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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 第148节
    “这一批宿舍是去年才盖的,专门请人设计好的,里头有厨房和厕所,你们先去看看吧。”
    两个蛋一听,哒哒哒就跑过去,果真是请过设计师的,不是每一套都一模一样,有大小两种户型,大的一百平整。这年头还没公摊的概念,说一百平就是整整使用面积一百,另一种是六十平的,针对的是小家庭,以及普通研究员。
    “宋所长是高级工程师,能分到一百平,端头的就是一百平。”
    一百平能分割成一厅三室还带一个厨房和卫生间,确实没夸张,最关键是两个卧室和客厅的窗子都是朝着山那一面,看出去就是青葱翠绿的山峦,雨雾、云雾、松雪、蝉鸣、清风……安然脑海里已经出现这几个美丽的关键词了。
    要说阳城市的独栋啥都好,就有两个地方不好,周围全是住宅区和厂区,一是空气质量真不行,钢铁厂的大烟囱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排放黑烟白烟,不分季节和天气,只要不停产就在排,刚洗的衣服如果挂阳台,一夜之间就是灰尘,跟洗了个假衣服一样。
    另一个不满意的点就是周围全是人工创造的建筑物,想看点青山绿水是不可能的,一楼看出去是铁皮房子,二楼看出去是家属区,三楼看是大烟囱和各种屋顶。
    可这儿不一样啊,这边看出去是青山!连绵起伏的青山!说不定春天还能进山挖野菜,夏天捉知了,秋天摘野果,冬天看雪景……光想想,安然就心动不已,除了小点,这就是梦中情房啊!
    拍板了,就要四楼最顶头,离青山最近的一套,站得高看得远,赏心悦目。
    房子很新,但水电都是已经接好的,家具只有每个房间里配了一张床,灶台是搭好的半人高的砖台,能烧炉子,也能用后世的煤气灶,但安然估摸着这时候的阳城市煤气还很罕见,还是烧煤为主。虽然没有专门的餐厅,但客厅足够大,从南到北足足有三十来平,安然心目中已经规划好,要用屏风分隔一个餐厅出来。
    想想以前在二分厂住鸽子笼的时候,饭菜摆在卧室门口吃,那味儿别提了。
    三间卧室一间朝西,两间朝东,一天中总有能晒到太阳的时候,安然十分满意。
    不仅她满意,两个蛋也很满意,包文篮指着单独朝西那间卧室占为己有,小猫蛋在朝东的两间里选了小那间,剩下的就是安然和宋致远了,她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毕竟哥哥已经是少年了,需要有一个独立的远离大人的私人空间,妹妹离大人近一点也方便他们帮忙盖被子摇扇子不是?
    想到摇扇子上瘾的老父亲,安然就有点想笑,背井离乡的离愁也被冲散了。三个人先把卫生打扫一遍,请邢小林,也就是负责迎接他们的小年轻,请他带他们去一趟附近的百货商店。
    邢小林苦着脸说:“咱们603附近没百货商店,只有供销社,你们要置办些啥?厂里的车子待会儿要进城办事,给你们买回来。”
    看来这真是郊区啊,要是有辆车子就好了,安然开着就能去。
    刚想到这茬,妈妈的小棉袄安小野就说:“小邢叔叔,我们可以借一辆车吗?我妈妈会开车哦。”
    谁能拒绝一个漂亮的、懂礼貌的小女娃娃呢?邢小林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能,我先去给你们打饭,你们待会儿来厂办找我,我去找钥匙。”
    603作为最大的战机研发制造厂,车辆比其他单位多得多,而且很多都是挂军牌的,母子三人拿着他暂时换来的饭票菜票先到食堂,简单的吃了一顿食堂餐,就开车上市里去了。
    一路上,包文篮都在唉声叹气,仿佛一位郁郁不得志的,被流放边疆的古代大诗人。安然一面看着路,一面问:“咋回事,有话就说。”
    “我感觉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压根就是荒郊野外啊。”
    安然放眼望去,从603到市区虽然只有十公里左右,但路不好走,沿途有军事哨点把守,私人车辆只能走小路,虽然车子是能走,但弯弯绕绕,远没有大路来得便捷。再想到生活区那陈旧的各种设施,虽然衣食住行都齐全,但孩子嘛,终究是抵不过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
    安然把车速降下来,温声道:“地方是有点偏,但慢慢习惯吧,越早适应环境越早能投入学习。”
    包文篮叹口气,想从妹妹那里得到赞同,结果一看,小丫头正扒着车窗看西洋景呢,压根理解不了他的伤春悲秋。
    安然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男孩子长大了。
    反正来也来了,安然就顺便上胡文静家坐会儿,俩人一年多没见了。谁知到门口,下来接他们的是胖乎乎的胡文静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男孩已经一米五了,比小野还高,站在胖乎乎的胡文静身旁还真不像母子俩,胡文静已经胖得三下巴都出来了,五官也仿佛缩小了一号。
    小野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还叫她“姐姐”的男孩,有点傻眼。她咽了口口水,眨巴眨巴大眼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踮起脚尖。
    胡文静抱着她的小脸是又亲又rua,“哎哟我亲闺女哟,咋长这么快呢?”
