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绮岁上楼。
梁涉川手里的杯子还端着,腕部一点不觉得僵硬,他也刚回来,黑色衬衫里的身子单薄,腰很瘦,皮带每次都要扣到最后一格才够。
跟着烟鬼酒鬼打交道这么多年,他也不曾沾染过不良习惯,反倒在这个家里,抽烟喝酒的那个,是绮岁。
也难怪他会在外面物色好了女人。
“有什么事情?”梁涉川轻抿了口茶,眼神明明灭灭,闪躲似的,掠过绮岁潮红的脸。
她又喝酒了,他看得出来,烈酒的浓香芬芳。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软糯的声丝丝缕缕钻心。
绮岁把那件白色风衣随手扔了,内里打底的针织衫盘扣绕在肩颈,她稍抬胳膊,细白的皮肤迅速拉近。
有双手捧住了梁涉川的脸,推动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撞击到梳妆台,瓶瓶罐罐响起来,镜子中他的脊背上攀爬着一只手,点燃星火。
突如其来的吻肆意,他想拒绝绮岁却紧缠在身上,扣住她的脖子把人拉开,呼吸恢复。
“你发什么疯?”
一句呵责出声,绮岁倒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痴迷地傻笑着,伸手想要帮梁涉川将口红印擦掉。
梁涉川一把将她推开,“滚开!”
绮岁倒在那件白色风衣上,吃痛的皱眉。
腰部的震痛并未将她的理智唤醒,满脑子都是那些资料,那个女人温婉的脸,以及他看她的眼神,她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影子都不用冒,就已经夺走了她的人。
手艰难地抬起,去抓梁涉川的衣摆,他侧身躲过,将绮岁的手打掉,“绮岁,你还要不要脸?”
她不说话,开始撩开头发,将包裹肩部的盘扣解开,崩裂出骨骼的曲线。
梁涉川不打算再多留,他端上他的杯子,“要发疯自己关起门疯。”
“你不来,我可就去找别人了。”
绮岁知道什么话能轻易踩中他的雷区,果然停了脚步,他转头,表情有些难以辨认的模糊,“你想找谁?”
刚把隐形眼镜摘了,他双目酸涩又模糊。
“那个姓谢的?还是那些仰慕者其中之一?”
绮岁拿起风衣拍了拍,挂在臂弯中,表情迷惘苍凉,像是堕入风尘的良家少女,“这要等我回来,才能回答你了。”
她从梁涉川身边路过,又被狠狠推到刚才的位置。
装满水的杯子放在梳妆台上,他空了双手,钳制着绮岁的手腕,沿着她青紫色的脉络细细游走,摇晃的光晕照耀。
无论怎样的折磨,小巧细滑的下巴被咬了好几口,有痛,她都不曾出声,辗转中梳妆台的杯子被撞到,水漫到腰间。
伴着哭噎,她问他:“真的没有喜欢过吗......”
向来身不由己,梁涉川听到了却无心去答,咬住她的上翘的唇,静止的几秒将她的希望吞噬干净。
他尚未恢复理智,她又说:“我想退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面前的男人一直不是个东西,虽有惊愕,却还是在结束后考究地穿戴好一切。
绮岁却不在乎,小口吞咽下碎气,我当然知道......我说我要退婚,跟你退婚。”
前一秒他们的纠缠难道只是黄粱一梦,她的面孔忽然变得可恶极了,处处透着寡情。
“所以刚才是什么?”
“我们之间也只有这种事,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听我说话。”
梁涉川温和的眉目皱起,越皱越深,那个褶皱仿佛怎么都化不开,他在酝酿尖锐的言语,准备一股脑的撒在绮岁身上。
她知道,所以提前开口,“你又不喜欢我,只是偶尔想发泄了才来找我,我还没有那么恬不知耻,梁先生,陪别人我能得到爱,陪你我连钱都拿不到,这买卖不划算。”
“我替你养着精神病的母亲,让你刷我的卡,给你的待遇不比任何人差。”梁涉川偏头,嗤笑一声,好笑道:“小姐,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她不是我让你养的,是你的救命恩人给你的嘱托。”
“现在救命恩人不在了,我也可以把她扔在路边自生自灭,这都是看我怎么选而已。”
绮岁一时不知该哭该笑,“你敢吗?”
三个无足轻重的字实实在在拨动了那根危机的弦,梁涉川的不安直落,硬着头皮问她:“我有什么不敢?”
“好啊,那你最好现在就去把她赶出去。”绮岁的音调拖长拔高,“让她把你们合伙干的那些丑事全部告诉警......”
“闭嘴。”
脖子被掐住,力气之大,再收拢一些完全有可能下一秒就会送她归西,只是扼制住了声音,梁涉川把绮岁扣在角落,不由她动弹。
手从脖子滑到耳垂,他捻揉着,语调森然:“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什么结不结婚早就不是我跟你能决定的,你想陪我睡也好,不想我也没有强迫过你,这都是你自愿的。”
顿了口气,声音忽然掺着几分难过,“只要别让我知道你跟那个姓谢的有点什么,我就还能忍。”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把绿帽子带头上。
就算不爱也不可以。
绮岁不怕死地问:“如果有了呢?”
梁涉川竟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那只好对不起了,毕竟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我还没腻呢。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天他真的是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才会说那些话,狠狠的将她践踏。
以至于勾起绮岁强烈的反叛人格。
她很听话,没有再让梁涉川听到任何自己关于谢顷河的消息,但却换了形式给他好看。
风月成了绮岁每天都要光顾的场所,消费的酒水单在月末捧到梁涉川面前,他都免不了要黑脸,却还是只能忍气吞声,供她挥霍。
她跟陈策飙车,在蒋沅家打麻将,和秦绻组酒局,更甚至拉林款款去看萧长勤的演出。
很快就有人在议论,绮岁哪里都去,就是不回家,就是不愿意看见梁涉川。
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送她回家,他们在公馆门口相拥,依依不舍的告别。
那些画面一次比一次深的刻在记忆里,搅得他彻夜难眠,摔碎了一只杯子,声音吓到旁边的女人。
梁涉川难得找了个出差的由头,远离京都几天,却更烦躁,他回头,轻声问:“没吓到你吧?”
宋温煦摇头,眼里有光,“没有,你想砸就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