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德法意三国财长并不都是欧元的忠实支持者。
    但无论过去的态度如何，现在他们绝对是目标高度一致的利益共同体。
    欧元既然已经发行了，而且还明确宣布了取代欧元区各国本币的时间表，那就没了回头路，只有坚持把统一货币推下去的可能。
    而且，三个月以前，他们可是亲自去给欧元启动仪式站台敲钟的。
    才三个月啊！
    真要出了事，别人才不会管你“原本”的态度是什么，也不会管这么大的事，又持续了这么多年，背后肯定不止一个推动者。
    只会想到当初是你个老小子干的这个事情。
    黑锅最后也绝对会扣在他们仨人头上。
    当然，这也是公平的。
    “企业……确定可靠么？”
    “这样一个代表团规模足够大，在华夏呆的时间足够长，行程也足够复杂，甚至中间还要一分为三，同时去三个不同的地方，只要往里面塞几个可靠的人，并不难办成事。”
    “反正跟我们有接触的这些企业大多数都是对方的国有企业，他们的表态，就算不能直接等同于官方，至少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他们官方的意思。”
    见到另外二人都在低头思考，卡恩又继续道：
    “只要双方都有这个意思，就连打乒乓球的上错一次车都能成为破冰的机会，企业凭什么不行……”
    “最好暗中找一些之前就已经跟华夏那边有不错私人关系的企业中层去试探，不要在明面上留痕迹，就说是跟着代表团去考察项目，或者是去单纯谈生意，这样美国人就算有心，也会把关注点放在那些重要人物上面。”
    “既然这样，要不要直接在这个代表团里面加入一些我们财政机构和央行的人员？万一要谈的话还能更直接点。”
    在离开会议室之前，维斯科又特地向另外两人强调道：
    毕竟，假如另外一条时间线上，欧元在发行之后直接起飞，逆袭美元直接成为世界最主流货币并带领欧洲重新复兴……
    “我就任财长以后，专门看过两年前我们跟华夏谈判的全过程备忘录，那一次，最开始也是双方之间单纯的企业合作，但是谈到一半，就把两边的重要领导全都牵扯进来了，到最后才演变成华夏和欧盟之间的官方协议。”
    “五月份是原计划，现在情况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提前一些过去也很合理，这方面伱们不用担心，我有私人关系可以动用……”
    卡恩此时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定的诱导成分。
    因此三人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按照他的想法，华夏那边虽然在新兴市场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很大，但论硬实力毕竟只是个gdp排行第七的国家，甚至还不如这边三国里面最鶸的意大利。
    就算狮子大开口，也没有那么大的嘴巴。
    90年代这功夫，欧洲国家的黄金储备几乎都放在美国。
    维斯科耸了耸肩，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道。
    意大利人这些年确实没少跟华夏合作，所以维斯科的脑子相对自己的两个同事来说要更加活泛一点：
    “既然华夏人是通过企业来向我们施加压力，那我们也可以用一样的办法，反过来试探一下他们的条件。”
    “而且，他们一直不作出官方表态，但同时又在商业层面上给我们施加压力，这种姿态说明他们也害怕欧元真的垮了，现在只是想在谈判之前尽可能占据一个有利局面而已，只要我们多试探几次，总会有回应的。”
    “另外，这件事情一定要注意保密，我是指，对美国人那边。”
    卡恩心里显然已经有了腹稿：
    卡恩略加思索，很快想到了一个机会：
    “如果这样的话，我记得欧洲宇航防务集团预计在5月份有个去华夏的行程……好像是两年前签过一个合作协议，在那边的工厂选址和政策已经定好了，这次要去考察那边的生产能力，确定要具体把哪些产能和工序给搬过去。”
    “那也得试试才行，总不可能坐以待毙。”
    欧洲人嘛，就这个德行。
    趁势直接组党参选，一跃成为政坛豪强并名留青史都有可能。
    因此另外两个人显然也对其中的细节有所了解。
    朔伊布勒还有些迟疑，但态度明显松动下来。
    那功劳也会落在他们仨人头上。
    比如“万一能再复刻一遍两年前的操作，那咱们三个就能逆风翻盘了”之类。
    “我们三个国家的经济体量加起来是华夏人的六倍，要是按你说的那样做，姿态未免放得有些太低了……”
    维斯科对华夏还是有点研究的。
    这个思路比较折中，既满足了卡恩迫切解决问题的需要，也让朔伊布勒那边在面子上说得过去。
    但朔伊布勒显然不是这么想：
    “不如这样。”
    “华夏那边有句俗语，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也同意。”
    “联系华夏人确实是当务之急。”
    过去的成功总是令人开心的，所以卡恩才会特地说起两年前的案例。
    “好吧，我同意。”
    “不行，央行的人我担心不可靠，太早派过去有可能暴露……”
    好在这个时候，还不算晚……
    朔伊布勒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又话锋一转：
    “但是，现在他们那边的央行和财政部一直不表态，不管这么做的原因是他们真的还没达成统一的意见，还是有意想要拖延时间观察事态的后续发展，都不可能因为我们开口去问就老老实实给出明确的答复。”
    德国人如今的经济体量世界第三，又乘着两德统一的东风，目前还处在自信心比较膨胀的阶段。
    虽然理性上能想到“去找华夏帮忙”的想法，但感性上又不想表现的太有求于人。
    虽说在地理上算是一家荷兰企业，但实质上还是法国人在里面有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他们刚刚才说，如果到了必须用贵金属支撑欧元币值的时候，基本就相当于满盘皆输了。
    如今被卡恩这么一提，顿时觉得前景明朗了不少。
    这件事情，以及其背后针对波音-麦道并购案的一系列操作，算是欧盟近两年面对美国比较典型的胜利，也极大地鼓舞了欧洲人对于一体化欧洲成为世界一极的信心。
    “根据我这些年来跟华夏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直接去问，对面恐怕会直接开始踢皮球，最多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应付我们。”
    另外两个人都不太懂华夏文化，但世界各国其实都有类似这样的经典表述，因此理解起来倒也不费劲。
    只不过，他们低估了美国人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也高估了欧洲人自己的“独立性”。
    所以让对方表态的“性价比”怎么也不会太低。
    口嫌体正直。
    欧洲宇航防务集团，也就是空中客车和欧洲直升机公司的母公司。
    “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华夏方面这些年对于航空制造业非常重视，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过去，一是可以把提高产业转移比重也当做一个有分量的筹码，二是大概率可以直接见到他们那边比较有影响力的官方人员。”
    “但要是按照现在这个架势持续到五月份，那欧元的信用就可能要连卢布都比不上了……好歹俄国人的央行金库里面真有黄金。”
    “总之动作得快一些，多等一天都可能出大乱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