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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七问
    大悲城城主府中并没有多少人存在,看门甲士加上巡府甲士,数量总和不过一百。
    其次便是丫鬟仆役,二者总和也并不是太多,五十余人。
    此外,便是府上的一些主子,如虞扬、曹操等人,加起来不足十人。
    整个城主府上上下下一百六十余人在府门口传来的凄厉高呼下几乎全被惊动,所有人如遭雷击,全都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
    这些人中甚至是有些人还咬牙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强烈的疼痛让他们忍不住狠狠的倒抽了几口凉气,真是太他妈痛了。
    这种无法忽略的疼痛无疑向他们表明了一个事实,他们不是在做梦。
    既然不是做梦的话,那刚刚传入他们耳中的“敌袭”二字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悲城城主府,城门口有守城甲士,城中有巡城甲士,在大悲城城内城外不曾传来一点动静的情况下,难道敌人能够插上翅膀,直接从天而降,出现在城主府外?
    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便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那实在是太扯淡了一些。
    出于好奇,他们只能怀着不安和忐忑,迅速起身穿好衣衫,往城主府门口而去。
    只是当这些人赶到城主府门口以后,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箭雨将其毫不留情的射杀,那些仆役丫鬟,致死都不曾弄清楚事情的因由。
    不过这些仆役丫鬟也并不是全都冲着城主府门口而去,他们之中,有些人则迅速的赶往自己主子所在的院落。
    看这些人奔行之时的速度,怕是全都不是一般人。
    在这场突入而至的混乱之中,大悲城代理城主虞扬早已穿戴完毕,他镇定的坐在自己的院落中,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身边,虞乾已经不知去向,只有虞贞伺候在一边。
    而另一边,曹操也负手站立在自己的院子中,他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好似双眼能够穿过雨幕,望见雨幕之后的星星。
    不久之后,他才低下脑袋,双眼之中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个曾经的奸雄,与另外两人三分天下的豪杰,怅然若失的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迈步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虞璇,早在城主府门口的躁动响起的时候,便在虞生和虞远的护卫下,赶往了项雨收下的徒弟小蛮和丹儿的院落。
    在于小蛮和丹儿汇合以后,四人迅速的赶去虞扬的院子,在赶去虞扬院子的途中,她们还遇到了十数名府上的仆役丫鬟,一行人奔行之时,倒也有一种浩浩荡荡的声势。
    她们虽然不知道城主府门口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是作为大悲城代理城主的虞扬无疑是项雨离开以后的又一根定海神针。
    在突逢变故的时候,这些人能够想到的安全地方,自然便是虞扬所在的地方。
    到最后,城主府中所有活下来的人,竟然全都聚集到了虞扬所在的院落,零零散散只有约莫三十余人,剩下的未曾赶来的一百三十来人恐怕是已经遭了厄难。
    一众人聚首,还未来得及说话,曹操便紧随而来,八风不动的踏入了虞扬的院子。
    与此同时,早就从虞扬身边消失的虞乾也适时闪身出现,他面色凝重,有几分悲愤交加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有所察觉。
    事情似乎有些危急,出现在众人身边的虞乾也顾不上尊卑礼仪,便直接抱拳说道:“老爷,我出去查探情况,在城主府门口发现了正带领军士射杀城主府仆役丫鬟的秦定,不敢多待的我只好果断返回,在返回途中,我顺便查看了一下城主府四周的动静,情况不容乐观,城主府周围全是严阵以待的兵士,根据我的推测,这些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万人。”
    虞乾的话一说完,整个院落中就沉寂了下来,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半晌以后,这些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倒抽了几口凉气。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大悲城城内城外一点动静都不曾有,在这般悄无声息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人已经将城主府给包围,而且连大悲城中公认的城主心腹秦定也夹杂在其中,这说明了什么,但凡是有点脑袋的人都能够想得到。
    他们想不到的是秦定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这么快,一点征兆都不曾展露,竟然就能够彻底的掌控大悲城中的武装力量,这份手段,绝对当得上高明之称。
    而且,在想通了这件事以后,虞扬院子中聚集的三十余人难免又开始在心中咒骂起来,他们咒骂秦定的狼子野心,咒骂秦定的阴险狡诈,咒骂秦定的冷血无情,咒骂秦定的薄情寡义……
    总而言之,他们所有能够想得到的不好词汇,全部都用到了秦定身上。
    大悲城城主项雨待秦定不薄啊,而且秦定一直以来对项雨也是忠心耿耿,整个大悲城谁不知道秦定和项雨是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
