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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谁又不是铁娘子
    当c-47运输机停稳,南云惠子从飞机里走出来,孙荣成不再有认错人的担忧,这个女人的气质和气势都太好了,一眼贵不可言。关佬一行迎上去,另一边李普顿也是一样。
    没听见枪炮声,南云惠子放下方才在飞机上的担忧,内心大定可保持正常的精明。望见朝自己走来的两帮人,她很容易分辨出一帮是阿罗伍德·夏洛特安排的美国大兵,另一帮则是会长安排的香港雅库扎。
    李普顿来到南云惠子近前问道:“南云女士?”
    “我是南云惠子。”南云惠子冲李普顿微微颔首,“未来半个月请多多关照。”
    李普顿点头回应,“我是李普顿,你可以叫我李普,史比尔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谁是亚当?”
    “伊布力斯。”
    暗号对上,李普顿确定接到正主,于是问道:“南云女士现在要去哪里?”
    “请稍等。”南云惠子示意关佬几人,“他们也是来接我的,我先和他们说几句话。”
    说着,南云惠子走到关佬身前,问道:“陆先生?”
    “南云小姐,我是平头哥。”
    南云惠子微微鞠躬,“陆先生,我的住所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一家小旅馆,条件不太好,但有地下室可以躲避炮击。”
    “谢谢,未来半个月请多多关照。”
    寒暄完,两帮人汇成一行,一起入驻会笑旅馆。
    安排美国大兵在一楼享受事先准备好的美食美酒,南云惠子和关佬两人单独上二楼。
    最好的一个房间,关佬将火炉烧得很旺,南云惠子脱掉身上的皮领大衣,换了一件风衣与关佬对坐于火炉边。
    “陆先生,金英寿还值得信任吗?”
    “金英寿吃里扒外,在发展自己的势力。”
    “汉城现在安全吗?”
    “不安全,北边联军随时有可能打进来,商社正抓紧处理手里的库存。”
    “除掉金英寿,但不能影响生意,能做到吗?”
    关佬犹豫片刻,说道:“需要姜东秀配合。”
    “可以。陆先生,你知道我这次来汉城的目的,你有什么可以指教我吗?”
    “我听人说过去的两三年,由于朝鲜进行土改,将东洋人、亲日派、流亡地主的土地全部‘无偿没收、无偿分配’给了农民,这些消息不断传到南方,导致共产主义在南方风起云涌,无数人热切盼望朝鲜早日来解放。
    在共产主义运动的打击下,加上韩国不断出现军人起义,游击队极为活跃,这导致李承晚政权颁布《农地改革法》:
    凡拥有土地超过3公顷的地主需将多出部份出售给政府,政府以年产量1.5倍现金收购;政府以年产量1.25倍将土地出售给佃农,上限3公顷,佃农在5年内以现金或实物付清土地款。
    韩国的地价根据耕地肥沃贫瘠程度不同,一般是年产量的3-5倍,因此地主以1.5倍转让给政府是吃亏的,但总比被无偿没收加排队枪毙要强。
    而对于农民来说,虽然不能像朝鲜一样无偿获得土地,但能以1.25倍的低价拿到梦寐以求的自有耕地,且不用立刻支付购地款,已是非常满足。
    相反,当时不断有传闻朝鲜某些地区在试验人民公社,实际上土地已经不归农民所有,此消彼长,韩国农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盼望朝鲜来解放,但仍有不少人拥护朝鲜。
    有人分析朝鲜发起战争有点仓促,并没有完全准备好,只是不能再等了,一旦韩国完成土改,朝鲜在韩国的群众基础可能会彻底失去。”
    关佬的文化水平只比同样出身人力车夫的吕乐好那么一点,念过几年小学,能把话说得这么有条理,多亏他早就在准备,而且有孔令仙在一旁协助。
    “韩国政府如何定义农地?”
    “《农地改革法》颁布前已经在耕种的土地就算农地。”
    “之后新开垦的土地计算在3公顷的限制之内?”