    “那也没你家小斐快,有一米五了吧?”
    “一米五二了。”胡文静自豪的说,“随他爸,个儿高,幸好没随我。”
    可安然看她也不矮啊,一米六八在女同志里已经算高了,听说她哥跟严厉安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基因在这儿,小斐矮不了。当然,这几年高书记请的保姆那可是专业营养师,厚积薄发超过小野也正常。
    哪个当妈的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呢?胡文静笑得见牙不见眼,顺便说起小斐这几年学习成绩非常好,去年已经跳级了,今年本来还想跳的,但他奶奶不同意,要让他一步一个脚印来。
    安然尴尬的看了闺女一眼:听见没?你严奶奶都说了学习就跟做人做事一样,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小野正跟弟弟叽叽咕咕说话呢,哪里有空看老母亲脸色哟?不过,她的注意力还是被一个银灰色的铁盒子吸引了,“弟弟这是什么呀?”
    “电视机。”严斐说着,在右边的耳朵上一按一拧,“铁盒子”就发出沙沙的声音,“现在天没黑,还没节目,晚上电视里会放电影,还会放新闻。”
    小野其实是见过电视机的,阳二钢厂办有一台,但没想到电视机居然还可以长这么大,这么好看,”哇哦!”双眼冒光。
    严斐自然少不了要跟她讲讲,他在电视机里都看过些什么电视,今年最热门的无过于《追捕》。
    没看出来这小子口才不错,讲起故事来栩栩如生,从男主角被人诬陷抢劫罪、强奸罪,到结识牧场主的女儿,再到精神病院装病追查真相,一路躲避警察抓捕,一路洗刷冤屈……哎哟,逻辑之清晰,思维之敏捷,口齿之伶俐,安然一直以为高书记教出来的孩子应该是房明朝那样的小古板,谁知道却是这样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用姨母眼光看,这孩子双商都很高,他以后的老婆可是享福了。
    高书记最近很忙,听胡文静的意思是去年就进省委常委了,今年可能会再往上走走。虽然没说破,但安然知道,再走就是(副)省长级别了,心里也是替她高兴,努力付出就能有收获,多好啊。
    当然,安然也不怨天尤人,这两年的不顺确实算不了什么,毕竟高书记遇到的困难和阻碍说不定比她多几个倍呢,她要是被这么点事弄得怨天尤人,那就不是她的作风了。
    “对了,那你的工作下来没?”胡文静给切了一盘西瓜问。
    安然摇头,“估计得等小野她爸回来才能敲定,反正我也不急,就当放个长假呗。”
    胡文静一想也是,上班可就没这么轻松了,“那正好,你们有空的话我把小斐送你那儿玩几天,我正好要去京市培训,得一个礼拜才回来,保姆阿姨也请假回老家了,他奶和他爸是把这家里当招待所的人。”
    好朋友之间无需客气,安然欣然应允,又由她带着上她们门市部采购,很多东西都拿到了成本价,一次性全给配齐了。
    客厅暂时还没家具摆放,餐桌和椅子胡文静说他们那年搬家的时候哥哥送了一套,还没用过呢,正好送给他们,锅碗瓢盆这些倒是不缺,走的时候银花几个好朋友就送了,都是全新没用过的,大家送的东西一摆,其实也能生活了,但安然还是想再添置几样,孩子在哪儿哪儿就是家,就该有个家的样子。
    严斐跟包文篮睡一间屋,小野自然就暂时跟妈妈睡了。她其实已经习惯一个人睡了,可是,谁让妈妈害怕一个人睡呢?
