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请各位学子,请随我来!”
张胜希望的情景出现,朱督善看在眼中知道该出手了,索性打断两伙人,按照张胜的说法这叫做埋雷,不能够让这颗雷在这里响了。
“哼,韩雪正,原来你们如此的卑鄙,某家不屑与之为伍,要么你进去,要么我进去!”
指着里面刘东阳梗着脖子大声说道,韩雪正心里不由得一喜,此时正愁着找不出来借口走开,俗话说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正好。
“伪君子,你还不是为了记这个机会证明自己是清流!借机接近达官显贵,与你这种伪清流在一起某家才感觉耻辱,以后我们都是陌路!”
甩甩袖子韩雪正迈着大步走出图书馆,身后大批纨绔子弟也跟了出来,只有刘东阳一般人带着坚定的目光跟随朱督善走向内院。
迎面一块不大的牌匾挂在那里,刘东阳不由得一惊:问政院。
古来这种牌匾都是跟皇室有关,或者干脆就是皇帝的家里,普通人家根本没人挂的起,弄不好会带来杀身之祸。
犹豫一下,最终刘东阳还是率领大批学子走了进去。
“王爷,人来了!”
“坐吧!”
张胜手里拿着一本《论语》,听到朱督善的声音站起身子,对着广大学子抱拳行礼,学子们赶忙还礼,有人想跪张胜直接摆手。
“王爷……”
“这里是问政院,不必拘礼!我敢叫他问政,就是想要你们所有人都来问,大声的问,把你们内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啪……”
说话间张胜拍拍手,周围的屏风撤掉,大批新上任的广州官员坐在那里,如同小学生一样肃穆以待。
“这是……”
望着这些穿着飞禽走兽朝服的官员,于成龙坐在首位,广大学子愣住了,很多人赶忙站起来,尤其那些贫寒出身的官员,很多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官员。
“两江一共三百七十二名官员,今天到了三分之一,是主要官员,涉及到民生,刑法,财政,海运,商业,各方面,你们有哪一个方面的问题尽管问来,他们必须当面解决,解决不了的我来解决!”
“你们有疑问的地方尽管问,他们也必须当面回答,回答不出来的我来回答,若是我们都回答不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来寻找方法!生源本来就是华夏的财富,你们的思想开阔,《左转》中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你们现在没有做官正是能够看得更远的时候,所以今天你们尽管提问,均无罪!”
张胜摆摆手朱督善走上一张临时做成的小桌子,这边张胜坐在首位,其余官员坐在辅助位置。
此时原本在外面的广大两江生源都已经被请到了二楼,透过巨大的玻璃,众人将下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而且通过张胜隐藏的扩音器,下面的话语一字不落的都能够传到上面。
面对张胜强大的自信,楼上楼下的广大学子心里都生起巨大的佩服。
“装腔作势,早知道在下面问政了!”
韩雪正和同党此时心中满是懊悔,但是此时已经下不去了。
“既然网页效仿先贤,那我们就问了!某家刘东阳替两江学子问政,请问王爷因何罢黜我两江所有官员,这些官员很多人非常有能力,王爷一道命令让这帮人全都回家,提拔上来的都是自己的人,这是不是王爷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为将来挣得储位做准备?”
“哇……”
“刘东阳疯了!”
“刘东阳即便能够苟活,将来下场也会非常的惨,敢这么跟皇亲国戚说话,死定了!”
“还用等什么?胤禛小心眼,肯定弄死他!”
“有好戏看了,嘎嘎!”
人群爆发出一阵赞叹,韩雪正这帮人的心里乐开了花,这些话正是韩雪正这帮人想问而不敢问的。
“学子点名雍郡王回答问题,雍郡王请起立!”
“哇……”
“先秦诸子百家论证啊?”
“作秀有点大了吧?”
“就是,这个主持人敢于点名皇亲国戚,好胆子!”
很多人都对着朱督善侧目,刘东阳也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咯噔一下。
“雍郡王应答,针对学子的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第一,我先问一个问题,学子们说两江官员都有能力,那我问一句!鸦片泛滥,百姓争相吸食,卖儿卖女,导致大量良家妇女沦为娼妓,大量幼女被迫成为童养媳,妓院里的雏妓,这种事情两江官员有没有人来管?别的不说你们两江的生源之中就有人大量的吸食鸦片,就在刚刚在这问政院外茅厕内就有人因为指甲盖大小的鸦片大打出手,有辱斯文,这种事两江官员为何不管?”