    “我不清楚。”
    关佬有点郁闷,提早准备还是没准备充分。
    “地图。”
    关佬拿出一份汉城地图摊开,只见地图上有或稀落或密匝的标注。
    南云惠子的目光在汉江以北停留片刻,移到汉江以南,关佬看见,立马从旁讲解,“汉江以南按照韩国政府的标准,常住人口2074人,但现在滞留在那里的人口不少于7万,到处都有寮屋区,十字架标注是教会组织的寮屋区,阴阳图是韩国政府组织,四方块是自发形成,三角形是韩共组织。
    绿线圈起来的部分是农地,蓝线是山地,可以自由买卖,但用途有限制,红线是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可以自由买卖,用途没什么限制。”
    南云惠子起身,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取出一张日占时期朝鲜总督府农商工部制作的“农业の地图”,以及一本大部头。将两张地图放在一起,她对照地图翻阅大部头。
    小鬼子搞地图勘测和资料登记都是行家里手,尽管战败,当年总督府所做的文件还是有不少副本带回东洋,南云惠子手里有1946年之前的朝鲜农地登记册,出发之前,汉城及周边的“地主”信息都浓缩在大部头里。
    一边翻阅大部头,一边在地图上做标记,或圆或三角形,时不时询问关佬一句……
    这个工作持续了数个小时,贯穿了午饭的饭点,南云惠子工作不停,只是用紫菜包米饭往嘴里送,她心里清楚,只有等到兵临城下,炮弹在近处炸响的那一刻,地价、房价才会降到最低。
    汉城的地主们已经领教过人民军的手腕,一旦人民军再次占领汉城,房和地就会一文不值,加上《农地改革法》的颁布,好似不管哪边赢,前景都很渺茫,鬼知道农地改革后会不会进行工地、房地改革,有可能彻底失去之前的一刹那卖掉,大概是无奈中最好的选择。
    她心里更清楚,一旦兵临城下,她就有生命危险,所以,一些事情要尽快完成,一些准备工作必须先一步完成,到临门一脚时速战速决,她在汉城的时间争分夺秒,完成既定工作,第一时间飞回东京。
    下午三点,南云惠子完成了地图标记工作,拿出一张纸抄下江北的几十个地址交给关佬,“陆先生,现在就出发,说服地址上的房东把房子和地皮一起卖给我们,首选韩圆支付,如果房东不好说服,可以适当搭配一点美金或黄金。”
    “是。”
    关佬领命下楼,拿着纸来到外面的摊档。
    “令仙,帮我看看上面的地址,有没有你熟悉的房东。”
    孔令仙接过纸一看,很容易便看出门道,她看着关佬说道:“二哥,上面的地址都在华人聚居区,全是街口位置的好房子。”
    “你认识房东吗?”
    “基本认识。”
    “收摊,跟我走。”
    随着两人离开,站在二楼窗口的南云惠子坐回椅子上,继续研究地图和大部头,一直持续到烛光初上,汉城少数几处地方亮起电灯。
    汉城早二十年前已经实现市区家家通电,但线路和电厂破坏起来太容易了,自打九月人民军撤走顺手搞了点破坏,除了有战略价值的位置和达官贵人的居所,其他地方已然回归点蜡烛时代。
    南云惠子下楼同美国大兵共进晚餐,牛排、金枪鱼面条砂锅、牛尾汤、果冻、沙拉,配加州红酒和百威,即使是在美国都算是比较奢侈的一餐,在此时的汉城更不用说,足够数万人高喊:“朱门酒肉臭思密达,革命万岁”。
    “李普,你是哪里人?”
    “西弗吉尼亚。”
    “西弗吉尼亚,不错的地方,我喜欢那里的金冠苹果,也喜欢野韭葱,经过腌制非常可口,可惜在东京卖得很贵,也不容易买到。”
    李普顿愉快地笑道:“我家里有一片果园,金冠苹果、蜜桃都有种植,但我更喜欢吃长在野外的金冠苹果,山腰的森林里可以找到,每次去山里采参都会摘很多。”
    “采参?野生人参?”
