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般,霍成宣故意道:不就是想吸引哥哥注意吗,满足你。
路璨然再忍下去就成佛了,狠狠踩他一脚,松开!
不松!霍成宣也很倔强,他必须得到合理的解释,从来只有他不理其他人的份。
两人维持着这别扭的姿势,打闹着到了停车场,路璨然被强行塞进了副驾驶,车门锁死。
你想干嘛?路璨然气喘吁吁的,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霍成宣发动车子,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反正你让我不爽了。
路璨然一阵无语,深呼吸后平静要求:让我下去,我还有事。
下去不行,有事就说。霍成宣悠哉道,一番折腾后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
路璨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看车窗外不理他了。
霍成宣瞥了眼他透着倔强的后脑勺,欠欠道:你自己不说的,耽误事可别怪我,免费给你当司机你不领情。路璨然紧紧拽着安全带,半晌都没理他。
车速放缓,霍成宣正色道:你去哪我送你,这么晚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几分钟过去没得到回答,霍成宣不耐道:哎得了啊又不是小姑娘,矫情,不说我就开去我家了。说着作势要踩油门。
路璨然这才不情不愿道: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得嘞。霍成宣应下。
去看谁啊?问完霍成宣忽然想到,裴久安不就在那吗,心情莫名又郁闷了些,大晚上的还约会啊?
路璨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嫌弃道:等下让医生给你检查下吧,别讳疾忌医。
霍成宣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路璨然这是说他脑子有病,气得差点把不稳方向盘,恶狠狠道路璨然,等下你要是见了裴久安老子捶死你。
路璨然冷笑,不屑的:呵。
霍成宣气呼呼的,车速都快了些,他现在认同路璨然的话了,为了彼此身心健康少接触。
在医院下面的水果店提了点水果,路璨然他们往病房去。
苏漾的病房里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他妈妈。
简单问好后,苏妈妈就先出去了。
然然。苏漾看到他明显很高兴,这位是?
唔算朋友吧,不用管他。路璨然敷衍道,惹得站在一旁的霍成宣很不爽,干脆到走廊座位上坐着,拿出手机吐槽。
霍成宣:迟序,你知道你弟多过分吗?对我爱理不理,对别的男生倒笑得欢。三更半夜还相会,肯定有猫腻!
霍成宣:给他当免费司机,连个朋友的身份都不配有,老子才不稀罕!
霍成宣:你有没有觉得路璨然飘了?越发嚣张,再不收拾收拾要上天!
一连发了五六条,迟序都没有回复,估摸着又是在加班,霍成宣觉着没劲,干脆专心致志听墙角。
我看了直播,然然你好厉害。苏漾笑着道,眼神真诚,我还一直担心会因为我搞砸今晚的演出,幸好有你救场。
看着他毫无芥蒂的样子,路璨然稍稍放心,浅笑中有些无奈:也是赶鸭子上架,好在没出问题,不然就太抱歉了。
害,尽力就好。苏漾道。
医生说幸好处理得及时,不然我手怕是会留下点毛病。苏漾垂眸看着自己被纱布裹住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刚好被砸到。
演出开始前,苏漾他们合了几遍后暂停休息,他去喝水,被忽然掉落的灯砸在了手上。按理说训练室是学生常去的地方,设施设备都会时常检修,不存在线路老化之类的问题。
路璨然想到当时苏漾被送医院后,站出来举荐的学生,以及宋教授的不理会。问:你认识曾玚吗?
认识啊,怎么了?苏漾不假思索道。
路璨然把当时的情况和他说了。
苏漾皱着眉,忽然语气有些沉重:曾玚学长是三年级的,新生入学那会儿是我们的班代,在班里人缘很好,我和他关系也不错。不过乐团的钢琴师换代那会儿,我和他是竞争者,我选上了他没,他当时好像情绪很不好,之后学校就有不少对我不好的流言。
这次很可能不是意外。路璨然没说,苏漾应该也想到了。
苏漾低着头沉默了会儿,抬头看着路璨然道:我会和宋教授说的,如果真是他做的,我不会算了。手是钢琴师的第二生命,这次运气好没伤到根本,下次呢。技艺的竞争值得尊重,阴谋诡计是对钢琴的不尊重,不能容忍。
嗯,你好好休息,不早了我先回去,回头见。路璨然拍拍他的肩,安慰。
苏漾点头,谢谢你然然,路上小心。
刚走出病房,就听霍成宣啧了声。
还要不要见下裴久安啊?大情郎小情郎,上半夜下半夜。霍成宣戏谑道,脸上的笑意却不渗入眼底。
路璨然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今天有问题。不理会他,自顾自往电梯走。
刚好电梯开的那一瞬,裴久安就在里面,路璨然有些不知所措,就被霍成宣一把推了进去。
老裴,这么晚还加班,是不得补补肾?霍成宣凑到裴久安身边,打趣道。
裴久安用病历本拍了他一下,不留情地回击:眼圈发黑,小心早衰。
霍成宣悻悻然摸了下眼睛,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看来看去。
然然。裴久安微笑着,看到你今晚的表演了,我很喜欢。
路璨然心间一颤,有些不敢看他的笑颜,假装淡定道:谢谢。言简意赅,透着冷淡与疏离。
对裴久安也这么冷漠啊,霍成宣内心啧啧,有些幸灾乐祸。可转念又想起迟序说的,路璨然要和过去割裂,难不成是真的?家不要了,朋友也不要了?
