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小姐没让他失望,连忙使了家丁来,将乞丐抬去府上医治,乐平千恩万谢,又给谢灵韵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爬起来追了上去。
云悠骑在马上,把玩着手里的鞭子。
“谢灵韵做了什么?”
“回郡主,谢家小姐将人抬进谢府了。”
侍卫回了后方人传来的消息。虽然心中有疑,不明白郡主为何要使人盯梢那谢家的小姐,但想到谢灵韵那堪比郡主的容貌,许是女儿家将人当成了竞争对手。
云悠狡黠一笑。进了谢府啊...这故事,可马上就要精彩起来了!以未来首辅的手段,既然有机会进谢府,可就不会再被人送回那破庙了。
事情和云悠猜想的没半分差池。
乞丐进了谢府,原本只是小姐怜悯,治了伤给些银两就打发回去,没成想,一朝遇见了那刚从翰林院回来的谢隼。
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谢隼将人以外客的身份留在了谢府。
谢灵韵再次碰见乞丐的时候,是在谢家外院。乞丐正背对着她低头看书,已经换了一身竹青棉衫,还是少年身形,却已有欣长之势,还瘦弱得紧,但已有如松气派。
等对方转过身来,谢灵韵愣住了。
“你是...那个乞丐?”
对面的少年洗去了一身脏乱,露出画中人似的容貌,俊秀淡漠,狭长的凤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了一层阴影,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左眼眼尾有一颗朱砂痣,显出几分病态阴柔之感。
“谢小姐。”
俊秀少年朝谢灵韵做了个揖,几缕黑发顺着脸颊落下来,扫过薄唇。
“我叫秦枢。”
秦枢...谢灵韵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桃花似的面上泛了些红晕出来,这人报自己的名字,竟跟情人诉衷肠似的。
心中更是对这顶好看的少年郎生出无限好感。
“原来你长这般!”
谢灵韵刚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抽了帕子捂了朱口,又偷偷瞄一眼秦枢。
少年微微一笑,未再开口,却去了那股疏离淡漠,添了些温润君子之态,更叫谢灵韵羞意上涌。
谢隼爱才,谢家甚至专门设了个书庐小院,供谢隼培养他看上的人才,来日考取功名,便是谢家一大助力。
谢灵韵知道,从今往后,她将有许多时日,都能见到这位少年郎。
...
得了消息的云悠正在让贴身丫鬟春和给自己的指甲做丹蔻。
春和的技术极好,凤仙花的汁液顺着云悠的纤纤玉甲,从指间开始晕染下去,近深远淡,衬得双手撩撩生媚。
云悠朝染好的丹蔻吹了口气,满意地瞧了又瞧。
“做的不错,赏个簪子给你,想要什么样式,自个儿去找乳娘挑吧。”
春和顿了顿,努着嘴开了口。
“郡主,奴不想要簪子...奴想回趟家。”
“哦?家里怎么了?”
云悠放下手,脱了绣鞋,又开始打量自己脂玉似的小脚,心想要不脚上也整个什么染染?
“哥哥被书庐除了名,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奴想回去看看。”
提起书庐,云悠记起来,谢隼的书庐不是无限制的接收寒门子弟,有人进,就会有人出,原来这次出来的人,是春和的哥哥。
被除了名,说明原本在书庐中就垫底,春和这位哥哥,倒是不值得一提。
不过...
高高在上的纪国郡主又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来,直把旁边的春和看得头皮发麻,若不是侍奉郡主多年,她怕是也会跟外人一般,惧怕得紧。
过了些时日,春和听闻家里闹得越发厉害,甚至她那哥哥带着平日村里混在一起的哥们儿,要打上书庐去,讨要个说法。
收拾了近月攒下的月钱和赏赐,春和提着小包便回了家。
哪知得了春和银钱的哥哥越发张狂,手里有了钱,便马上纠结了一帮子混混,朝谢府的书庐去了。
春和大急,想让父母拦下哥哥,可这对父母却觉得,春和既然进了亲王府上做事,那自家便是亲王府的半个关系户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遭了这么大委屈,讨个说法怎么了?谢家还能硬得过亲王府?