    真是操碎心的猫崽崽哦,她抱着小枕头爬上床,滚啊滚,滚进妈妈怀里,嗅了嗅鼻子,最喜欢闻妈妈身上的气味啦!
    安然轻轻的给她挠背,不敢用力。皮肤太白太嫩了,轻轻挠几下都会留下红印。
    “妈妈请重一点哦。”
    安然就故意重了一点点,不过很快又要轻下来,“多大了还往妈妈怀里钻,羞不羞啊?”
    “不羞不羞就不羞!小野一点也不羞。”她滚了几滚,忽然想起一个羞羞的问题,“妈妈,什么叫强奸罪呢?”
    安然一愣,“怎么问这个?”
    原来是白天在严家,听严斐讲故事听来的,她当时发现文静阿姨不让小斐讲这个,小斐脸一红,再加上去年帮明朝哥哥的爸爸时,她也听那个坏阿姨说过要告房伯伯强奸罪……总觉着,不是好话。
    安然一直不赞同胡文静的一点就是,对这些性别敏感的话题她总是含糊其辞,可孩子都是有好奇心的,大人越含糊他们越好奇,与其让他们从别的渠道知道这个词,不如好好解释。
    安然摸着闺女的头,小声的把这个词的意思说了。
    小丫头“嗯嗯”点头,表示听懂了,这是坏人干的坏事儿!
    接下来几天,安然出门置办,三个孩子就在厂里溜达,大家听说他们是即将上任的宋所长家的孩子,十分好奇,也十分热情,再加上安文野是个社交牛逼症患者,压根不缺玩伴,几天就收获了好几个朋友,有男有女。
    这一天,安然刚把家里买上一套新沙发,刚换上,又给沙发对面配了一张原木色的写字桌,灶上用蜂窝煤炖着半只鸡,门就被敲响了。
    “嫂子在家吗?”邢小林在门外问。
    “在呢小邢,哎哟这是……”门口站着一群穿干部装和军装的男同志。
    “这是咱们厂里的赵书记,黄厂长……”巴拉巴拉,就是厂里的领导班子来看宋所长的家属们,给家属们送温暖来了。
    书记名叫赵广德,厂长名叫黄文,都是五十岁开外的老干部,书记很斯文,是很老派的知识分子,厂长则粗中有细,应该是军队转业干部,嗓门很大,说话像喊口号似的。
    但对着宋所长家这年轻漂亮的家属,他还是特意收敛了的,“宋所长家属,你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跟厂里提,咱们不会亏待功臣的家属。”
    赵广德连连点头,问他们哪天来的,家里还缺啥,一听就是些鞋架盆架碗柜之类的东西,大手一挥,指着工会主席说:“找他,让他安排人给你们焊接几个,有啥要求只管说。”
    又问宋所长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仪器设备已经准备差不多了,阳城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安然都是跟宋致远在电话里商量好的,照实回答就行。
    说着,又说到孩子,安然也不客气,这个研究所是省委督办,第一书记亲自挂帅的,这种时候就不用客气:“我家儿子今年十三岁,如果在阳城的话应该上初中二年级,可我一个妇女同志初来乍到,也不清楚咱们这儿的学校都有哪些……”
    赵广德还没说话,黄文就大声道:“这好办,你家小子是要上子弟中学还是区二中,二中离咱们这儿也不远,他一半大小子跑步来回也就四十分钟,你说吧上哪一所我一个电话的事儿。”
    虽然声音很大,脸很黑,但安然总觉着这是个爽快的好心人,因为他刚才进厨房发现他们只有很小一个布袋子的米,当即二话不说就让身边人去扛了一袋五十斤的来,更别说还有清油和白面……这是个实在人。
    安然喜欢跟实在人打交道:“成,我先问问他,明天您看去哪儿找您方便呢?”
    “我明儿在办公室,你们过来就成。”
    包文篮的好解决,无论哪个学校都是按部就班,可安文野就麻烦了,要开口让一个七岁的小屁孩上五年级,她担心别人会不会觉着她在耍人玩儿。
    “安然同志是吧?那我们就叫你小安了,来了咱们603,以后就是咱们603的人,咱们这儿都是粗人,不像你们外头花花肠子多,有啥困难你直说。”黄文的嗓门大得能在屋里产生回声。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这边的学校对跳级是怎么规定的?譬如对年纪有没有要求?或者成绩,异地的期末考成绩算数吗,还是要重新参加考试?”
