屋。
要不是沧衡子闻出了是龙血,她还以为是一管寻常妖物的血。
龙血盛放在一个特殊质地的酒壶之中,拔开塞子,一股近似钢铁和腐蚀性液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怀疑把它涂抹在皮肤上,会不会带来肠穿肚烂的效果。
看着就不像敏感肌能用的。
她将壶身微微倾斜,先倒些许在手心。
龙血在灯光下呈现暗哑的红色,有一种粘稠的质感,像是会诱发动脉硬化和脑血栓等等的疾病。她将龙血涂抹在手掌揉开,才依着沧衡子所教的,往外露的肌肤上涂抹。把周身也涂了个遍。
不一会儿,被涂抹到的地方便隐隐发起热。
属于龙的霸道力量渗进皮肤,强横的力量碾压过神经。
只眨眼的功夫,渡星河便疼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比上回受伤还疼!”
渡星河闭目忍受,耳侧却一阵冰凉——
原来是小胖察觉到主人疼痛难耐,快乐地出来撒欢。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锻打,提炼,改造。
参水听说师父回来,正到处找她呢,一进门就看见师父面如金纸地躺在棺床里,身上还有暗哑的血迹没吸收完:“我的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啊!”
他扑通一声跪在棺床边抹起眼泪来,业务熟练得令人心疼。
只见一只皓白的手搭在棺材边,从棺材里传来他师父幽幽的声音:“我还没死呢……”
“师父?”参水探头进来,被她用手将脸推回去:“我在吸收龙血,疼得很,你别烦我。”
参水乖乖地被推开,在旁边坐下等待。
师父方才说龙血的样子,真的很像那些被保健养生药方骗取钱财的长辈。
毕竟是预备拿来在黑市拍卖的稀罕物,这一帖龙血下去,渡星河顿觉身体强度来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甚至能和正经体修不用任何外物纯靠肉身扳扳手腕,她也未必会处于下风!
渐渐地,痛意从四肢消褪,凝聚在内脏之中。
甚至来到了她的丹田。
“过来。”
渡星河再次招手,参水就屁颠屁颠地迎了过去:乖巧道:“师父,我在呢……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师父那温柔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狠狠一拧,正时针旋转。
疼得参水直冒眼泪。
渡星河:“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果然,看到别人一起痛,心里登时好受得多,比什么安慰剂都管用。
看小徒弟无辜被掐,心地善良的渡星河有些过意不去,便晃了晃酒壶,把剩下的部份取一半抹在参水的头顶上:“以后你就可以跟别人说你的头很铁了。”
参水不明所以,只觉得头被师父摸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当得知师父回来的心月赶到屋里时,入门便见到师弟在地上捂着头滚来滚去,不由多看了两眼:“他怎么了?”
“被我点化了。”
心月恍然,渡星河见她来到,牵着她的手讲述龙血的作用和疼痛,她听罢果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师弟能忍的,我也能忍。”
她不想输。
地板上滚来滚去的参水:“我忍不了呜呜呜,痛!太痛了!”
三人将一壶龙血尽数吸收完后,面貌虽未有改变,予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了。
就像是一把被烈火炼过的锐器,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能。
强大的力量在体内为己所用,师徒感觉特别好。
还有地板上那只也渐渐缓过气来,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该不会秃了吧?”
“没秃,好着呢。”
渡星河懒得再把自己的事情讲一遍了,去炼器室时带了留声石,直接给他们原汁原味地播放。
旅途惊险万分,听得心月不时面露忧色。
特别是听到师父受伤,身边却没有擅长治疗的人时,不由攥紧拳头,闷声说:“师父下回还是把我带上吧,我不会拖师父后腿的。”
渡星河颔首:“下次不当孤胆英雄了。”
越级刷怪,果然还是得带治疗啊!
