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haveamilliondifferentfaces,
buttheyneverunderst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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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日。
结束竞赛后的回班第一天,黎昼单肩背着包慢悠悠晃到班门口时,已经是早上的7:10了。
早自习迟到二十分钟,老褚肯定得抓着她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她想。
黎昼换了一副表情,从前门走进班,却没看见熟悉的中年男人身影,于是便直接走到自己座位上把包放下,象征性的拿了几张卷子朝后排空着的座位走去——竞赛班常年缺人,本来就只有三十个人的小班平时几乎只有一半人能到,大家永远都在备赛和补文化课之间徘徊,按照正常进度上课反而成了不常见的事。
坐下后,她问旁边正睡眼朦胧,同样也是在尝试放空的许嘉祈:“褚呢?我们数竞回来第一天,他居然没在班里抓迟到?”
许嘉祈看了黎昼一眼,“怎么,不抓你还不乐意了?”
“嗯呢,在外面集训一个暑假,我对他可是日思夜想,就盼着考完联赛回学校再见到他亲切的面庞。”黎昼打了个哈欠,脸不红心不跳的接着许嘉祈的话往下说。
“那你可是得失望了。”许嘉祈逗她,“他上周末刚出发去外地参与省内教研了,好像得一两个月才回来,你相思之情先攒攒哈。”
“哎......可惜。”黎昼算了算日子,发现等褚连强回来的时候,自己大概已经属于半休学状态了。褚连强虽然平日里对于这群自由散漫的竞赛生表面上挺严格,说话也比较难听,但相处久了就发现人还是很好的,口音也很可爱。“那我们化学课怎么办?隔壁张老师一个人讲四个班?”
“宝,咱学校一个年级一共就四个班,其中三个纯理,剩下一个混选也几乎人人都跑不了化学。附中虽然不做人,但也还不至于没人性到这种地步吧.......”许嘉祈有气无力的说,“据说是新来的化竞教练,青年才俊,挺牛逼的。”
黎昼回想了一下,之前闲着无聊打开学校大群的时候好像是听见有人说附中又找到了一位曾经的国赛金牌来做竞赛教练,这位当年似乎还是个国家集训队选手。
“本硕都在b大化学院,”趴在倒数第二排的宋宜接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钱给的多吧,反正是被骗来附中了。”
“男的女的啊?长得怎么样?见过吗?”
黎昼其实也不是很关心,只是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让她下意识问了一句。
“男的,还没来过班里呢,他是八月份来的附中,开始给化竞上课。化学竞赛九月第一周嘛,学校按例给教练放了十天假......但是据化学竞赛那些人说,那长得可是相当的好。”
“......我裴神天下第一帅。”许嘉祈话音刚落,隔了一列,同样把头埋在手臂,补觉中的方瀚闷闷的来了一句。
“好的好的知道你裴神真的很厉害了。”许嘉祈笑着敷衍道,然后转头看向黎昼。
“我保留看法。”黎昼扫了一眼方瀚,小声对她说,“化学竞赛那些男的基本上没什么审美了,在他们眼里估计就是谁强即谁帅。毕竟他们是为了把氰化钾和氰化钠临时放进教室储物柜甚至可以昧着良心对魏主任撒娇的人......哎我操,说到这事我就想笑,魏主任到现在都以为那是草酸吧?”
附中竞赛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整班三十人,女生除了数竞的黎昼,就只有许嘉祈,宋宜她们学生物竞赛的。也正因此,尽管化竞那群人把他们裴神的形象吹捧的再好,黎昼她们也没当回事。“今天化学课是第几节?新课表我还没看。”
“好像是第二节还是下午第一节,操。”宋宜骂了句,“化学作业肯定是来不及补了,不过他应该不会查褚的作业吧......毕竟褚发的是复习学案,现在还在讲新课呢。”
黎昼:“。”
提到新课这两个字黎昼就有点头痛,数学竞赛从七月初统一停课,她本人因为要参见cgmo更是从六月就开始在各地奔波听课。附中竞赛班几乎是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暑假,三个月过去,谁知道他们现在在讲什么?她估计现在上课就是纯纯坐牢。也不知道数理化一通百通的歪理到底是谁传的,反正黎昼本人拿数竞奖项和物理裸分擦边及格是一点不冲突。
“哎对,你头发染回来了啊。”许嘉祈看着黎昼散落在桌上的发丝,大部分还是黑色,而剩下的便是夹杂在其中的浅栗色,在夏末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
“是啊,不然我走进校门第一秒就得被魏主任约谈......或者门卫根本就不会让我进,缅怀一下我的银发吧。”黎昼说着伸出手,“看,曾经的4.2长尖甲,满钻的那种,现在被生活胁迫了。”她手上是昨天刚做的中短杏仁甲,和她喜欢的浮夸风格完全不沾边。
黎昼并不是因与学校作对的叛逆心理才常年美甲不离手的,她甚至都不是为了好看,毕竟在她这种极繁主义爱好者的人眼里,现在的杏仁甲和裸甲没什么区别。
她的焦虑症持续了三年,于是在此之前她的十指也就三年没有完全愈合过。今年五月份时情况愈发的严重,宋宜和许嘉祈偶然在她做题时看到过一次她没来得及贴创口贴的左手拇指,惊的说不出话。
血肉淋漓。