    黄文是个粗人,家里的孩子也都是读书不成器的,还真没遇到这个问题,倒是赵广德说:“咱们书城这边的学校对跳级没年龄限制,但成绩要求挺高的,必须上一学年成绩优异,譬如你家儿子如果想直接跳过初二念初三的话,需要参加初二结业考,保证每一科成绩达到九十分以上。”
    “你家那小子这么厉害?我看看长啥样。”黄文大嗓门几乎是吼的。
    三个孩子刚从外面玩回来,听了半耳朵,严斐就兴冲冲跑上来:“不是哥哥跳级,是小野姐姐。”
    “好个唇红齿白的小子,你又是哪家的?咋还是一头卷毛呢?”
    安然满头黑线,这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啥人呢,黄文可真是够性情的。
    “我不是这个厂的,我来安阿姨家玩,这是小野姐姐。”严斐招手,让安文野上前来。他总觉着自己在书城待得久,应该尽地主之谊,做什么都会护着两个蛋。
    “小丫头,你想跳到几年级?一年级吗,是在阳城没上过学前班吗?”小野虽然长得高,但婴儿肥严重,父母保护得好,眼神里是满满的低龄儿童的稚嫩,他还真看走眼了。
    包文篮第一个不乐意,这是看不起他妹呢,胸脯一挺,大声道:“我妹今年七周岁,准备跳过四年级,直接上五年级。”
    “啥?”一群平时走街上上城里开会都是小轿车接送的老干部们,异口同声,眼珠子都快掉了。
    “这怕不是开玩笑?七岁上五年级?”五年制的小学,这就是小学最后一年了。
    “那岂不是八岁就要上初中?”
    “老赵你孙子不也是七岁,这才准备上几年级来着?一年级还是二年级?”
    赵广德神色讪讪,“那不成器的,才上一年级。”
    第91章 三更合一
    并不是赵书记家孩子怎么着, 这只是厂子弟的通病,学前班倒是上了两年了,可他玩心重, 子弟学校的老师看他爷爷是书记, 哪里敢下狠心管哟?混着混着就混成七岁的大孩子了。
    黄文是个急性子, 懒得听老赵抱怨孙子,直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问小野:“丫头你真七岁?你真上学期就上三年级?”
    小野眨巴眨巴大眼睛, 这位爷爷虽然凶巴巴的,但她觉着这就跟以前的石伯伯一样,是假坏人,真好人:“嗯呐!我想上五年级, 爷爷您会让我上五年级吗?”
    黄文这样的硬汉大直男, 家里全是清一色的臭小子, 整天不上屎尿屁就是上房揭瓦,哪里享受过一个漂亮小女娃奶兮兮撒娇的待遇哟?当时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 大手一挥:“能!我看谁敢说不能!”
    安然:“……”这丫头啥时候学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撒娇了?这怕不是只猫猫哦?只要是自己看得惯的人, 挨着蹭着就过去了?
    其他人似乎是已经习惯黄文这样的行事风格, 都不出声,只有赵广德轻咳一声, “老黄咱们别把话说这么死,怎么说也要让她先考考试看看,看有没有学校同意。”跟初中部一样, 这里的小孩子也有两个选择, 要么子弟小学,要么区二小。
    考试?小野眼睛一亮,那可是她最喜欢最有成就感的事哦!
    “我妹超厉害,她是前年数学竞赛省级第一名, 你们不知道吗?”包文篮顿了顿,一副很诧异的语气说:“那姚汉光老爷爷知道吧?我妹可是……”
    安然“嗯哼”一声,就差扶额了,这个包文篮,这语气真是,她这俩娃,真的很让人头大,一个扮猪吃老虎,一个嘴上没把门。
    赵广德一愣,“前年的数学竞赛?你妹是不是叫什么野?”那年那个小姑娘他印象深刻,因为当年他们家大孙子也进了决赛,全家人都去现场观看了比赛,最后决赛竞答变成了那个五岁小姑娘的个人专场,他还以此为榜样念叨自家大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