    然而在项雨前往皇城之际,秦定这个拥有狼子野心的家伙竟然趁虚而入,想要谋夺项雨拥有的一切,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他是一只家犬,可谁知,他只是一只长相和家犬一样的豺狼,不管对他多好,始终都凶性难驯的豺狼。
    虞扬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双眼之中闪过了那么一缕不容忽视的悔意。
    大难临头,一万多大悲城守军围拢城主府,他接下来的命运不知道会如何,这些东西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谋夺天下,本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只是后悔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件事情。
    曹操望向叹息过后有些颓然的虞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安慰道:“虞兄,其实你不用后悔,也不用自责,胜负乃兵家常事。秦定的叛变,我不是和你一样不曾想到吗?我们身在大悲城,眼界始终有些狭小,不曾想到圣光皇朝皇主之位争夺的风云已经激烈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波及到了大悲城,也属正常。此外,不管是你还是我,怕是从来都不曾想过项雨盔下的将领会反叛吧!而且这一次,秦定背后明显还有高人指点,不然以他的力量想要借征北大将军的势将伏虎军调离,只怕是还没有资格。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就是失败了也不是多么的冤枉。”
    听见曹操的一番话,虞扬点了点头,身上的颓然姿态散去了一分。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嘴角扯起,苦涩微重:“我们今夜怕是没有翻盘的余地了,就算是想要逃离出去,以我们的力量,恐怕也不可能,对付我们这几个人,竟然动用了一万余人兵围城主府,我们认识的那个秦定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说到这里,虞扬转身,目光径直扫过自己身后的三十余人,声音有些沉闷的问道:“各位都是城主府中幸存下来的人,此时说幸存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毕竟马上大家又要再次面临死亡,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想问大家一句话,你们怕不怕!”
    三十余人,在虞扬话落以后,皆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直到有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之中出列,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相比于死亡,我虽然更想活着,可我不愿意苟且偷生,与其痛苦的挣扎在死活两个抉择之中,我宁愿选择慷慨赴死!”
    这个年轻人话落退回到了人群中,此时,人群中才响起“不怕”这两个字。
    姗姗来迟的“不怕”二字在三十人的声音汇聚下虽然不是多么的响亮,可听在虞扬耳中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让已经有几分老态出现的虞扬霎时间眉飞色舞起来。
    他郑重其事的对着这三十余人点了点头,话语中夹杂着隐藏不住的颤抖,他凛然转身,望着院子外火光照亮了天际的方向慷慨激昂的喊道:“那我们大家便一起慷慨赴死!”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不久,又突然响起,一字一顿,重若千斤:“不过在赴死以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那个狼子野心的秦定。为死去的兄弟而问,为远在皇城的大悲城城主项雨而问,为我们自己而问!”
    “问秦定!”
    三十余人,话语中夹杂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直冲斗牛!
    秦定终于带领着一群密密麻麻的甲士大踏步而来,在众人凌厉如剑的目光中,他神色淡然自若。
    等到他终于迈步踏进了这处不大的院落,淡然的脸上忍不住绽放出了一个如同春花绽放一般的灿烂笑容,在他的眸子中,睥睨之色极重,“几位老朋友,你们是不是很惊讶,很诧异,是不是不曾想过某一日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见面?”
    回答秦定的是三十余声如出一辙的“呸”字。
    对此,秦定也不懊恼,在他眼中,对面的三十余人都是他的阶下囚,让一群阶下囚发泄一下心中压抑的情绪,是应该的嘛!
    他一如既往的笑道:“都是老朋友了,见面不至于如此激动,不至于!”
    “是不至于!”虞扬往前走出一步,脸上笑意盈盈的望着秦定说道:“老朽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秦将军,不知道秦将军可否为我解惑?”
    虞扬的确是在征询秦定的意见,可未等秦定回答,他便已再次出声。
    “秦定,我想问你豺狼与家犬有何区别?”
    “秦定,我想问你忘恩负义又是何解?”
    “秦定,我想问你兄弟情义价值几钱?”
    “秦定,我想问你动手之前可曾彻夜难眠?”
    “秦定,我想问你忠孝仁义可曾放在心间?”
    “秦定,我想问你长在你头上的那是屁股还是一张脸?”
    “秦定,最后我还想问你可曾有愧疚生起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