谢家硬不过亲王府,但绝对硬得过这小小农户人家。
家丁毫不客气地开打,将这帮闹事儿的混混打得嗷嗷叫唤,春和哥哥更是嘴里叫嚷着自己是亲王府的人,要谢家吃不了兜着走。
秦枢冷冷地看着不顾形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人。
这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谢府门前看着了,一个农门子弟,好不容易进了谢隼的书庐,却立马得意忘形,每日与人厮混,文论满篇浮夸,被除名,实在是有理有据。
眼下对方搬出了亲王府三个字,秦枢背手站着,指尖微颤,眼底冷意更甚。
亲王府,纪国郡主。
“大哥,这亲王府和纪国郡主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段时日,谢隼越发看重秦枢,甚至将乐平也接进了谢府,做了秦枢的小厮。
“别多嘴。”
秦枢出声提醒,心中猜想这人如何和亲王府有关系?
还未等他细想,一队黑袍侍卫就从街上冲了过来,将那闹事的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一顿好打。
“你们是谁?为什么打我?”
春和哥哥抱头想跑,却被人一脚踹了回去。
秦枢却认得那黑袍上的云雷纹,心下一沉,便看到那熟悉的枣红马儿,慢悠悠踱了过来。
第63章 、郡主恶毒4
骄若艳阳的女子似笑非笑地骑在马上,?那茜色的锦缎本极为挑人,若不是凝脂肤白,常常带出三分肌黄,?穿在纪国郡主身上,?却盖不住玉雪明眸,只得沦为那美貌的陪衬。
秦枢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背在身后的手指蜷成了一团。
“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亲王府的人,?怎地不认识本郡主?”
云悠懒懒地问那被打得连连告饶的混混们。
一听是纪国郡主,春和哥哥煞白了脸,?打着亲王府的名号行事,?和真正面对亲王府是两回事。
“郡...郡主!我...我是春和的哥哥!”
“哦?”
云悠伸出自己的丹蔻玉手,在天光下,?那手越发娇媚,?仿若雪妖染了琼花。
“春和我喜欢得紧,但我不喜欢别人仗本郡主的势,特别是,?你这样的蠢狗。”
欣赏着春和染的丹蔻,云悠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凉了心肠。
“你们家往后不必再来寻春和了。”
一句话,便要断了农门小户人家的血亲。
“那怎么行!我是她哥!春和要养家的!”
地上的年轻男人跳起脚来,?自春和入了亲王府,?家里的日子别提多风光,?在村里是头一户。
但他还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哦?你不同意?那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纪国郡主抽出了腰间的鞭子,今日她又换了一根新鞭子,手柄镶着雕花羊脂白玉,入手温润,?得了云悠赐名润露。
润玉入手,出鞭见血露。
秦枢变了脸色,对方说玩一个游戏,他便心知那是什么意思了。
“你得罪了我,又不想舍了春和,总得付出点代价,一百鞭子,我便不计较你这只蠢狗拿亲王府摆谱,怎么样?”
这回轮到春和哥哥白了脸色。一百鞭子?会死人的啊!
“使不得!我本来就是春和哥哥,哪有要被鞭打的道理?”
云悠嘴角的微笑沉了下去。
“这么说,你什么代价也不想付了?”
说着,人下了马,侍卫听见这口气,皆是一哆嗦,迅速让开一条道,供郡主笔直地走到要倒霉的人跟前。
“是...”
春和哥哥刚嘴硬了一个字出来,一道凌厉的鞭影就朝他破空而来。
这鞭子没留一丝余地,抽在男人胳膊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外面的棉袍,胳膊上一道皮肉绽开的血痕露了出来。
这比刚刚的拳脚殴打疼了百倍。
见了这一幕,秦枢脸色白了下去,看着那狰狞的一道血口,他心中才明白过来,那日的二十鞭子,纪国郡主根本没使全力,否则,凭这破衣开皮肉的劲道,他断不可能只是抽出红肿鞭痕那么简单。
再看那张明艳的小脸,心头滋味百般。这女孩儿年岁还小,却行事乖张至此,全凭喜好,戏谑他人。
“方才说什么?”
云悠露出享受的神情,侧耳问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纪国郡主又抬起了手,第二道鞭子毫不客气地抽了过来。
这回抽在了大腿上,疼的春和哥哥哭叫起来,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打起滚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不敢什么?”
云悠再次侧耳问,似乎在等一个令她满意的回答。
“别...别!别...别打了!我...”
没等男人说完,鞭子又举了起来,但这次,鞭子却没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