参水听完渡星河的全程经历后,迟疑道:“师父,那个鲛人宫主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可能,”
渡星河哈哈一笑,直截了当地否决这个可能性:“他是感谢我解开海主的毒,救了鲛城呢,你别什么都往情爱的方向想,过两年人家说不定就被分化为女鲛了。”
既然师父都这么肯定,参水便没再问下去。
只是他品,他细品,越品越觉得鲛人宫主是对师父有意的。
“下次还是带着你俩吧,打起架来不吃亏。”渡星河捏了捏心月的小脸。
久别重逢,渡星河嘴上没说,心里也是有点想两个小徒弟。
二人不在身边时,她就像没有后顾之忧的独狼,烂命一条就是干,深入虎穴更觉痛快,尸体一样挂在麒麟后背时,迷迷糊糊的很舒服,原来是差点死了。可回到他们身边时,死里逃生的恐惧才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
只不过让她再选,渡星河还是不会后退。
“对啊,师姐能好师父的治伤,我能……”参水思考了一下:“我能用美人计,从旁辅助师父!”
“海族排外,你是岸上的猿妖,他们不会喜欢你的。”
“我入了水,就是水猴子。”
“……”
渡星河开始重新考虑是否要带着参水行走江湖这件事,有点太丢人了。
她正了正神色,想起架在炼器室外的木牌:“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地宫有发生什么事吗?”
到底有应苍帝这个不可控因素在,渡星河对他是有些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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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摇了摇头:“师父走之前,陛下经常到炼器室来找沧大师,不过待得不久,经常我入神修炼片刻,就回过神来他就不见了。”
应苍帝施法隔绝了声音,她听不到二人谈论的内容。
心月也不是八卦的性子,更爱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他也有来找过我,都是很快就走了。上次我跟他说话,他老是脸红,比小姑娘还容易害羞。”
渡星河瞥他,问他跟应苍帝讲什么了?
参水便把自己讲的内容跟师父复述一遍。
渡星河:“……”
现在不该是她忌惮陛下了,该轮到陛下怀疑她的为人了。
从沧衡子和参水的话中,以及她自己和应苍帝的交流,她在心中轻描出对这人的心理画像,并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类帝王。
心月望着她片刻,轻声问:“师父这次待多久?会带我们一起出去吗?”
“我决定在地宫里待到法剑练好。”
听到渡星河的话,她才高兴地笑出来。
……
渡星河仍然记挂着应苍帝曾说过,她身怀五丹,却在修炼的方法上走错了路。
她想着等回来之后,和陛下偶然碰面时,再不着痕迹地提起此事。
要是他改变主意不想教她了,她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回到地宫后,在参水和沧衡子口中天天出现的应苍帝,却是不见了踪影!
渡星河刻意往主墓室晃悠,也没瞧见他。
这也太难偶遇了吧!
好在对方身份特殊,手握宫斗系统的她还真专业对口了。
渡星河兑换【窥视帝踪】,罗盘浮现手中,指引应苍帝所在之处。
只是每回在她快要找到的时候,指针便痉挛了一般上下晃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同样的状况反复发生五次后,那最不可能的猜想便成了真相。
难道,应苍帝在躲她?
他们要在地宫上演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
渡星河觉得有些荒谬,合体期大能不想见到她,把她杀了得了,用得着自躲闪?
她不爱乱猜,便放弃了“偶遇陛下,请教修炼之法”的迂回路线,直接写一封言辞恳切的请教信件,在主墓室的门外放下。
“姐姐,你这信是写给皇兄的吗?”
渡星河回头时,便看见公主陶俑笑着朝自己走来。
不愧是沧衡子精心打造之作,这陶俑看着和真人并无分别,当真像一个笑意盈盈的鲜活少女,她颔首:“我想向陛下请教一些事情,只是这两天都没见到他。”
“我也觉得奇怪呢,皇兄往日就待在主墓室里,这两天总是不在,我都有些无聊了。”
渡星河说:“如果陛下在忙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哎呀,怎么会是打扰呢?”
