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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孟姑娘的故事
    房中,苏雅漾给孟清婉倒了一杯茶,江一凡装作侍卫的模样站在一旁,现在的他还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太子,让苏雅漾出出风头也是不错的。
    孟清婉端着茶,娓娓道来:“家父原是淮北长史,名牧溪,一生爱诗酒田园,自娘死后,小女便与家父相依为命,虽然清贫,却也过得自在。有一日,家中来了客人,正是刺史简大仁……”
    她记得那日,简大仁提了礼物前去拜访。府中只有一个洗衣的大娘,平日里端茶倒水之事便由她这个大小姐亲自动手。她提着茶壶到了前厅,父亲让他给简大仁行礼。
    “小女清婉给伯父请安。”她微微一福,随即给两人添茶。
    “几年不见,清婉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简大仁笑着,又说:“我儿明州今年双十年华,尚未娶亲,我看两个孩子倒是和得很。不知牧溪兄意下如何?”简大仁哈哈笑着。
    “我毕竟是个女子,不便抛头露面,更不该听这些话,在添了茶后便回房了。”孟清婉回忆道。
    “难怪你总是垂着头,是担心被简大仁看到你的面容吧!”苏雅漾道,孟清婉点了点头,也许是天气太凉,她双手冰凉,虽捧着热茶,指节还是发白。
    苏雅漾见状,将火盆往她那边推近了些。“这几次简大仁都是在夜间过来,我又是站在你们身后,他才没有见着我。”孟清婉喝了一口茶。
    “我不知道那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自那日起,父亲总是闷闷不乐,有时候我半夜睡不着,到庭院中乘凉,见父亲房中却是亮着灯的。”孟清婉接着说,苏雅漾点了点头,并未打断,只是默默的听她说。
    “那时,外面传来马蹄声,父亲都会脸色发白,当真是草木皆兵。我也曾问过几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却不说。直到有一日……”
    那天,晌午时分下了一场大雨,明明是白天,却黑得像夜晚一般,没有丝毫光亮,屋里早早亮了灯,父亲站在屋檐下,看着那倾盆而下的雨,连连叹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孟清婉走了过去。对他道:“父亲,您可是有何心事?不如说与女儿听,女儿为您分担。”
    “小孩子家懂什么。”孟牧溪沉着脸,语气有些重,孟清婉从未见父亲在自己面前发怒,一委屈,眼泪差点落下来。
    正要离开,孟牧溪却开口叫住了她:“婉儿,你跟我来。”父亲说着将她领进了书房,掀开了地板上的一块砖,她从未知道自己家中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只见父亲从那块砖下面捧出一个木匣子,从身上拿出钥匙。打开了木匣子,取出一本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孟清婉,随即随意拿了一本差不多大小的书放入木匣,又锁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孟清婉拿着那东西,只觉有些沉重,孟牧溪将那块砖填回原位,站起身,对孟清婉道:“婉儿。这东西千万要收好。”说罢,又取出一袋银子递给孟清婉。
    “明日便上路吧!去京中找苏丞相,他与我当日同为太傅门生,你只要把这东西交给他便是了。”孟牧溪说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孟清婉拿着那书,想打开却又不敢打开。
    “父亲本想让我第二日便离开淮北,前往京中,将这东西交给当今丞相,也就是太子妃的父亲。”孟清婉说着朝门口看了一眼,心中感慨,也难怪太子会选择太子妃,太子妃胆大。又明事理,堂堂太子妃竟在门口守门,光是这心胸她便输了。
    “恐怕当日便出事了吧!”一旁的江一凡淡然开口,孟清婉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好像老了许多,心想定是这几日太过担忧太子和娘娘的安危,才这般苍老得快,当时父亲不也是这样吗?一夜白头不是传说。
    “是。谁曾想那晚便出事了。”孟清婉点头道,又喝了一口茶。“那天晚上,突然我家被一群人围住了,带头的人在那里高喊我父亲的名字。”
    “孟牧奚,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领头肥头大耳的人高声喊着,后面一群人都举着火把和兵器。
    孟牧溪将孟清婉送到后门口,他们家的后门是一间矮小的门,外面长满了野草,例里外都锁得严严实实,锁早已上了绣,孟牧溪蹲在地上,对孟清婉道:“快上来,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爹,要走一起走。”孟清婉说着就要去捡石头砸锁,却被孟牧溪拦住了。
    “婉儿。不要,你一敲,声音便传出去了,谁也走不了。”孟牧溪握着孟清婉的手,突然红了眼眶。“爹对不起你,这些年,爹带着你过着清贫日子,哪里有半分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婉儿,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做爹的女儿。”
    “爹,您胡说什么呀?女儿从来都没有怨过,只要能和爹在一起,过得再清贫女儿也甘愿,爹……”孟清婉看着孟牧溪,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酸楚感,父亲这是在告别吗?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我要问问他们,凭什么要对付你。”孟清婉想要走过去问,却被孟牧溪拦住了。
    “婉儿,你还小,不懂,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奈,不是只分对错的,你相信爹,爹所做的一切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朝廷,爹这辈子,只对不起你和你娘,快走吧!走啊……”孟牧溪再次蹲下身子。
    见他心意已决,孟清婉只得扶着墙踩在了父亲年迈的肩上,孟牧溪慢慢站起来,孟清婉双手紧紧的抓着墙壁,爬了上去,她伸手想要去拉自己的父亲,孟牧溪却摇了摇头:“婉儿,一定要答应爹,将那东西送到苏丞相手中。”
    “爹……我不走。”孟清婉想要跳回来和父亲共存亡,她娘死得早,自小便跟爹相依为命,她不愿意管朝廷之事,更不想去京城,她只要父亲活着。
    谁知孟牧溪竟拿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对孟清婉道:“你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爹……”孟清婉喊了一声,谁知孟牧溪竟真的划了自己一下,鲜血直流,她怎么忍心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
    “爹,求你,一定要活着。”孟清婉咬着唇说出这句话,便翻身跳了下去,因为下面全是野草,她跳下去只觉脚被扭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便一直朝一个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