看来看去,也是这个理由最合理,霍成宣内心暗骂,原来是被连累了,操蛋的路家。
幸灾乐祸成了同病相怜,不禁有些同情一无所知的裴久安。他和路璨然是死对头,裴久安和路璨然可是真朋友,说分就分,啧。
总共没说几句话,电梯门再次打开,路璨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兄弟,撑住!临走前,霍成宣拍下裴久安的肩,有义气地安慰了下,随后快步追上去。
裴久安走出电梯,抬手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笑容消失无踪。
等霍成宣追出来,就耽搁了几秒的功夫,路璨然就上了辆出租走了,他勉强看到个车尾气。
霍成宣懊丧地抓了把自己头发,自己在路璨然眼里成了洪水猛兽。
掏出手机看了眼,迟序还是没回消息,他最近好像特别忙,和他说上句话都不容易,这俩兄弟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郁闷地吹了会儿燥热的晚风,霍成宣忍不了了,干脆驱车去了迟序公司。
整栋大楼黑漆漆的,除了迟序公司所在的楼层,员工们都下班了,只有他还在工作间俯案忙着。
霍成宣来过几次,知道大门密码,畅通无阻走了进去,一路到迟序工作间,到办公桌前敲敲他的桌子。
迟序,都几点了这么拼。霍成宣有些无奈。
迟序抬头看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似乎最近几天都没睡好。
怎么了?这个时间过来。迟序双手离开键盘,身子后仰,放松了坐姿。
霍成宣玩笑道:怕你猝死,过来看看。
你是不是都没看手机?霍成宣问。
迟序疑惑,从桌子边缘拿过手机查看,他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什么都听不到才不会等待着什么。
看到霍成宣那一长串的吐槽,迟序轻笑一声:就为这个刻意过来一趟?都是成年人了,你真幼稚。
霍成宣听着更郁闷了,他还想来寻求共识,天真了。迟序不是以前的迟序,不对,以前的迟序也只会听着不会附和,还会说他无聊。
扯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霍成宣看到他桌上竟然有个风格不符的玻璃杯,透明带盖带吸管的,上面还有神话美女花纹。
刚拿到手上就被迟序一把抢过,后者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抽屉里。
霍成宣酸道:怎么个杯子也不舍的让我碰,谁送的啊?他今天心理很不平衡。
迟序没回他,冷淡道:没其他事可以走了,这里地方小,不包住。
霍成宣被哽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幽幽道:你们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迟序不以为意,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暗示他可以继续倾诉。
这还差不多。霍成宣喝了口水,开始叭叭个不停。
迟序静静听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面前的人忽然就换了张脸,不过一瞬,他心中一惊也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水让他清醒过来。
霍成宣离开已经是零点之后,迟序躺在床上,手机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命运交响曲》,年轻钢琴师沉静的面容,修长的身影,翩飞的十指,牢牢掌控住人的情绪。
在现场观看的话一定很震撼吧?迟序勾唇。
宁城音乐学院百年校庆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师名人,关注度本就很高。开场震撼的院乐团演奏,年轻帅气、气度从容、技艺高超的陌生钢琴师更是得到了空前的关注。
短短一夜时间剪辑视频的点击量已破百万,钢琴师的身份背景几乎被扒了个底朝天。顶级豪门的出身,更为他添了层不可言说的魅力。
不少知名音乐人出来点评,说这个年轻的钢琴师技法不输一些已成名的钢琴界新秀,他对钢琴的掌控力不止于技巧,还有超强的渲染力。
学院内部的人说,钢琴师同他们学校没什么关系,是教授欣赏临时找来救场的,就在庆典晚会开始前不到一个小时,只看了一遍谱,听了一遍讲解就完全记了下来。完美的发挥令人惊叹。
而随着深扒,另一段原本无多少水花的视频也被带热。那是在宁城十分有名的一家西餐厅,钢琴师在室内演奏,突然出现一群年轻女生,搅乱了宁静。
为首的女生吐出的信息更是惊人,被众人一致看好的年轻钢琴师,在她们眼里,竟然是连《伊斯拉美》、《唐璜的回忆》这等曲子都不会弹的废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女生还是他的姐姐,路氏集团的大小姐。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可见他在路家地位不怎么样。童年女神谭令美嫁入路家后销声匿迹,本以为享受豪门生活去了,近期也有人撞见她在影视城拍戏。
两点一结合,很多网友就不满了。路璨然的才华是公认的,竟然被贬得一文不值,路家似乎并不支持他走这条路。而当年谭令美也是名正言顺嫁入路家,路正齐亲自求婚,照片都还在呢,加上贵妇圈流出的一点传言,原来在路家也过得不好。
有知情人爆料,路璨然母子早前已搬出路家,西餐厅事件发生在搬离之后。
一时间事件热度迟迟不降,不少网友都在声讨路家,路家正派的形象岌岌可危,股价也有下跌的趋势。
路正齐看着助理汇总的一些舆论,气的脸色发青,声音沉冷:公关部呢?还没办法?
