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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你这丫头——”
    景云熙一笑让她起来,“这种小事以后可别行这么大礼了,弄得好像我送了你一个多大的恩赏似的!”
    这可是天大的恩赏……宋云婉心里这么想着,站在这位长公主母亲面前,她第一次心里真正热了起来。
    就这么忙了两三日,等到安排好了府里这边的事,景云熙就带着王嬷嬷和白杏几个,启程前往龙台寺。
    刘嬷嬷年纪大了,不耐车马劳顿,就留在了凤泽苑坐镇。
    景云熙这边忙碌着要出门,侯府正院书房这边,下人们却是严阵以待。
    先不说贺重瑾的贴身小厮带着几个人神色紧张地守在外面,就是卓雪宴也在书房外间万分焦灼。
    今日,是陆子璋说的,要给贺重瑾行针的日子。
    大家都听陆子璋说了,行完这次针后,侯爷身体会恢复很多!但中间不能有任何差错,不许闹出太多动静,影响神医施针!
    一时间,除了鸟鸣声,偌大的正院这边几乎一片静寂。
    书房内,贺重瑾在等候陆子璋给他行针。
    连着几天大剂量的药喝下去,贺重瑾脸色也显得苍白,但是精神还好。
    “非逼着我行针!”
    陆子璋一边磨蹭一边红着眼眶道,“我可是神医,非让我帮阎王的忙!”
    贺重瑾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不理他的叨叨。
    “等一会,你吃这个!”
    陆子璋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了一枚丹药似的东西,递给贺重瑾道,“不吃这个,那针你受不住——半路疼死人!”
    “这像是……金石散?”
    贺重瑾认了出来。
    前朝时有一股风气,就是喜欢用酒吞服各种道士们炼制的石散,也有称为某某丹的——
    吃完后,因为药性太热,那些人需要穿着宽大透气的衣服,穿着木屐之类,在阴凉山林间“散热”,因此这些丹石往往都称为各种散。
    这种金石散,也是其中一种。
    但越往后世人越发现,求长生者并不能真正长生,很多服药的人也往往短命。
    这种风气还引导上层士人脱离现世多出妄想,根本不利于朝廷的发展。
    大景朝成立之初,就对这种风气大加批判,那种风气总算在明面上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今日陆子璋竟然给他吃这个?!
    “这可不是金石散!”
    陆子璋啧了一声道,“这叫疯热丹!”
    “风热?”贺重瑾一挑眉。
    “疯子的疯!”
    陆子璋哼了一声,“等会儿你要是后悔了可以不吃,等我找到我小师叔——”
    他话还没说完,贺重瑾直接将这枚丹药拿起来丢进了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喂!”
    猝不及防的陆子璋吓了一跳,“我还没让你吃!”
    “早吃晚吃都一样,”
    贺重瑾道,“我已经吃了,可以行针了么?”
    这陆子璋故意磨磨蹭蹭,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再不催促,陆子璋只怕又磨蹭到明日去了!
    “嘭嘭嘭!”
    陆子璋急的连拍了几下桌子道:“那丹药我得给你弄碎了,你只能吃一半!谁让你都吃下去了!”
    贺重瑾:“……”
    “那会如何?”
    贺重瑾只能问道,“立刻就死?!”
    “不清楚——”
    陆子璋急急道,“但这药吃的剂量大了,会发热发到让人癫狂!”
    吃半颗一般人都受不住,谁知道贺重瑾一口就整个吞了下去!
    而且连他也不清楚,贺重瑾在久病行针之后,过量的这种疯热丹会让他到底怎么样!
    本来是想靠着这药的热性,振奋一下行针时体内突然气息亏空导致的疲弱气息,好吊着一口气,让贺重瑾熬过行针后可能的垂危期……
    这下子,不知道行针之后,贺重瑾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贺重瑾竟然自己伸手拿起直接吃——这是生怕阎王爷不肯收么?!
    “去找冰,快去!”
    陆子璋哪里敢大意,一边在心里骂着贺重瑾,一边急急冲外间的卓雪宴等人道,“越多越好,快去!”
    贺重瑾等他吩咐完,疑惑道:“这什么疯热丹说不定是假的——我服下后,并没有觉得热。”
    一点也不觉得!
    “那是还没起效!”
    陆子璋怒道,“你好歹也是带过兵的,什么时候做事如此莽撞!”
    贺重瑾无语。
    确实,但这人实在是太磨蹭!
    “脱下衣服!”
    陆子璋这时候不敢磨蹭了,贺重瑾已经吃了这个疯热丹,他必须在这药起效之前施针完毕。
    如若不然,这疯热丹只怕贺重瑾更受不住!
    第42章 他出门了!   好家伙她都听不懂……
    贺重瑾除去了外衣后,露出了身体,等着陆子璋给他行针。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一些伤疤,陆子璋啧了一声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想着这次行针后的后果……
    陆子璋的胖脸鼓了鼓,咬了咬后槽牙,猛地一转身,借着取过来针匣掩饰了眼底的酸热水汽。
    “美绝兄,”
    贺重瑾躺在那里,将陆子璋的反应看在眼底,一笑道,“这次行了针后,若是身体好转许多,我还能陪你听书饮酒——”
    “呸!”
    陆子璋恼怒地呸了一声,“想都别想!我警告你,就算身体暂时好转,你也得给我好生将养!”
    “好!”
    贺重瑾难得顺从,“都听神医大人的!”
    陆子璋捧着针匣走过来,怒冲冲瞪着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成如此听话模样,不过是想教我帮你顺利行针!你什么时候真听过我的话!”
    “是,是!”
    贺重瑾一笑,“美绝训斥的对——可以行针了么?”
    陆子璋眼神沉了沉道:“我最后问你——”
    “话多!”
    不等他说完,贺重瑾静静回了一句。
    陆子璋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开始!”
    说完取出针卷来缓缓打开,长长短短的银针轻轻一拨就闪过一片寒光。他取出一枚长针,走到了贺重瑾面前。
    “咬着!”
    陆子璋将一根短短的软木枝丢给了贺重瑾,“第一针下去,你要是受不住,那我就要把你捆起来了——不能乱动,一丝一毫不能错的,你懂?”
    “试试看!”
    贺重瑾也没拒绝,咬住这根软木枝,含糊又道,“来吧!”
    “喀!”
    随着陆子璋神色凝重第一针扎下去,贺重瑾嘴里咬着的软木枝发出轻微的一声断裂声响。
    不过贺重瑾身体依旧一动也不动,神色十分平静。
    陆子璋皱眉看着他一瞬间额上冒出的细汗,又看了看他嘴里咬着的软木枝,也没作声。
    他知道贺重瑾忍耐力惊人,但他更知道,这次的施针,每一针下去,都将是一场酷刑般的折磨。
    这时,屋内屋外一片静寂,就连鸟雀都仿佛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到了似的,一点叫声都听不到了。
    陆子璋一针紧接一针扎了下去。
    贺重瑾闭紧了眼睛,渐渐汗水如瀑,头发都湿透了,但依然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手指扣住了床板,这边书房的床榻跟卧房不同,本来就窄样式也简单,也确实方便他扣住。
    只是被他十指扣住的床板,就有点倒霉,琐碎的轻微响动带起来,床板似乎都要被他生生掰碎了。
    陆子璋皱眉,扫了一眼贺重瑾嘴里的软木枝,一伸手命他松开,重新又换给他一个。
    看着几乎被咬碎了的软木枝,陆子璋眼光又沉了沉。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一针落下时,陆子璋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忍片刻就好,”
    陆子璋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回头向贺重瑾道,“幸亏老子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