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刺史府后院,武士彟书房。
“都督朱颜鹤发,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精力旺盛,这精气神可是一天比一天要好了。”
程处弼清浅地呷了一口茶水,笑意悠然地注目着武士彟说道。
“贤侄取笑老夫了,老夫可是夕阳西下日薄西山,比不得贤侄这冉冉升起的灿烂朝阳。”
武士彟美滋滋地品了口茶,笑容也是分外的清爽,如这大好的阳春正是明媚。
马上就要出山重新执掌军政大权了,他如何不从心而外的开心。
“不知贤侄今日来此,可是来与老夫商量如何安置灾民一事?”
“正是此事。都督请看,这是在下一官属对于给予灾民钱粮、安置住房、分配土地的方法行策,请都督过目!”
程处弼将携带来的书帛,转交给武士彟。
“好啊,因地制宜,因籍分配,不偏不颇,均匀分割,贤侄这官属到是个为官从政的好苗子。”
看了程处弼递过来的文书,武士彟也是频频点头,赞不绝口。
“不知是何人所为,是都督府还是刺史府中之人?”
“是在下从左卫中带来的,左卫勋卫左郎将刘仁轨。”
听得武士彟的称赞,程处弼也有些得意,当下答道。
“莫不是那个刚正执法,打死折冲都尉的陈仓县尉刘仁轨?”
武士彟眼眸一动,微微异色。
程处弼也有些诧异:“正是此人,都督也知此事?”
“老夫哪里不知,刘仁轨被陛下亲自审讯可是轰动三台,更惊人的是,贤侄竟然能救刘仁轨于龍口脱险,贤侄之知人见事,可谓是目光如炬呐!”
武士彟乐声大笑,眸中更为光亮,对程处弼更是满意。
程处弼有才华、有背景,确实是不遑多让的超世之杰,但要入主中枢,光有才华也是不够。
才华只能证明他程处弼是一个优秀的执行者,而不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
要想担任宰相,不仅要个人治政出众,能够在才华上服众,同时也要知人、用人,善于知人、善于用人,在权术上驾驭群臣。
比如,如今的百官之首宰相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便是。
御史大夫张亮、凉州都督李大亮,已经病故的尚书右仆射杜如晦、曾经的天策府记室参军薛收,都是房玄龄挖掘并举荐给李二陛下任用的人才。
能够发现一个县尉的治政之才,并于盛怒之下的天子面前挖掘,程处弼不可不谓善知用人!
“都督谬赞了,当时在下只是少年心性,一时正气勃发,不忍这样一位公正严明的官员就此埋没而已。”
武士彟这么一说,程处弼也明白了,感情是当时李二陛下闹得太大才让刘仁轨出名的。
不过武士彟的夸奖他也不能实话实说,总不能说自己是依靠后世的先知先觉,才在李二陛下面前保下了刘仁轨。
“是啊,官场之上勾心斗角、云波诡谲,确实难得这般刚毅正直的官员,若真让此人为一个骄纵违法的折冲都尉而枉死,是社稷之殇,法纪之哀!”
程处弼的回答,让武士彟多了几分感伤,声嚣气长,肃然陈词。
“此人既有此为政之能,不若贤侄将此人留任于荆州如何,如今荆州正是拨乱反正、百废待兴之时,正需要此般大公无私之人以正官风!”
说间,武士彟转眼一笑,对视着程处弼,问道。
“他既然担任左卫勋卫左郎将一职,老夫给其升上一级,担任一府折冲都尉,再在刺史府中担任治中一职如何?”
“都督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对此人另有安排,便不劳都督费心了。”
刘仁轨的勋卫左郎将等同于亲府左郎将,都是正五品上的官职。
武士彟授予的折冲都尉是中府折冲都尉从四品下,到也是给刘仁轨升了一级。
中州治中,依照《武德令》,是文职从五品下,以上官兼任下官,也是可行的。
虽然是以武官兼任文职在中央很有难度,但这毕竟是地方不是中央,武士彟这样的封疆大吏操作起来没有任何地阻碍。
而且,自己之前清理出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还杀了两个折冲都尉,其中就有这两个空缺。
现在荆州的闲职确实多,而自己又没有在荆州待长久的打算,所以并没有进行人事安排,提拔想向自己靠拢的人。
武士彟之所以这般抬爱刘仁轨,他也明白,无非就是投桃报李,以对刘仁轨的提拔,来对自己示好,表示感谢。
毕竟自己手下没有背景的,也就只有刘仁轨这唯一的一个了。
房俊、尉迟兄弟、李震、段瓒、李伯瑶,哪个家族里没有计划好他们将来的步伐,完全不需要武士彟插手,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不怕家里不给安排,就怕你不配合家族的计划,游手好闲,混混荡荡一辈子。
你武士彟给人家安排的职位,要是不符合人家的家族计划,说不得还是好心办坏事,升了人家的职务,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不过,武士彟的好意,程处弼却是心领了,不能受用。
如果不是自己早想好了对刘仁轨的任用,将他安排在荆州到是个不错的美差,过个一两年将他调回京城又可以继续高升。
但现在可是不成,那个任务只有交给刘仁轨这般出将入相之人,他才能完全放心。
至于升迁,再没有什么比军功还要升迁得更快了!
只要刘仁轨表现得好,别说一府折冲都尉、一府中郎将,就是他如今的职务从三品的一卫将军,刘仁轨也是唾手可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