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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你生气啦?”祁徴海依旧在状况外,“我这不是想让你放松放松,骑摩托车兜风多好啊。”
    “没生气。”虞眠敛了笑,认认真真同他讲话,“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什么?”
    “尽管你一直不想谈这件事,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说清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很珍惜和你的友谊,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你可以找一个更合适的姑娘,去恋爱,去结婚。没必要跟我浪费时间。”虞眠一字一句慢慢说,“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这么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祁徴海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想到虞眠会说这些话,“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跟我绝交?”
    “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虞眠停顿了下,抿了抿唇继续道,“我想,就是这个意思。”
    祁徴海愣了几秒,完完全全不知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步,他忽地想到了什么,气极反笑:“我懂了。”
    虞眠抬眼。
    “是因为傅时醒回来了吧?”
    “不是这样的。”
    祁徴海摇了摇头,神情难以言说:“没事儿,反正以前你就不会选择我,现在他回来了你选他也正常。做不了你的男朋友,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我也是看你这个臭丫头可怜没人管才管的,就当物归原主好了。不伤心,没什么伤心的,不就追了几年的人没追到嘛。”
    虞眠觉得惭愧,安慰道:“其实你这么多年也没接触过别的女孩子,你可以尝试着接触接触,说不定就觉得我也不怎么样了。”
    “你这话说的。”祁徴海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表情极其悲壮,“不就是说我,没见过女的吗?”
    虞眠一愣,思考了下,顺从地点了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祁徴海彻底被她说的没话了。
    两人最后也没不欢而散,祁徴海说笑了几句就说要送虞眠回家,还让她帮忙介绍姑娘。
    虞眠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只能先这样信他,至于之后能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
    回去的途中路过医院附近的便利店,祁徴海想进去里买包烟,让虞眠在外面等着。
    虞眠懒得站着,就在门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歇息,她正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就听见身侧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她侧目看过去,并不认识那人。
    是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女人,看上去她们同龄。
    突然被人打招呼,虞眠只得站起来回他一个礼貌的笑,问道:“您是?”
    “还真是啊?”女人笑着,冒昧不失风度,“傅时醒异地八年的女朋友?”
    第21章 为了那个爱她的人。……
    虞眠盯着女人看了半天,记忆力对这张面孔并不熟悉,她也没听懂女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确认是真的不认识她,才讷讷开口:“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错不了。”女人说的自信,“虽然只见过一次你的照片,”
    虞眠越发的听不懂:“什么?”
    女人看不出虞眠的疑惑,像是老朋友见面那样聊天,每个神色都不像是编造的。
    “先介绍下我自己吧。”女人笑着走近了些,“我是苏亚,傅时醒的大学同学。”
    虞眠微微颔首:“您好。”为了能明白苏亚刚刚那话的意思,她开始将错就错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您怎么确定我就是傅时醒的女朋友呢?”
    “我和他一起跟着陈老师在实验室学习,他那人闷油瓶一个,从来不跟我们多说一句话,也不怎么笑。唯一一次看到他笑还是某一天一起出去吃饭,你突然打了个电话,我们远远的瞟了一眼。”
    苏亚停了几秒,又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要在意,毕竟你男朋友那么好看,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难免会多看几眼。”
    “后来追他的女生越来越多,傅时醒就坦白了自己有女朋友,有次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手机锁屏,大家也都猜到了那是你。”
    女人谈起八卦来,总是这样。虞眠听着,慢慢跟着苏亚的步伐往前走,全然忘记了在里面买东西的祁徴海,她此刻只在意苏亚的话。
    “我们每次出去聚会,他都不吃辣的。我们都以为他吃不了,直到有次我们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撞见他点了份辣锅。我们过去问他原因,他也毫不避讳地说你爱吃辣他只和你吃辣锅。”
    虞眠的内心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滋味,有窃喜,也有懊悔。她垂下眼,继续听着苏亚的话。
    苏亚说:“我那时候喜欢他,就总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过你别担心,这都挺久的事了,我现在都要订婚了。”
    虞眠摇了摇头:“没事,您说吧,我想听。”
    苏亚笑:“我记得那会儿你很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怎么主动给你打。每一次都还挺突然的,时间也赶巧,都是在我们晚上的临时课上。他也真的不怕,逃课也得跟你聊天。”
    “每一次聊天时间都挺长的,按道理来说异地恋这都正常,可你们八年都没怎么变过,我们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们学校护理专业的了,腻歪的可不像是长达八年的异地恋啊。”
    虞眠的喉咙一哽,信息量太大,她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她不知道,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还有个人在默默坚持着。
    哪怕被推开,哪怕再久也不愿放弃。
    苏亚注意不到她的情绪,以为她只是被感动到,自顾自地说着:“说来也奇怪,只是见过一次你的照片,没想到见到了竟然这么简单就认出来了。傅时醒提起你的话不多,只是有时候被那几个男生逼得没办法会提几句你的模样,每一个点,都细致得像是你已经站在我们面前。”
    说到这里,虞眠已经彻底模糊了双眼,为了不吓到苏亚,她擦得很快。她的双手拂过眼角,换上那个用惯了的假笑。
