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反而把房门打开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可以出来了?”
    白小白看了他一眼，脚上的速度不停，语气缓慢的说:“不可能的，看他们兄弟俩这个样子，这个哥哥肯定恨透了弟弟。”
    “那男人这么长期的折磨他，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加不会留活口了，可能就直接把他给杀了。”
    走廊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老人在那微光下似有所感，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看了一眼照明符，把它放在一个破旧的碗中，把碗倒盖住，遮住它的光亮。
    四周又变得一片漆黑，这时候声音的感知力就无限放大，外面的那脚步声，像是踏在老人身边一样真实。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了，停在了老人的门口。
    门口传来门锁的声音，老人听到门锁一把把的被打开，那声音对他的刺激很大，像是一次次的拨动他几近微弱的心跳。
    他知道这人不会是之前来找他的一群人，这脚步声他太熟悉了，十几年来，走廊外经常有的声音，就是这阵脚步声。
    那人不可能是好心得把门打开的，他根本就没有心。
    老人像是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长期颤抖的手指抖得更加的剧烈了。但他依旧没有动，而是稳稳的靠在墙边，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门“嘎吱——”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这门好久都没有被打开了，老人甚至对这声音有些陌生。
    走廊外的光透了进来，男人背光而立，整个身体像影子一样黑，压根就看不清他的面孔。
    老人浑浊的眼睛沉沉的看着他，就算看不清他的模样，男人的脸却刻在他的记忆深处，那是一张他时刻都恨不得撕烂的脸。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弟弟怎么变成这样了？”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温和有礼的，语调还有些上扬，他这回没用那沙哑的老人嗓音，而是极其年轻的青年音。
    老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听到这阵声音，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男人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开了，看着地上的那束光影发呆。
    男人看着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哥哥我好久没到这来了，都不知道弟弟的房间这么臭了。”
    他说着，还故作嫌弃的捏着鼻子，嗓音就变得有些闷:“是那种——老头的臭味。”
    “将死之人的臭味。”
    老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眼静静的看着男人，声音微弱沙哑，但却很沉静有力，“我的年纪比你小，我只是身上臭，你是里面臭。”
    “腐烂的臭味。”
    “蛆虫的臭味。”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大步走过去，狠狠的打了老人一巴掌。老人实在是太瘦了，男人触到的不是肉，反而是几根骨头。
    房间里没有传来清脆的耳光声，反而是一声闷响，男人将自己被打痛得手背在后面，笑了笑说: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可惜的是，你的哥哥就算里里外外都臭光了，身体都腐烂了，他也会好好的活着。”
    “活到千秋万代，活到你的尸骨都变成黄沙了，我依旧这么年轻——”
    老人被他这一掌打得头昏脑胀，根本就没有听到男人在说些什么，所以没有回话。
    男人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交谈方式，那一掌打完之后，他的怒气也没有了，又恢复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他用缓慢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见到那些人了，没想到我亲爱的弟弟十几年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好话，居然把我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其他人。”
    “你怎么就长不了记性啊？知道我秘密的人，现在有一个好过的吗？”
    老人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瞬，他艰难的开口道:“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男人像是碰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开始大笑起来，“我的弟弟居然关心外人，而不关心我，简直太兄弟情深了，之前说的都是为我好——”
    “你那是为我好吗？你就是不想让其他人丧命罢了，你宁愿看自己的哥哥老死，也不宁愿看其他人死，在你的眼里，外人总比自己的亲兄弟好。”
    老人闭着眼睛，不想跟他争论这些，他依旧问道:“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男人叹了口气，颇有几分遗憾地说:“他们仗着人数多，跑到我的修炼室来了，想要救回他们的朋友。”
    “我活了这么多年了，算是他们的长辈，他们居然半点都不尊敬我，我自然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男人的这句话换成了沙哑的声调，声音居然还比老人的要苍老得多。
    老人兀地睁开眼睛，看着男人说:“放了他们。”
    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老人的脸，说道:“话说起来，这应该不是我害的吧？是弟弟你害的吧？”
    “如果不是你告诉他们地图，不是你告诉他们这些机关，他们压根就不会找到我，也不会成为我修炼的药材了。”
    “弟弟宅心仁厚了快一百年，满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都快以为弟弟你是个和尚了，没想到临死之前，还是要害那么几个人。”
    老人的瞳孔猛地睁大，他脸色变得青黑，用手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腕，一字一顿的说道:“放、放了他们！”
    男人毫不留情的甩开老人的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来弟弟是真的想做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还真想让自己干干净净的走。”
    “不过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的愿望，除非你回答我的那个问题。”
    老人听了，又重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男人眼里像燃起了火焰，怒火前所未有的茂盛了，他一把捏起老人瘦弱的脖子，狠狠地说道:
    “你和我同样是叶家人，凭什么心法要传给你?我明明还要比你大！我明明修炼比你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