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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64节
    宋阙:“你、你——”
    他一句话刚刚开了个头,胸口便被灵力狠狠一撞,由于毫无防备,径直吐出一口血来。
    “我我我怎么了我,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残害修士嫁祸旁人玩得倒挺溜,本身废物一个,心肠还烂得够透,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恶心人。”
    江逢月吐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当年怎么害的人,如今就十倍百倍还回来。我记得宋家人都挺崇拜你,等着到时候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修为尽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回到阴沟当老鼠吧狗东西。”
    江逢月气势汹汹没停手,这次的攻势被宋阙拦下,两股巨力相撞,于半空轰然裂开,震落满地碎石。
    疯女人!
    只她一个还能对付,倘若加上秦止,他定会被打个半死。
    宋阙努力维持形象,面上仍是凛然无辜:“秦止……剑圣!留影石尚未打开,莫要听信这两个孩子的一面之词!”
    等那留影石打开,如果真有见不得光的画面,他便趁机将其损毁,到时候什么证据都不剩下,无人能奈何他。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倘若真如秦萝所说,那石头里记下了他杀害霍妩的情景,一旦被公之于众,他这辈子就全完了。
    秦止给秦萝认认真真擦了眼泪,这会儿正从储物袋找到伤药,分给身边的儿子和小女儿,闻言沉默着抬头,轻轻按住江逢月手臂。
    万幸这是个沉着冷静的。
    宋阙暗中长出一口气,下一刻,却听见长剑出鞘的铮然响音。
    “听信他们不需要理由。”
    在霸道铺开的剑光与杀意里,秦止淡淡出声:“想杀你,也不需要。”
    宋阙:——!
    第83章 众叛亲离,身败名裂,臭名昭著……
    在今日之前, 宋阙向来坚信自己料事如神。
    当然,时至此刻,也不例外——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江逢月与秦止联手上前,将他打得没了半条命。
    他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仙门大宗最是讲究仙风道骨,尤其秦止身为苍梧掌门,一向以君子之风闻名于修真界;江逢月又是赫赫有名的乐修, 从小到大修身养性, 仙气飘飘。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他们怎能如此不讲武德,仅仅听信那两个孩子的片面之词,对他这个名望颇高的正道第一法修说打就打?
    而且还以二对一、毫不留情。
    他们怎么可以两个打一个!
    江逢月念及儿子过去的经历,又瞥见了两个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擦伤, 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回回尽下杀手、处处皆是毫不留情,一只玉骨笛在手, 乐声凄凄, 如有魑魅魍魉如影随形;
    这曲子杀心极强, 宋阙要想应付已是吃力,不过一个吃痛的间隙,便有秦止拔剑袭上,身法之快、剑术之密,回回直击要害, 令他躲闪不及。
    他本以为比起江逢月, 身为苍梧掌门的秦止会冷静一些,没想到这也是个疯子。
    灵气、剑气戾戾而来,宋阙纵使祭出全身法, 也无法抵挡四面八方的杀机。在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之际,他最关心在意的却并非疼痛。
    宋阙想,他完蛋了。
    在此之前,秦萝与秦楼只有孤零零两个人证,一人年纪尚小不懂事,另一人乃是邪魔转世,与邪骨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没有确切证据,仙道中人定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宋阙便可负隅顽抗,趁机为自己辩解一番。
    奈何秦萝手里的留影石,彻底打碎了他的这个念头。
    身体与神识在同一时间被疯狂折磨,宋阙身侧法诀尽碎,终于无法继续支撑,被一股汹涌合力重重击退,吐出满口鲜血来。
    须臾之间,他想起家中的爹爹娘亲,以及相伴多年的道侣。
    家人看重于他,道侣敬他爱他,这是他拼命修炼千百年得来的结果,眼看马上就要抵达渡劫期,怎可就此功亏一篑。
    怎可就此功亏一篑。
    他绝不能忍受他们鄙夷与惊惧的眼神……必须杀了眼前这些人!
    浓郁的血腥气蔓延四野,青年瞳仁本是漆黑,于此刻染上淡淡的红。
    猩红愈来愈深,好似藤蔓疯长,迅速填满整个眼眶,而在宋阙周身,已有纯黑色邪气轰然溢出。
    江逢月拧眉,听身边的秦止低声道:“邪气。是个邪修他果然。”
    哪怕没有亲眼见到这番景象,这也是他们早就笃信了的事情。
    邪气汹汹,裹挟着孤注一掷的杀气。每缕杀气尽数化作实体,锋利有如刀尖,浩浩荡荡席卷而来。
    秦止面不改色,右手微动,掐出一个护身法诀。
    一旦受到外力影响,洞穴之内很容易坍塌。
    他们打斗时出了山洞,如今法诀显形,山洞入口蒙上一层莹白浮光,将秦楼与秦萝牢牢护在其中。
    江逢月手持长笛,乌发长裙,宛如神妃仙子,玉骨笛上扬的刹那,女修薄唇轻启:
    “就你这倒霉的废物还想杀我们?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敢做不敢当,被戳中死穴这就怕了吧。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才能炼成如此纯粹的邪气,亏你还自诩为正道大能,正道正道,连邪修都嫌你丢人,道貌岸然。”
    同一时间,秦止无言起剑。
    自从秦止江逢月将满身是血的宋阙带回山中别院,修真界彻底炸开了锅。
    此事事发突然,所有人都猜不出其中缘由。
    可按理来说,那琅霄君千百年来行善积德,为人亦是温和守矩,以他的性子能犯出什么事,才让夫妻二人这般动怒?若是对决切磋,应当不用下此狠手吧?
