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凝视着欧阳浩的眼睛，嘴角微扯：“开什么玩笑？你让我找一个很多年不联系的人？你是不是故意卡着我，不把东西还给我？也罢，那东西原本就不属于我，只要你们可以好好保存不丢失，我也无所谓，还有其它事吗？没事我走了。”
    “那东西是有价值的，我不能保证它被送去公共服务中心后是否一直在。”欧阳浩正色道：“我只负责它到现在为止的安然。”
    已经拎着双肩包准备闪人的柳絮儿闻言放下脚步，从苏雪的角度看过去，她轻轻咬着唇，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受到欧阳浩所说话语的冲击，她倏地扭头，凝视着欧阳浩的眼睛：“东西还我，它是我的，她送给我，我就要保护它一辈子，直到她回来为止。”
    “没有凭证，不可以。”哪怕到了这个份上，欧阳浩依然坚定：“我们是有准则的。”
    “准则不外乎人情，你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那些该死的准则，你们把东西找回来，我应该谢谢你们，可是，这么不近人情，让受害方拿不到东西，这就是你们的准则？”柳絮儿像一只火力全开的大炮：“扯淡！”
    好犀利的女孩子，真如许文所说，简直是个泼妇啊，苏雪和宁北辰暗自感叹的空当，柳絮儿突然走到欧阳浩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故意刁难。”
    “东西在我手上。”欧阳浩已经心中有底，直截了当地说道。
    柳絮儿微微张开嘴，却无言以对，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凝视着欧阳浩的脸，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捂上嘴，一根手指指着欧阳浩的鼻子：“你……你是……”
    苏雪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难道？
    柳絮儿的话却中止了，她谨慎地坐到位置上，使劲拨弄着自己的刘海，马尾随着她脑袋的乱动来回摆动着，昭示着主人焦躁的内心。
    她十分紧张，双手握在一起，刚才的吊儿郎当荡然无存，她在纠结，欧阳浩沉吟了一下，所有的专业词汇都在脑子里汇成一股，他两手搭在一起，两枚大拇指不停摩娑着。
    心理学来说，柳絮儿初开始的警戒与小心都显示她是一个防守型的人，并非许文所说的攻击型，她所谓的攻击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这种异于常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她为什么如此警惕？
    欧阳浩的手指停止活动，定定地看着柳絮儿，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就像认出自己一样，毫不例外，自己因为她的动作心跳加速，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笨重，柳絮儿看着欧阳浩，内心的纠结仍在持续：“那块玉是怎么找回来的？”
    “捡到的，快手门的小偷偷走它后一直带在身上，但是，那小偷死了，东西落下了。”欧阳浩说道：“世上能认出这块玉的人并不多吧？”
    这句话让柳絮儿一咬牙，说道：“我相信直觉。”
    “你的直觉让你做什么？”欧阳浩一脸期待，内心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要太快下结论，不要有太多期待，难道，失望得不够多？
    柳絮儿一沉吟，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都磨白了，显然用了不少时日，打开扉页：“她让我把照片撕毁，可我没有，舍不得，一直留着。”
    笔记本推到欧阳浩面前，扉页里夹着一张大头贴照片，两名年纪相仿的少女头挨着头，对着镜头笑，其中一个赫然是柳絮儿，而另一个，短头发，几乎是板寸的水平，皮头同样是健康的小麦色，仰着头，眉眼居然与欧阳浩九成相似！
    “这不是……”苏雪险些说出口，被宁北辰踩了一脚，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含含糊糊地说道：“看样子都只有十三四岁。”
    “嗯，十三岁的时候认识的。”柳絮儿说道：“别人都说我们像两姐妹，玉是她送我的。”
    欧阳浩皱紧眉头，送？
    家族的象征玉器为什么要送人？这不科学，难道她长大后已经不知道这块玉对她的重要性了吗？毕竟走失的年纪那么小，还是有其它原因，她不得不将它转移？
    欧阳浩一时间头痛欲裂，柳絮儿说道：“玉是她给我的，我们再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总之，这东西对她很重要，我没有搬家，如果哪天她回来，一定会还给也，没想到中途被人偷走，我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不要随身带，放家里，但，我家里也不保险。”
    柳絮儿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屑，她冷冰冰地说道：“我爸是个赌徒，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都能扒出来，放在家里，丢失的机率更高。”
    “看上子也就十五岁吧，可是发现身上的玉不见了以后，追着那个小偷跑了几里地，可惜，对方是老手，还是跟丢了，小姑娘报警后蹲在电线杆边上哭了很久，怎么劝也劝不好，那伤心的劲啊，唉，真是闻者伤心，”
    当事警官的话响在欧阳浩耳边，她丢了被“委托”的玉，那么伤心并非单纯地丢了东西，而是辜负了信任她的人，欧阳浩看着仍然一脸倔强的柳絮儿，叹口气：“我懂了。”
    越像刺猬的女孩越是防备心强，柳絮儿看着他：“你们要走的流程我没办法完成，但那东西一定不能丢！”
    她握紧双拳，再倔强的孩子也敌不过程序，欧阳浩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懂了，我再去谈一下，看如何安置，我们再联系，你先留个手机号码。”
    柳絮儿离去时，欧阳浩站在座位上目送她出门，此时，宁北辰才说道：“你还想再等等？”
    “是，我想更确定一些。”欧阳浩反问道：“怎么样？”
    “偷拍了一张，但不是很清晰。”宁北辰掏出手机，那张两人合影的大头贴赫然在目，苏雪吃了一惊，这丫头什么时候拍到的？！
    “是她吗？”宁北辰问道。
    “长相来看像，玉又在她手上，还有她谨慎送出的态度，似乎本人受到困扰，我想八九不离十了，这是她长大后的样子，”欧阳浩抚着手机屏幕，正色道：“转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