公主陶俑主动揽下活来,答应她会帮忙将信件交到应苍帝的手中。
只是冒出陛下兴许不想见她这想法后,渡星河向他请教的想法便淡了很多。
也是,离群索居的孤高强者,恐怕是不喜被打扰的。
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在渡星河心间停留片刻,她决定找别的事儿干,盯上了这深海地宫之中僵尸毒物——
好久没修炼蛊神诀,都有些荒废了!
“在黑齿塔以一敌四时,我发现蛊毒在实战中的用处,比我想象的大多了。”
“短暂的神经麻痹,封锁灵力,都能在瞬间扭转局势!”
渡星河自语,水晶蝎子爬到她的肩上来。
蛊灵刚把小胖送到她手里时,它还是小小一只的,看着刚破壳不久,经过这些时日来的喂养和修炼,它的身体足足大了两倍,行走时有一股极浅的紫意萦绕周身。
当渡星河再次走入放满棺木的长生殿内时,僵尸直挺挺地立着,没有丁点动静。
显然,它们已经知道她并非地宫的皇后娘娘。
只是应苍帝下了旨意,不许攻击这师徒三人,吃又吃不得,便索性装作看不到,希望她赶快离开。
然而,渡星河不仅没有离开,还放进来一只蛊蝎,到处嗅闻啃食尸毒。
尸毒是经年积累在有僵尸所居的棺木之中,小胖啃了一会,就面有难色地转过头来。
主从心有灵犀,渡星河当然明白它是啥意思。
野生的有毒植物,就像天然蔬菜,新鲜爽脆。
有毒的动物,也占个鲜美多汁。
偏偏这上千年积累出来的尸毒,跟吃过期食品似的,还长着毛,蛊虫也是有尊严的!
“别嫌弃,去别处还找不到呢,可稀罕了。”
跨越大半个平云大陆,渡星河也是第一回看见僵尸,还是这么有年份的僵尸:“你就把它当作埋藏千年的好酒,这哪是发霉,是国窖啊。”
在主人的劝说之下,小胖又硬着头皮啃了一会。
原本剔透的身子从里泛起灰色,逐渐蔓延全身,它慢慢地炼化尸毒,尸毒被炼化后,蝎身又恢复晶莹:“乖,多吃点。”
立在原地不动的僵尸们就看着这人带宠物在它们的棺材里啃啃啃,心生茫然。
算了,陛下说不能攻击他们,忍忍吧。
就当是给棺材翻新了。
渡星河带小胖吃了个遍,被啃食掉尸毒的棺材果真焕然一新。
她见僵尸们仿佛看不见她,她便走到其中一只僵尸的身边,双手捏住它的脸颊,往里一按,再将小胖送进去:“看见那颗有毒的僵牙没有?找到毒腺体,冲这吸。”
话音刚落,原本直挺挺地静止不动的太监僵尸突然发难,抬手将蝎子从嘴巴里抠出来:
“呸呸呸!”
它捂住脸,眼眶里连眼珠子都腐蚀没了,看向渡星河的目光却似满怀幽怨:“吃我们的床就算了,怎么还钻我的蛀牙啊!太过分了!”
其他僵尸听了,悚然一惊。
它们修炼得久,甚至恢复了生前的感知,不像刚变成僵尸那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被蝎子咬到蛀牙,一定很疼!
被抠下来摔到地上的小胖连滚带爬地回到渡星河身上,嘤嘤控诉。
渡星河啊的一声:“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动了。”
她寻思这些僵尸都是野生的毒物材料呢,来了就是她的。
“……是陛下不让我们攻击炼器室里住着的人,包括你,我们就想着只要装看不见,你很快就走了。”
没想到她不仅不走,还要放蝎子咬它们。
好恶毒的女人!
僵尸们想起公主陶俑昨日跟它们说的话,说陛下好像对她……登时一阵害怕,暂住尚且如此,万一等她真成了地宫的女主人,还有它们的好日子过吗?
众僵尸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你们能动,会思考,就更好了。”
只见她微微一笑。
正当僵尸们以为她会收手之际,渡星河说:“那就不用我挨个帮你们张嘴了,自己把毒喂给我的蝎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