    而之后的发展更是叫人一头雾水——
    按照绝大多数吃瓜修士的普遍猜测,很可能只是双方一时切磋上了头,导致没把握好力度,重伤琅霄君。
    没想到没过几柱香的功夫,便见数道人影御剑御器凌空而来,个个皆是修为惊世的当代大能,灵力横绝千百里,最终汇聚于为百门大比准备的山中小院里头。
    这样的排场,若是单纯切磋……就算琅霄君被当场打死,恐怕都达不到这种效果吧?
    山下不明真相的百姓满心好奇,别院之内,同样热热闹闹。
    “以二位道友的意思,我夫君千年之前便成了邪修,非但于幽明山中陷害霍诀,还在日后步步算计,害他众叛亲离、声名狼藉……而这一切,全是为了夺取邪骨?”
    正厅偌大,天南海北的修士逐一排开。
    这其中有不修边幅的白发老头,正襟危坐的持刀少女,黑衣黑斗笠、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沉默青年,看似古怪稀奇,然而若有普通修士用神识探去,定会被铺天盖地的威压震得七窍流血。
    放眼望去,满堂皆是仙门领袖、世家家主,小半个仙盟之所以汇集于此,源自秦止的一张传讯符。
    而立于宋阙身前的,赫然是个绝美的紫衣女修。
    “我与夫君相伴数年,从未发觉他身怀邪气。”
    女修名为“莫凌之”,与宋阙结为多年道侣,而今乍一听闻此等变故,只觉荒谬:“琅霄君之名人尽皆知,夫君除过邪魔,赈济过灾民,更救过无数无辜百姓,若是邪修,何必如此。”
    她这句话堪堪说出,一旁的姬家家主冷声笑笑:“这可说不准。我们家世世代代修习邪法,从没害过无辜之人,也做了不少好事。反倒是有些名门正派,看上去霁月光风,不晓得背地里干了什么龌龊事。”
    姬家是卫州颇有名望的邪修世家,莫凌之没做回应,俯身低头,给宋阙喂下一颗凝神丹。
    秦止二人实在过分,将他伤成这样已是逾越规矩,结果到头来,甚至没请个医修疗疗伤。当她收到传讯符匆匆忙忙赶到这里,才望见宋阙鲜血淋漓躺在地上。
    若说她夫君修习邪法,莫凌之定是第一个不信。
    她被宋阙救过性命,自少女时起便倾慕于面如冠玉、萧萧肃肃的琅霄君,为了能与他慢慢靠近,几十年如一日地咬牙苦修,才终于成为能同他并肩作战的强者。
    高岭之花往往如镜花水月,只可远观不容近看。
    她本以为琅霄君是个木讷冷淡的老古董性子,没想到同他接触以后,渐渐发觉了他的温润懂礼、柔和风趣,二人情愫渐深,直到多年后的现在,仍是伉俪情深。
    他曾与她共退邪魔,还小城一片祥和安宁,也曾拉着她的手前往灾区,给无家可归的孩子们递去食物与灵石。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天理不容的恶事。
    “不错。”
    宋誉身为宋家前任家主,在几百年前将位子传给宋阙后,便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昔日强者余威尤烈,沉声开口,不怒自威:“我儿心性颇佳,未曾做过出格之事。千年前在幽明山中,亦是他力战霍诀,这才保住了真相。”
    他说罢眸色微沉,再度开口,语气明显多出几分不悦:“二位将他伤成这样,可有证据?”
    “琅霄君做过的善事确实不假,但一千年前的恶,也并非空穴来风。”
    江逢月亭亭而立,面对前辈毫不露怯,指尖轻轻一动:“至于证据,不巧,我手头恰有一个——这是千年前霍诀妹妹拼死留下的留影石,诸位且看。”
    白光缓缓溢开,宋阙躺在地上死鱼般的身体,终于下意识颤了颤。
    一定只是模棱两可的画面,做不了证据。
    莫凌之愤然抬头,一刹之间,听见影像里传来的声音:“不然霍小姐觉得,我那天灵根是怎么来的。”
    的确是宋阙的嗓音,她再熟悉不过。
    至于天灵根……不是他天生灵力凝滞,直到十岁,才真正显露天赋吗?
    正厅里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停了下来。
    莫凌之脑袋有些发懵,仰面看着画面里昏暗沉寂的夜色,二人之间的对话融在风中,蓦地,她心口重重一跳。
    那个拥有和她夫君相同面孔与声线的青年,正掐着少女纤细的脖子。
    他在微笑,眼神里却是莫凌之从未见过的冰冷杀气,裹挟着嗜血的疯狂。
    他说:“找到个天灵根的小孩,杀了他后夺走灵根,于我而言不算难事。后来想想还真要庆幸,我寻到的恰好是个邪修墓穴。”
    这不可能。
    这是她夫君会说出来的话吗?
    莫凌之本在替他疗伤,听闻这句言语的瞬息,手中灵力骤然一停。
    她还听见霍妩低低的喘气,挣扎着询问幽明山里的事情,如同一个引子。
    宋阙说了“是”。
    他说自己将邪气渡入霍诀体内,等后者发狂,再拿出留影石。
    他也说起霍家和他的整个计划,先是引诱霍妩下毒,激发霍家与霍诀矛盾,再将灭门惨案嫁祸于霍诀身上,引导修真界对其进行剿杀。
    正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留影石中的窸窸窣窣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