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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你有求于我
    餐厅处于寂静的氛围。
    静到梁涉川听见林款款语毕后,跟在话尾的轻笑,他不可控地压低嗓子,“你在说什么?”
    林款款转动了下杯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你指的的人是秦绻?”
    梁涉川细想下来,身边姓秦的女人很多,可跟绮岁是好朋友的就只有秦绻。
    “川哥,岁岁为了逃婚,离开京都的第一年,四月中,你是不是有一次喝醉了,睡在酒店?”
    日子林款款记得清楚,如果需要她甚至可以精确到几月几日,几点几分。
    她眼中坚定自信,“你先坐下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确定要站在那儿听完?”
    梁涉川拉开椅子,“你最好不是在胡编乱造,否则我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客气了。”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是不敢往你身上泼脏水的,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梁涉川自问在京都这些年很多事情都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
    可如今面对隐藏许久,呼之欲出的秘密,他竟然没由来的慌张,手心都浸满了冷汗。
    绮岁刚离开京都那段日子,他的确不好过。
    喝醉酒是常事,起初一整年都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很多时候根本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在意识不清醒时做了糊涂事,他无从辩解。
    桌上有一杯水,梁涉川一直没喝,紧张的时候才拿起来喝了一口,为了掩饰情绪。
    林款款坦然自若,她能觉察到梁涉川的不自在,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那时候你喝醉了被秦绻拉到酒店,我正巧也在那里,我看着你们进去,隔着门听到你叫她岁岁,秦绻也不拒绝,就那么任由事态发展。”
    她说话时刀子一直敲在盘子里。
    清脆响耳的声音敲击着梁涉川的心,这些他一点都记不起来,既然记不起来,就不能确认是真的。
    “只凭你看到她送我进酒店,听到些声音,就能断定我们做了什么?”他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还端着那张冷淡脸,“或者我这样问会不会更直接一些。”
    林款款的眼睛被梁涉川凝住了。
    透过外表,他似乎能看到她内心的黑暗面,“你想用这件事威胁我,再直白一点,你有求于我?”
    这个人巧舌如簧的功夫,林款款算是领教了。
    分明是她在说他的丑事,怎么又能变成有求于他。
    真是可笑,她眼角挂着点僵硬的笑意,“你说错了,我有你这个把柄在手上,应该不需要求你办事吧?”
    “把柄?”梁涉川耸了耸肩,满不在乎,他靠近椅背里,“你有照片?还是录了音?”
    林款款刚张嘴。
    他又问:“我想依你当时的反应,大概什么都想不到,既然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说是把柄。”
    林款款没想到这一茬。
    她那晚看得清楚,还以为胜券在握,哪里料到梁涉川根本不吃这一套。
    咬了咬牙,她又问:“难道你不怕我告诉岁岁?”
    梁涉川懒得再跟她废话。
    他系上扣子站起来,“随意,你空口无凭的告诉她,她只会认为你在给我泼脏水罢了。”
    转过身就再也看不到林款款气到涨红的脸。
    这一次,梁涉川也彻底领教了什么叫蛇蝎美人,他万万想不到,第一个反咬到人会是林款款,也想不到会跟秦绻有关。
    梁涉川在回京都的路上紧急给顾也打了个电话,让他把秦绻现在的位置发过来。
    他必须要赶在林款款之前,跟秦绻问清楚。
    突然收到顾也的电话。
    秦绻也是一愣,挂了电话,她晃晃手机,看向一旁休息的绮岁,“顾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还问我在哪儿?”
    “他?”绮岁穿着休闲服,坐在射箭场附近的位置,玩累了头上蒙着汗。
    她随手抹了把汗,“不清楚。”
    秦绻收了手机,继续拿箭架在弓上去射靶心。
    绮岁在旁边坐了会儿,身上仍是汗淋淋的,很不舒服,“我去洗澡换个衣服,等我回来再走。”
    秦绻应了一声。
    她们也是刚到,绮岁体力不好,这种运动玩两局就喊着累,早早下场也是正常的。
    她磨蹭的时间又长,秦绻玩了很久也没等到绮岁回来,放下弓箭到一旁休息,刚坐下,便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走近。
    矿泉水瓶口碰到了嘴边,却没能继续往下灌。
    秦绻眨了眨眼,这才确认来的人是梁涉川。
    射箭馆分出的单独区域,她们这里占了一间,正常是不会有别人进来。
    “川哥?”秦绻放下水,略微讶异,又联想到刚才顾也到电话,“你怎么来了?”
    她刚想问他,是不是来找绮岁。
    梁涉川却一步步逼近,气压低迷,使得秦绻冒出来的那层热汗渐渐覆盖上冷意,她退后两步,小腿肚撞在椅子上。
    铁制的椅子骤然倒地,发出一些回响声。
    “川哥,这是怎么了?”秦绻的眉毛扬着,分外不解。
    “秦绻,前年,是不是有一次我喝醉了,你送我去过酒店?”