    “是的,北美人参,你们亚洲人叫西洋参,中国人叫旗参,我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曾经搭乘‘中国皇后号’去中国卖旗参,赚了很多钱。”李普顿耸耸肩,“可惜后来投资种植旗参失败,到我的祖父为止,只能靠采参谋生。”
    “你呢?入伍之前从事什么工作?”
    “玻璃厂的工人,然后在马歇尔大学念了一年后应征入伍,加入伞兵部队。”
    “伞兵?101空降师吗?”
    “yeah。”李普顿狐疑道:“为什么是101空降师,我的意思你为什么不猜其他?”
    南云惠子轻笑一声,“因为我有一位同事曾经在101空降师服役。”
    在新加坡莱佛士酒店,冼耀文将他所有能和美军拉上关系的人脉交代了一个遍,就为了万一南云惠子能用到。
    “谁?”
    “大卫·凯尼恩·韦伯斯特,我和他拥有同一个老板。”
    “韦伯斯特?”李普顿兴奋地说道:“他和我在一个连队服役,他现在怎么样?”
    “很不错,他在一家杂志社做管理工作并负责一个专栏。”南云惠子指了指桌面一角放着的《公子》,“就是这本杂志。”
    李普顿瞥一眼杂志,吃惊道:“holy shit!他在社工作?”
    “嗯哼。”
    “真不敢相信。”
    李普顿惊叹一声,没有再说其他。他是一个比较正经的人,如果不是史比尔这位老战友且是他仰慕的老连长拜托,他不会接这趟差事。
    史比尔则不同,仗打到哪里搜刮到哪里,有错过没放过,在欧洲打了一年多仗,他可没少往家里寄好东西。史比尔贪财且扎根军队一心往上爬,阿罗伍德在托关系时可是用了不少心思。
    就因为史比尔的性格特点,如果南云惠子此时对话的是史比尔,他大概会主动请求南云惠子帮忙联系韦伯斯特,搞一批《公子》到韩国加价销售,一定能赚到爆。
    李普顿的反应让南云惠子略有一点失望,此次汉城之行,冼耀文还给了她一个不是非要完成的任务,推销《公子》,找到一个愿意合作的美军军官,特地她不想做,如果是顺便,她会试一试,很显然眼前的李普顿不是可以顺便的对象。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同对方拉上了关系,自己的安全又多了一道保险。
    ……
    “怎么会是火坑呢,他可以当鳏夫,你也可以成寡妇,摇他,使劲摇他,摇到他马上风为止,他一死,家产都是你的。”
    曼丽咯咯笑着拍了冼耀文的手臂一下,“我就怕没摇死他,他就把我掐死了。”
    冼耀文淡笑一声,“其实你的收入不低,省着点用,一年可以买两个单位,即使不节省,只要不养小白脸,一年买一个单位对你来说非常轻松。
    按你目前的情况,再干六七年绝对没问题,你的正常收入加上房租叠加,七年买下九个单位是可以实现的。假如你运气好遇见几个出手大方的金主,也许七年可以买下二十个甚至更多的单位。
    不管是二十个还是九个单位,捏在手里只租不卖,耳根子不软,不听男人的甜言蜜语,把房子倒贴出去,不被其他人的发财大计诱惑瞎投资,我保你七老八十依然可以轻松养小白脸。
    曼丽,你今年几岁?”
    “十九……二十三。”
    “二十三岁,你一年赚的钱,大多数人需要半辈子才能赚到,你却跟我说你手头紧。赚得多,得狠,等到人老珠黄没人要,依然是一场空。
    我家边上住着一位老太太,今年快有六十岁,浑身病,还在接客。听人说她原来是西塘的头牌,富家公子想见她一年至少撒下几千元,如果想做点什么,不砸几万想都别想。
    三十几年前,她的收入就是你的数倍,却是落得今日这番下场,你不妨去看望一下,从她那里取取经,她踩过的坑你就别踩了。”
    “买楼真的划算?”曼丽若有所思道。
    “知道白居易吗?”