    “你果然,和他的说的一模一样。”苏亚笑着说,“是个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姑娘。”
    ……
    和苏亚在街口分别,虞眠一路恍恍惚惚地走回家,这一路她不知走错了几次红绿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最近似乎知道了太多,甚至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一切如同计划好的一样,铺天盖地的去逼她接受。
    傅时醒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取决于爱他,那么她是否有那个能力去接受他完完整整的爱,都是未可知。
    回想苏亚的话,说她会给傅时醒打电话,她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她本想往下翻,翻了几条就直接去联系人里找。
    果然在傅时醒的页面里,下面有不少的通话记录,时长都低于一个小时,最长的是五个小时。
    起始时间是去年的二月份,那时候虞眠刚换了新手机,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喝醉了情况下,竟然给傅时醒打了这么多电话。
    想起上次录音里她说的那些毫无羞耻心和分寸的话,会不会每一次都是那样的,她都不知道。
    原来她说了不再联系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竟也还是打扰了他这么久。
    回到家里,虞眠才想起来被她丢在便利店里的祁徴海,她已经没心思再给他打电话了,早早洗了澡去睡觉。
    因为苏亚的那些话,虞眠临睡前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不断地回想起,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反复无常。
    ——当初他接到你的电话执意要离开北京,老师好说歹说也拦不住。
    ——因为这事闹的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劝他别走,可谁也做不了他的主,只有你能决定他的去留。
    ——可能在旁人的角度觉得你是害了他,可要是作为女朋友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条件的偏爱呢。
    虞眠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被杨亚莉打遍体鳞伤的晚上,没人能解救她。
    慌乱中,她看到了虞建文的身影。那个她日日盼望的父亲,在黑暗的角落突然出现的父亲。
    在她以为他是来带她走的父亲。
    却在虞眠极力地冲向他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虞建文不由分说地巴掌,她在那一刻只感觉到侧脸又麻又痛,她的脑袋也在那时候,像是要炸掉。
    虞眠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瞬间没了反抗的力气,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板上,任由着眼泪打湿眼角的头发,慢慢地流向地板的缝隙中。
    虞建文的动作并未停止,他抬起脚踩向虞眠的脑袋,一次两次后,开始踢向她的肚子。
    强烈的疼痛感传来,虞眠再也受不了那样残忍的暴打,她哭喊着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那是场梦。
    这样的梦境反反复复做过许多次,偏偏每一次都真实地,让她感受到来自身体上的痛。
    耳边还回荡着虞建文的谩骂,难听得不像是父亲该说的话。
    “让你不听话,你奶奶还在住院你在这里给我哭,你伯母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找了个有钱人家的想跑是吧?你这辈子都给我待在临江,哪也别想去!”
    “小小年纪跟你妈一样的贱/货,我告诉你!这书你爱读了读,不读趁早给我收拾收拾出去打工,想读美院门都没有!这个家谁也不欠你的,我把你生下来更不欠你的!你活该被人这么厌烦,都是你活该。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最后一句话,彻底喊醒了虞眠。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你不去死啊。
    虞眠喘着粗气,拼命地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全身都被汗水和泪水打湿,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和脖子上,像极了足以让人窒息的藤蔓。
    她望着天花板发呆,黑暗中画面似乎还在继续,那些狰狞面目,一帧一帧地播放,始终不愿停止。
    那时候脸上和脖子上的淤青,以及颤抖的双腿,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了活着的必要。
    可她不敢。
    虞眠每次站在高楼想要跳下去的一瞬间,是和傅时醒的回忆,将她一步步拉了回来。
    她慢慢撑起身体,拖着疲倦的双腿走去厨房倒水喝,等她走到厨房才发现自己没有拿水杯。
    愣了须臾,虞眠才缓过来,她叹了叹气,又转身去客厅找杯子。可偏偏命运太会捉弄人,她怎么也找不到杯子,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在原位不动的杯子。
    虞眠瞬间有些火大,她蹲下去拿杯子,就在站起来的时候,膝盖碰到了茶几的一角,生生逼出了她的眼泪。
    她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膝盖,另一只手还紧紧握住杯子。她边哭边看着杯子,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也是在这一瞬间她把杯子丢向了墙壁。
    房间里出现玻璃破碎时清脆的声音,虞眠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泄愤,许是找到了发泄口,她开始拿起其他的杯子往墙上扔。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曾经受过的罪,开始慢慢讨伐,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杯子碎了一地,她才停手。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一个脾气很差的人,易怒爱哭且自卑敏感。
    许多人都在讲,她不可以,她不能。
    她凭什么发脾气。
    她不配。
    甚至不配,活在这世上。
    虞眠把自己缩再角落里,变成一个没有攻击性的刺猬,久而久之地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也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
    在被人一次的打击和贬低后,她开始变得胆小懦弱,慢慢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的顾虑太多,怕影响他的未来。
    那不完整的家庭,烦人的亲戚,以及那个和他根本不搭边的成绩,她哪里会觉得自己配得上他的喜欢。
    虞眠羡慕傅时醒可以为了爱一个人放弃一切,她自以为的放手,并没有让傅时醒退缩,反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陪在她的身边。
    那么她是否也真的,能拥有奋不顾身的勇气,为了那个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