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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迨诸父异爨() 作者:狗鱼猪国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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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迨诸父异爨() 作者:狗鱼猪国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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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辗转反侧。自枕畔匣中取出厚厚一摞书信,挑了四封看完才终于睡去。

    周、王二家为首的顽固贵族一派门户已清,新政亦已讫,今日的奏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务。遥光勉强撑着精神头一本一本慢慢地批,桐花瓣洒了满头满身也不顾了。

    雒都城东有几户官家,将子弟凑在一处办了个私学。天下平定,新政推行,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而百姓亦有此需求,不妨由朝廷开办官学,广招天下少年英才,由大儒执教,培养西燕最精英的官员储备,请君上批示。

    好事,准了,明日上朝详议。

    高阳西山隐居的灵均居士,十余岁前乃才冠天下的人物,早年因不满诸侯分裂割据的局势,受周、王二族迫害,一气之下隐居山野,如今见新政施行,西燕已是换了人间,又亲历君上去岁高阳一役,认为君上乃可堪辅佐之明君,遂向高阳官府投帖求仕,请君上批示。

    嗯,好事,准了。

    这本来历有些远,南疆雍关发来的,南凉有一支提亲队伍,带着绵延好几里的聘礼,浩浩荡荡,要到雒都来,求取包括雍关在内的沿途几处要塞的通关文书。行李都查验过了,符合安全标准,请君上批示。

    唔,好事,准。

    终于批完了,遥光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一路踩着软绵绵的夏风和花瓣蹩回雪宫台房内时,眸子已经半阖,顺势扑在榻上开始午睡。中间隐约觉到嬷嬷进来帮自己盖上了被子,一扭头又继续睡过去。接下来的一个月过得甚是轻松,可算是遥光自五年前继任国君以来在宫中过得最平和的日子了,镇日里吃吃睡睡练练武,给明煜去几封信。手头处理的都是日常公务,她诚觉无事须放在心上。

    所以,在这个飘着小雨的傍晚,当她听说南凉国君明煜在雒都南城门外携聘礼求见,望拜访西燕国君遥光并进行提亲时,一度以为身在梦中,又以为出现了幻听。整个人反应了半刻钟后,才想起记忆里模模糊糊似乎是有这么一桩……竟然是明煜?怪道他这两月不再寄信过来,原来是在这准备着“惊喜”等她呢。

    “传令,备车出宫——不,牵孤的马来!”

    一骑红尘奔南门而去,将近时,却忽生出些久别重逢的忐忑来。马的蹄点渐渐放缓,在青石官道上踩出细细水花。遥光牵动缰绳打了个转,才继续向前穿过城门。

    再一抬头时,她愣住了。才先前所闻“浩浩荡荡绵延好几里的聘礼”,原本以为是府尹见到跨国喜事难免夸张,此时眼见,方知那形容已是吝惜了笔墨。

    天色已暗,连亘十数里的红色油纸伞被其下盏盏灯火映亮,朵朵红盖相接,直蜿蜒向远方。一眼望去,宛若一条流转着莹莹暖光的红色缎带,系在雒都上。

    而阔别了半年的人,站在十里红妆的队首,站在她眼前。

    “南凉明煜,求娶西燕遥光。”他向坐在马上的她深深望去,一如多年前的初见时。

    遥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也不知道花了多久走上前与他面对面。

    “瑶瑶,今天是我的生辰。我从不曾许过愿。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全部的野望,就是你。”

    他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吟诵起一支古老的诗歌:“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遥光沉溺于他眼中跃动的温柔灯火,点了点头,“吾亦然,阿煜。”

    伸出手,他接住。

    一霎那,似触繁花。

    ——————

    正文完。

    ☆、番外 早熟

    “看这下垂的小眼角,直愣愣地盯着人瞧,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遥光抱着小婴儿在灯下细细地看,时不时与明煜交流着感想。明煜却不答话,因为他眼里并看不见什么孩子,只看得见身旁抱着孩子的女人。年岁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迹,但他觉得现在的她比年轻时候更美,与那时的面貌相比,她面容的每一丝纹路,她鬓角的每一根白发,都一年年地沉淀出更多的雍容与昳丽,尤其是此刻,烛火温柔地洒在她和小婴儿的身上,仿佛具象可见的母性光辉。明煜久不见她抱孩子的样子,此时看得一瞬不瞬。

    遥光怀中的是长女的新生子,两人的外孙,唤作桓嵘。君权乃神授,王族为神裔,子女无姓无氏,父母只为其命名。

    明煜和遥光在廿余岁成婚,算是晚婚了,长女稷昭成家却早,十六岁就觅得了夫婿,可能是独立得早的缘故。

    ——毕竟,父亲受不了与母亲聚少离多两地分居,早早就开始让她接触政事。十二岁时稷昭即登基为西燕国君,然后明煜就将遥光和九岁的儿子南庚拐去了南凉。

    两年后,南凉国君明煜与西燕前任国君遥光之子南庚继位。

    被迫早熟的两个孩子接手了国家,撒手不管的遥光和明煜就去遍走河山了。

    他们从明煜长大的地方开始。

    “母亲希望我做的,我一直都知道,但她从没要求我什么,更没有迫使过我。但我自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又有大把的时间,所以干脆遂了母亲的愿望。不过她最终也没有等得及愿望成真的那天,没有她看着,我一度想放弃。可待真的做了国君,国家兴亡系于一身,我才真正意识到责任之重,虽觉了无生趣,但说放手就放手是做不到了。幸亏不久就遇见了瑶瑶。”明煜在母亲墓前上了一炷香。

    遥光向墓碑深鞠一躬,也递上一炷香,轻声道:“谢谢您,您把阿煜养育成了很好的人。”这个女人,她的生活充满了苦楚,她的心里虽有嫉恨,虽有不甘,却从不曾用阴暗的情绪逼挟儿子。遥光真的感谢她,她是个好母亲。

    后来,他们历览南凉的风土,他们走过已是燕凉附属国的冉,他们重看遥光曾战斗的北方。在刚入西燕国境时,两人接到了女儿稷昭生下一子的消息,立刻赶回雒都宫中。

    温暖的房间里,蜡烛轻轻爆出一个灯花,“毕剥”脆响,光线抖动了一瞬。遥光把小宝宝递到明煜怀里,自已也倚到他身上,脑袋在他肩窝蹭着。

    “真好啊,阿煜。”

    “嗯。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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