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灰亮的天色下,陆欢开?车去了东郊的别墅。
席杭于正坐在客厅看事务所近期的事,饮着暖暖的热可可,一转头便看见推开?大门进?来?的陆欢。
深色系的衬衫,小臂袖口挽起一截,那张浓色的脸上没什?么神色。
整个人像是蒙了一层雾。
难得见她这样。
片刻后,两人靠在二楼的窗边坐了下来?。
她们面对?面坐在单人软沙发上,中间摆放置着一个矮桌子?,上面两杯冒出热气的咖啡,只是陆欢没有心情去喝。
勺字搅动杯子?,最后也?只是轻抿了一口,放下没再去管。视线放去窗外?。
透过干净的玻璃看见雨水划过的痕迹,还有外?面持续了三日的雨景。
雨下个不停,所有事物都暗沉下来?。
枯燥且乏味。
陆欢只是慢慢看着外?面,没有启唇。
她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她自己也?说不上此时是怎样的心情,无法言语来?具象化。
席杭于看了眼她。
“下午公?司没事做了?”
“有事,烂摊子?爱谁管谁管。”
席杭于笑而不语,她知道陆欢肯定是因为手边没有急事加上心情问题,才肯停下来?歇一歇。
不然?按照这个工作第一身体第二的人,躺病床上了都要拿着个电脑处理工作。
“心长血肉了,不像你了。”
闻声,陆欢视线转回来?看她。
席杭于接着笑了声,“不对?。这话说的有点歧义,心本就是有血肉,也?不会增长。只是平时忽视了而已?。”
陆欢:“你想说什?么?”
席杭于直说了,盯着她的眼睛道:“陆欢,选择了做坏人那就要做到底。”
“人不是畜牲,不会在被主人打?了一顿之?后,又给一颗甜糖的情况下再次对?主人情谊深切。”
“一时好?一时坏,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陆欢扯唇呵笑,饮了口咖啡。
“变着法骂我呢。”
但是陆欢不在意。
谩骂罢了......受的还少么?
话语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口头的承诺可以是虚假的哄骗,动人的情话可以是营造的假象,骂声也?是一样,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想多了。”
席杭于摇头,“这是你的事,我不会管你。”
“还是最开?头那句话。”席杭于说道,这次的语气比刚才说这句话时,缓慢珍重,“你真的变了。”
陆欢从未往前看过,从没对?比过以前和现在。
她顿了顿,“有么?”
“嗯。”席杭于应道。
“以前的你充满目的性,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没有别的意思,就好?比你当初刚接任公?司那会儿。”
“为了拿捏住那些人而大动干戈,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把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烧了个遍。心狠手段也?狠,局面如何惨重都不会眨眼。”
“你再对?比下你现在的反应。”
陆欢默了默,看向?窗外?。
这样来?说,确实。
但有一个没变——
“我依然?清楚我想要什?么。”
席杭于:“你真的清楚吗?”
陆欢垂了垂眼,“或许吧。”
席杭于轻笑了两声,“你看,你已?经开?始犹豫了。换作是之?前的你,一定会说,废话,我还能不知道么?”
席杭于身体往后靠去,悠悠替她分析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每达成一个目的后的心情都是统一的。”
陆欢没有说话,席杭于就帮她答道,“是获得后的快感。”
“人活在世上,就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有欲念,求知欲,成就欲,权力欲,甚至是性.欲,等等的这些,都是行动的促使原因。”
“而一旦达成欲念,人就会获取满足感。”
“满足感会再化作成快感,快乐。每个人获取满足感后的表现不一样,但也?绝不会是你现在这样。”
“达成你这样的,通常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你花费心思所达成的,不是你最开?始的目的,要么就是——你在达成目的的路程上的丢失了什?么东西。”
“而所遗失的东西对?你而言,重要的程度已?经大于你所达成的目的,才会造就失落的落差感。简单来?说,就是亏了。”
亏了。
陆欢听?懂了她的意思,觉得好?笑。
“别开?玩笑了。”她扯唇讽刺地说道,“你所说的理论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那么多‘要么是,要么就是。’”
席杭于不以为意,“再死的理论,也?是根据活着的人所总结出的。”
“所以你现在再回想你说我骂你的那句话,我真的是在骂你么?”
陆欢知道不是。
席杭于的话是出于客观的,事实如此,无法辩驳。
声音沉下,窗外?簌簌的雨声十分显耳。
今日分明什?么都没做,身体反而有些异常乏累,陆欢缓缓叹了口气。决定做的事,当然?要到底。
陆欢懂白矜。
知道她不喜欢什?么,接受不了什?么。
那要断,就断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