“......所以第一节课上什么啊宝贝。”黎昼实在是困的不行。上周六联赛考完之后她当晚就去喝了个通宵,第二天下午去把挑染的银发染棕之后,本想着在家养精蓄锐、迎接极有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两个月的高中生活,却在傍晚又被几个朋友喊出去打麻将,打了三四个小时还不算完,又想拉着她喝酒去,美其名曰践行。
黎昼本来就是宿醉,又连着算牌算了几个小时,大脑处于十分疲惫的状态,听他们这么一说真是气笑了。他们一群脱产准备出国的天天又不用早七晚九,于是当场去便利店给每人来了一瓶强爽,自己三两口喝完就赶快打车回家睡觉了。没想到,第二天还是急需补觉。
......不过急需补觉是他们竞赛班绝大多数人的常态就是了。
许嘉祈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第一节应该是通用技术课,估计还是放几个桥梁设计相关的视频,你睡就行,第二节课应该还在后面上吧?你桌上这些天下来攒的卷子都堆满了。”
黎昼低低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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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哪怕只是装装样子,裴聿珩也在上课五分钟前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
然后看到教室前面放置的电脑正被自家化学竞赛的崽偷摸用于某游戏十连抽,并目睹了几个人随手十连抽产生的的两道金光。
“贺庭!——你看我就说还是本班教室风水好!双黄!——诶不是裴哥??”
方瀚的声音随着他回头的动作戛然而止,看到裴聿珩和他身后正偷笑的贺庭一群人后瞬间有些绷不住,尴尬的笑笑:“裴哥......早啊。”
裴聿珩并不比他们大多少,化竞备赛的时候都没大没小惯了,直接叫“裴神”“裴哥”也是常事。眼下看他们当场被抓现行却又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也不过分,就也只是笑道:“两个六星,手气不错啊......课间就玩吧,小心点,被魏主任发现我可救不了你们。”
高二一班的教室和对面二班的同等大小,现在班内的人数却只有二十余人,这基本也是一年到头的人数峰值了——数理化三科竞赛刚刚结束,而生物的备赛期还没开始。至于信息学,从年初比到年末,一年数不清大大小小各种比赛,停课时间也是基本不固定。
而这就让当下教室里,基本可以划为三部分的格局显得格外分明:在座位上补作业补笔记的,在前面抓住机会偷玩的,和......教室后排补觉的。
看了眼教室后半部分倒下的半壁江山,裴聿珩回身,拉开黑板,将u盘里的课件在屏幕上打开。
上课铃响。
黎昼其实早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了。她清楚裴聿珩的到来,并在这段时间里通过他和化竞同学的对话对他有了基本的形象侧写——处事灵活,和学生相处关系不错,但有些事不关己的距离感,或许是因为本就只是单科竞赛教练,不需要对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负责。
最重要的是,声音很好听。是低沉的,具有磁性的成熟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慵懒。
她喜欢。
黎昼直观觉得这人长得应该丑不到哪去,而且她向来看重给人留的第一印象,于是表面上趴着没动,实则单手从桌肚中拿出电子烟抽了口提神,过了两遍肺确保没烟雾才敢缓缓吐出,又往嘴唇中央抹上一点砖红色的半透明唇釉快速抿了抿,等到上课铃响才缓缓坐起,装作刚醒的样子。
她一眼都没往讲台上看,而是面朝着她趴下的角度,无名指拨了下头发,又状似无意的顺到发尾,勾起一小缕头发在手头打转,这才慢条斯理的转头向讲台上看去——
“......操。”
这是黎昼心里的第一想法。
“......化竞物竞他们原来还是有审美的啊。”
讲台上的男人身高保守估计在一米九左右,宽肩窄腰,穿了件黑衬衫。袖口处宽松挽起,银白色袖扣透出亮光,露出的一节手臂富含线条感,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神态之间有种不可名状的矜贵优雅,眉眼明明是温和带笑的,但黎昼却敏锐的察觉到一种锋利冷峻的危险性。
啊,他那双眼格外好看。比桃花眼略长些许,眼尾尖锐,不笑时应当是寡冷的,带着一层冷冽的凉薄感,现在却被男人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别的不知道,但那袖扣她远远看一眼就知道,卡地亚的经典款,毕竟logo实在是耀眼。
黎昼想,有这条件干嘛来附中做竞赛教练,疯了吗。
尽管内心有着诸多观察与想法,黎昼却也只是怔愣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间,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把早自习就随手拿的几张化学卷子铺在桌面,再次抬头看向裴聿珩。
初见只觉惊艳,这第二眼看过去,黎昼心底生出一个疑问。
这男的......怎么看着有点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