路董,已经尽力在压了,还要一段时间。助理精神紧绷着,生怕被问责。
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一方是顶级豪门,一方是曾经的当红明星,小少爷又风头正盛,哪那么容易压制,压太狠了还会反弹。助理暗暗叫苦,也不敢表露出来。
路正齐揉按着眉心,周身的气势摄人。
如果没有路景云闹那么一出,今天也不至于这样。路正齐忽然有些后悔太纵着她了,纵得一点头脑也没有。
手机里不断有信息进来,铃声也响个不停,路正齐烦躁地把手机扔远。
说他虐待妻儿、偏心,这些人懂什么?物质上他从未短少,名份上也从没亏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嫁过来不就是图这些。得到了就一脚踢开,好得很!
路正齐很久没这么愤怒了,手背青筋凸起,助理看着他都胆战心惊。
路璨然也很意外忽然发生这样的事,局面对他是有利的,路家那边恐怕很心焦。他其实有些担心路家急了做出什么事,但一想不发生这是路家也耐不住太久,也就想开了。
正在他收拾好,准备和以前一样去池年那里练习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傅明哲的电话。
路璨然连忙接起来,挂断后和池年说了下情况,就去了和傅明哲约定的地点。
是一家休闲会所,提供洗浴、汗蒸、按摩等多项服务,怕被人盯上路璨然还特意戴上棒球帽和口罩伪装了下。
没想到傅明哲居然果着上半身,泡在汤泉里等着他,路璨然一阵脸热。
是有什么进展了吗?路璨然站在边沿,侧对着他。
不错,泡一泡?傅明哲噙着笑看他。
路璨然果断拒绝:不了。
又忍不住问他:怎么约在这里?印象里傅明哲还挺有长辈气质的,稳重内敛。
傅明哲笑了笑,也没勉强他,解释道:平时工作忙,难得休息天舒缓下。
路璨然看着封闭的包间,还有一路走来的安静,还以为是为了保密性呢。这下也没话说了,索性等着他开口。
傅明哲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换上衣服,招呼路璨然到小几旁坐下品茶。
那件事路家确实脱不了干系。傅明哲闻了下茶香后幽幽道,证据我也拿到了,但是路家不是那么好动,牵扯很深。
路璨然心中有数也不意外,当年迟家财势盛于路家,仅凭路家怎么可能把迟家压垮。
路璨然冷静问:路家都做了什么?
唔也不多,就是背后捅了刀而已,事后后悔也晚了,就假好心替迟家养大了孩子。傅明哲玩味地笑着,以为痕迹抹得够干净,上面有人顶着也不怕被查出来。
原来,路家当年是迟家最大最稳固的合作方,业务往来密切,各种项目也是一起开发。当时争强好胜的路正齐不甘心一直被迟家压着,又恰巧和迟序父亲出现商业上的分歧,一时鬼迷心窍,在迟家流动资金被项目套牢的当口坚决撤资。
迟序的父亲当时正陪着迟序的母亲看病,听说这事车速快了些,加上天气不好可见度低,出了车祸双双亡故。迟氏集团正处紧要关头群龙无首,内忧外乱之下没多久就宣布破产,昔日鼎盛的迟家短短十几天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