    曼丽翻了个白眼,“帮帮忙好不啦,我念过书的。”
    冼耀文轻笑道:“白居易年轻的时候学有所成,离开家乡,去大都市长安闯荡。刚到长安,他照规矩拜码头,拿着自己写的诗去拜谒当时的文坛龙头顾况。
    顾况看到‘白居易’这个名字觉得好笑,于是调侃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没想到,一语成谶,就是这句‘居大不易’,使得白居易当了十几年官才好不容易买到一间小房子。
    杜甫,诗圣,名气和李白旗鼓相当,可惜家境却不如李白,当的又是左拾遗,从八品小官,一辈子忙忙碌碌,到老也没有买得起一间府邸,晚年时,他写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怨气很重。”
    曼丽咯咯笑道:“你胡说,我念过这首诗,杜甫才不是抱怨自己买不起房子。”
    冼耀文乜斜曼丽一眼,“码头上的四十岁光棍苦力老曼操心同为苦力的十八岁青年小冼没娶上媳妇,吃不好,睡不好,郁郁寡欢,落下心病。
    你觉得这种事可信度有多高?
    我家楼下那个擦皮鞋的经常替我操心姨太太过多,睡不过来,他愿意豁出命去帮我睡几个,我相信他是诚恳的,一定会无偿帮忙。”
    “哈哈哈。”曼丽笑得枝乱颤。
    在她的笑声中,冼耀文又说了一句:“香港居,大不易,你自己好好斟酌,把握住机会。”
    说完,他继续低头看报纸。
    再过些日子,等地囤得差不多,他会推动建立地产商会,拉一帮实力强劲的地产商抱团取暖,媚上欺下,欺软怕硬,推出并维护“二八原则”,十分蛋糕,地产商会取其八,留下充足的两成供其他小地产商分食。
    然后,推动建立香港自然环境保护协会,喊出口号“但存方寸地,留与鸟雀栖”,人要一个家,鸟雀也要一个家,九龙往北,新界之地绕开他囤积的土地,一定要谨慎开发。
    同时,他会在报纸上匿名给香港市民科普地产知识,告知楼价会涨的消息,并掰开揉碎讲透为什么会涨的原理,争取培养出数万炒楼大师、炒楼师奶,人人懂行,不被无良地产商忽悠。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会因地产而发财的他拥有高尚情操,自己发财不忘乡亲,先富带动后富,以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
    曼丽坐在边上安静地思考好一会,复又枕在冼耀文的臂膀上,轻声说道:“如果要买楼,买哪里好?”
    “公司马上要建自己的丽池园住宅区,就在边上找块地建,对内部员工有大优惠,房价只比成本高一点点,还可以分期付款按月从工资里扣。”
    冼耀文抬头,继续说道:“这种好事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有资格的也最多只能买一个单位,你例外,可以全价买一个单位,分期两个单位,买不买随便你,资格不能转给别人。”
    “哪些人才有资格?”
    “为公司赚钱多或比较重要的人员,其他人公司会拿出两个名额进行摇奖,摇到奖才能买,而且实惠没那么大。”
    曼丽莞尔一笑,“别人要摇奖,我却有三个名额,你不怕有人说你不公?”
    冼耀文勾住曼丽的下巴,淡笑道:“大家都知道你跟我关系不一般,多给你两个名额谁敢有意见?还是那句话,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
    还有,我再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过些日子会从朝鲜运过来一批虎骨酒和高丽参,都是好东西,我会给你定一个低价,你找到客户加价卖,差价都是你的。”
    曼丽笑靥如,“谢谢冼先生给我发财的机会。”
    她认识的有钱人哪个不需要补一补,对她来说,虎骨酒和高丽参不愁卖。
    冼耀文拿开手,点了点曼丽,“有句忠告说在前面,你可以心黑一点卖贵,但不能弄虚作假。”
    “不会的啦,我能拉到的客人都是金主,我还怕得罪他们再不来光顾呢。”
    “这就好。”冼耀文瞥一眼墙上闪烁的灯,摆了摆手,“客人来了,你帮我去迎一迎,客人姓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