    撑了一下午的问题总算问出口。
    梁涉川却没有觉得半点轻松,他太忐忑,忐忑到能够清晰感知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动静。
    如果林款款说的都是真的,他该怎么面对绮岁?
    可反过来说,如果不是真的,林款款又怎么敢那么笃定地说出来。
    秦绻的脊背都湿透了。
    她生硬地拉起嘴角,“你在说什么呢?什么酒店?我不知道。”
    那瓶开了盖的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秦绻说完背过身去,她拿起水,眼神还是飘着的,梁涉川看不见,她仰头干巴巴地喝下一口。
    嗓子眼还是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刚入夏,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后背被汗浸湿的那一块梁涉川看的明明白白。
    他闭上眼,很难装作不知道,“是别人告诉我的,亲眼看到你扶我进房间,你没有出来,对吗?”
    “别人?”秦绻拿着水转过身,水从瓶口洒出来,弄到她的手背上,“别人是谁?”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在梁涉川面前谁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更不用想着油嘴滑舌的花招子在他身上会有用。
    武断,冷血,绝情,秦绻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些属于他的特质。
    冷汗蔓延到了骨头里,她不敢否认,因为一旦撒谎,梁涉川也能第一时间看出来。
    点了下头,她承认,“是,你那天喝醉了,我就在附近,所以顺便把你送到酒店。”
    揣测不到梁涉川是从谁那里听说的,更猜不到那个人说了什么。
    秦绻的嗓子里干到结了一层膜。
    额头汗涔涔的,碎发粘在上面,整个人都很瑟缩,她鼓起勇气又问,“那个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呢?”梁涉川冷笑,“如果只是把我送到酒店,我会专程来找你一趟?”
    他们谁都不蠢,一个比一个精明。
    这样的话不说透,也应该心如明镜。
    秦绻瞳孔涣散了下,仿佛在回忆,她的迟疑太漫长,漫长到时间似乎按下的暂停键,没有进展。
    那天梁涉川喝得酩酊大醉,他什么都分不清。
    抱着她不肯放手,嘴里一直喊着的却是绮岁的名字。
    而那之前,绮岁在订婚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的颜面踩碎,亲手将一杯红酒泼到他的脸上。
    那是梁涉川一生中最耻辱的时刻。
    可他却还是心心念念着绮岁,秦绻把他推开,大声的告诉他,自己不是绮岁,绮岁已经走了。
    眨了眨眼睛,秦绻酝酿在眼底的惶惑和不解掺杂着浮光,她想赌一把。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梁涉川一掌挥过来,他没有打女人的癖好,那一掌只是发泄到了秦绻的水瓶上,水洒了一地,浇湿他们的鞋子。
    知道他会发火,秦绻都准备好了,却还是被吓的一抖。
    水瓶落地的瞬间她的脖子也被梁涉川狠狠掐着,力气大到骨节快要戳进喉咙。
    秦绻的脸孔充血,呼吸进不到肺腔里,她死命拍打着梁涉川的手,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愈发催促着她说出真相。
    巨大的懊悔如海潮拍打,她不该去挑战他的底线,不该撒谎。
    灵魂大概快要飞出躯壳,最后一秒钟,绮岁忽然出现,惊叫一声,救了秦绻的命。
    她跑过去,将梁涉川狠狠推开。
    氧气回到胸腔里。
    秦绻又听到自己真实的呼吸声,她的眼泪已经挤了出来,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汗水和泪水掺杂在一起,覆盖在青紫色的面容上。
    “你疯了吗?”绮岁的手在秦绻身后,帮她顺着气,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梁涉川。
    梁涉川怎么也不会想到绮岁也在这里,他眼光如冷箭,瞪着秦绻。
    这个时候,如果她非要斗个鱼死网破,他是堵不上她的嘴的。
    为了阻止这样的结果发生,梁涉川迅速拉住绮岁,“以后再跟你解释,回家。”
    “你干什么。”绮岁挣脱不开他,她回头看秦绻拼命呼吸的样子,茫然不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梁涉川失控到要去掐死她。
    可总之,他们有事情在瞒着她。
    “到底怎么了?”
    绮岁拉着一旁固定在地上的桌子,“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秦绻的脸色恢复了些。
    在险些被梁涉川掐死时的懊悔凭空消散,剩余的全都是报复心,凭什么自己就要被这样对待。
    她咬紧牙关,眼珠子充血,“岁岁,你想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绮岁眯起眼,不懂秦绻为什么会突然是这种语气,“说了什么?”
    “给我闭嘴!”
    梁涉川几乎是在同一秒钟,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朝着秦绻的方向砸去。
    手旁的身影忽然侧身挡了过去。
    水瓶子硬生生的砸到了绮岁肩上,她痛的小脸发白,却还是凝视着梁涉川,等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