“你们说两江官员有能力,五峰山土匪为何到现在还没剿灭?你们说两江广大官员有能力,那我问一下,百姓为何没有隔夜粮,我调查过这广州的广大工人,家里每年有存银一两的凤毛麟角!康熙盛世下一帮官员把一片土地管理成这个模样,你们说他们有能力,请问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流民遍地,每一条街道都有乞丐,马上要到冬天了,广大百姓穿的还是单衣布鞋,请问这是一帮有能力官员管理出来的景象么?我查看过几乎每一个两江官员的简历生平,很多人短一点的刚上任,长一点的已经二十年在两江为官,平均十年!一个官员若是真的矜矜业业,十年时间就把一片土地管理成这样,是能吏么?”
辩论?张胜从来没输过,辩论大赛的时候张胜能够把对方说的读秒,面对一帮死心眼张胜对答如流,刘东阳这帮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到后来自己都感觉脸色发烧。
反复回顾张胜的话,刘东阳这帮人也感觉两江这帮官员是窝囊废,渐渐地心中的立场开始动摇。
楼上那些单纯的读书人刚开始还义愤填膺,但是渐渐地也被张胜的雄辩才华所折服,期间间隔的出现质问广州新任外籍官员的情形,张胜直接翻译。
各种不同的语言在问政院内响彻,广大学子惊呆了。
“他怎么通晓番语?”
“我的妈呀,不都说满人是大老粗么?”
“你会番语么?”
这年头广大考生还是满脑子四书五经,但是不妨碍这帮人追求进步的决心,尤其读书人都敬佩有才华的人,张胜据经引典,嘴里各种语言来回交错,一个人代劳了整个两江的大小事务,这帮人打心眼里佩服。
“二楼学子有话要问!”
下面间歇,韩雪正终于忍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广大学子都倒向对方,自己荣耀千秋的命运就没了,想到这里韩雪正硬着头皮站起来,朱督善对着上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才王爷说两江官员不制止鸦片之祸,这朝廷的文书之中也没说过要禁绝鸦片,为何要制止?正所谓明法度天下方可遵从,国家都没有制定法律,官员们不作为是正常情况,王爷用这一条就罢免整个两江官员过于牵强,某家认为王爷这是在强词夺理!”
韩雪正说完对着周围抱拳拱手,一些学子也有同感,同党们更是接连叫好,刘东阳等人眉头皱了起来,韩雪正说的不无道理。
让刘东阳等人意外的是张胜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身子转向于成龙。
“北溟,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你最熟悉苏轼!”
于成龙微微一愣,眼睛不由得一亮,心里对张胜升起感激,抱拳拱手。
“当年三苏的苏轼曾经来到我两广,途径广州,先天下之忧而忧这句话你们不会忘记吧?”
于成龙目光在广大学子脸上划过,刷的一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今天这帮人聚集在这里用的借口就是这个先天下之忧,当年苏轼做参知政事,看到了国家的潜在危险,但是党派斗争太激烈,最终苏轼被贬出,为了警示自己的后人才在诗词中说了这么一句经典的话。
自从宋以来,广大学子通常都拿这句话来标榜自己的志向,韩雪正以为张胜的词都是备好的,忽然来这么一句张胜对不上来,没想到张胜把话语权给了于成龙,而且这问题回答的如此精彩。
“我还有话说,王爷,总是你罢免官员也有个限度,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为了林子干净放把火把林子都烧了,亘古没有的事情,王爷这么做不怕寒了天下广大士子的心么?人道是古来先贤祖宗为大,我们遵循古礼不可僭越!”
又是老一套,说不过就来一个上升到三皇五帝,张胜打心眼里反感这帮人的做法,这么多年华夏没有进步就是这帮混蛋的过失,张胜直摇头。
“你说的有可能对,但是我也可以说你错了,因为现在的世界早就变了,别的不说你们撩开衣服看看,你们今年穿的小褂子还是当初的款式么?”
不想在字面上玩游戏,张胜直接上升到实际,许多人撩开衣服,今年学正免费发的衬衫,每年都没有过,而且和以往的都不同。
“看到上面的针码了么?人手根本缝制不出来,再捏捏布料,厚薄均匀程度也根本不是家里织布能够达到的,因为这根本不是人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