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涉川眼睑一跳:“江封为什么会去医院?”
他的关注点似乎偏了。
赵怀律不知道白天江封打来的那通电话,他随性一摊,满脸苦恼,“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明天估计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应该是江且愿割腕了。”
“什么?割腕?”
梁涉川是沉默寡淡的性子,一向言简意赅,赵怀律在别人眼前也是清高淡漠的,偏偏到了梁涉川眼前就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往常的沉稳样。
他们面对面坐着,梁涉川目光轻淡,“一点小事,不用管。”
等他想了会儿。
才想出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这两天我会让顾也带江封过来,我找他说,你那里一切照旧。”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
明亮的光从高处洒下,映在赵怀律的脸上,他原本长的清秀,一双眼睛干干净净,清澈的很,如今被打的眼睛红肿,嘴角青紫,凭空生出几分滑稽。
又因梁涉川的漠然,委屈的瘪着嘴,一点男子汉的样儿都没有。
跟着他做事的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性格。
顾也性格怯懦,可工作起来却一点都不马虎,江封油嘴滑舌,讨价还价的时候却成了优点,赵怀律更是个厉害角色,不惜做梁涉川的耳目这么多年,好好一个世家公子,偏要跟着他做事。
赵家从他这一代才开始从商,祖上都是拿炝杆子拼天下的,家底清清白白,梁涉川也愿意带他。
梁涉川倒了杯热水给他,“放心,我会给你出气,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这话把赵怀律吓到,“哥,你别吓我了,我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打的过江封那个皮小孩。”
“怕什么?我给你撑腰。”
墙上的钟表指向九点整。
时候的确不早了。
卧房门没开过,静悄悄的。
“你先回去吧,”梁涉川用绮岁的杯子喝了口水,“过两天,你跟顾也一块过来。”
“顾也最近挺忙的吧,我找他好几次,他都说有事。”
“他怎么会忙?”
葬礼那段时间顾也摔下楼重伤,在医院养病。
如今算下来,也清闲了好几天了,哪里有什么事要忙。
房内寂静,梁涉川没太在意赵怀律的话,直接站起来,有些无奈,“没一个省心的,你先回去,我知道了。”
他语气老成。
赵怀律抿抿嘴,痛的要命,脚还是瘸的。
总算艰难的走出了房子。
他刚坐回车里,便接到了柳念念的电话,存着不耐烦却不得不接的心思接起,直接开了免提放到手边。
手机里的声音扩大,回荡在车厢中。
柳念念鼻音重,似乎刚刚大哭过一场,“怀律哥,你的伤还好吗?”
下午在医院那场闹剧结束。
赵怀律将她送回了家,毕竟是被打了,到底心中有气,一气之下便不管不顾的来京都想找梁涉川要个交代,等了他一晚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再大的气也消了。
可下午那场景,仍然记忆犹新。
被打的人是他,柳念念担心的却是江封,在回家的路上还一直替江封求情。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来关心。
赵怀律没那么好打发,他淡声淡气的,“还好。”
“你怎么不在家,我刚才去找你,你不在。”
“出来了。”
他的冷淡很明显,柳念念能反应过来,她沉默了会儿,难过的喉咙哽痛,哭腔严重,一阵阵的抽泣在车厢里徘徊。
车子开出了台城府。
正往京陵高速走。
路上没有几辆车,更显得话筒中的声音清晰。
烦躁的时候听什么声音都是吵的,何况赵怀律对柳念念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好了,被他揍的人是我,要哭也是我先哭。”
“对不起。”柳念念哽咽着,“如果你觉得跟我的婚事不合适,我会找赵叔叔退婚,不会让你为难。”
女人早晚都是麻烦。
这是赵怀律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他哎呦一声,拖长了腔调,却含着虚假的笑意:“怎么,嫌我被江封一拳打破了相,不想跟我结婚了?”
柳念念难受着,眼眶红肿,“没有,我是怕你生气。”
“我是生气,但没生你的气,所以别哭了好吗?怪叫人心疼的。”
这话都是假的。
他才不会心疼,对女人,他没有什么兴趣。
或许是年龄还小,也不明白梁涉川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东奔西跑几天,还丢下了陵洲的生意跑来陪她,两个人住在一起,像是恩爱了很久的小夫妻似的。
这若是往后倒退几千年,恐怕绮岁就要被冠上一个祸妃的罪名。
可现在,他们是名正言顺。
这一年的春季格外和暖,风和温度都舒服,雨天也少,大多数都只是夜里有小雨而已。
江封被梁涉川叫到京都的那天,是少有的暴雨天,
他心知肚明是赵怀律告了状,来的时候也没抱着全身而退的想法和希望,他坐在客厅跟梁涉川谈话,绮岁便在二楼露台给盆栽浇水,避开他们。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都有梁涉川陪在身边。
她恍惚觉得万物都在复苏,仰望过去,雨幕茫茫,却是一片壮阔的春天景象。
不知怎的,就是想拉他上来一块观看。
匆匆忙忙跑下了楼。
无意听见梁涉川在和江封说:“你这样迟早会得不偿失,既然不是真心喜欢她,就放过她。”
绮岁的心思模糊了。
只觉得梁涉川总是心口不一,他对别人可以这么说,等轮到自己,却根本不是这样做的,几乎恨不得将她拴在身边,连她多看别人一眼都要醋半天。
她站在楼梯上,没有再走下去,眼见江封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念念那里,我会去谈。”
“你的时间只到月底而已。”
“为什么?”
“怀律这个月就要跟她去定礼服,你们谁娶她不要紧,但必须是我的人。”
这是最后的警告了。
梁涉川的话堪称温和,绮岁却听的脊背一片冷汗,模模糊糊的想,柳念念也只是个可怜人而已。
雨来了又走。
江封似乎是配合着雨的来去,聊完了柳念念的事,又承诺了回去跟赵怀律道歉,这才离开。
他们的事很是烦心。
一连两天都没能休息好。
梁涉川木讷的坐了会儿,随意散漫地躺进沙发里。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绮岁已经走了过来,像只温顺可人的猫咪,软和的躺进他怀里,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娇着声,“聊完了?”
梁涉川那双眼睛瞬间温柔到了骨子里,咬了咬她,“聊完了,该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