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妇女,面色苍黄,身形消瘦,穿着打扮都很一般,粗布料子的棉大衣略显廉价,头发三分之一都已经白了,面部皮肤皱纹横生,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注重保养。
女人看到躺在尸体一眼,没有哭,只是跟警察点了点头,确认那是自己的丈夫。回过头,一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身体开始颤抖,一个女警员上前去搀扶,手还没有扶住,妇女突然倒在地上。
”这家人,离这里不远,京南的一个村子里的,倒是跟你老家挺近。”唐寻说到。
“我们老家那边,很多农民都已经不务农,都出来工作了。死者估计是村子里出来打工最早的一批,十多年前,大车司机挺赚钱的,但是现在,随着物流业的越来越发达,大车司机年轻化,以及国家道路交通监管制度的不断完善,他这个年纪的大车司机都面临这失业,收入也不会又多高,毕竟,年轻司机多得是,老司机觉得不合适,你随时可以跟公司解除劳动关系,公司肯定不会留你。”陈一说到。
“是啊,他们这一件三口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农民,后来,死者学了车本,进入了大车司机行业,一做就是十多年。家里的这个老婆,也不种地了,进了一家纺织厂工作,两年前,纺织厂倒闭,她就干脆回家,做起了微商,卖一些三无瘦身产品,也转不了几个钱,等于全家的收入,都仗着这个大车司机,现在司机死了,家里的天就好像塌了下来。”唐寻说到。
“他们不是还有孩子吗,按他们的年龄来说,孩子现在也得有十八九二十来岁了吧,还在上学吗?”
“没有,孩子还没有联系上。不过,据警方那边发来的死者家庭资料来看,孩子好像早就不上学了,现在也是在北京工作,但都是在一些小企业工作,所以记录上没有太详细,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唐寻说到。
因为悲痛而昏迷的女人,被扶到了警车里,闫志洋手下的法医简单的给她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大事,就赶紧收拾现场,把尸体运回重案组法医室进行进一步的检测。
女人从车里行了过来,陈一和冷夏也都从招待所的案发现场走了出来。看夏震老婆神情恍惚,身体晃晃悠悠的从车里走出来,冷夏赶紧上前安慰道:“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
而夏震的老婆眼神恍惚,不停的摇头,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开始哽咽起来。
“你先在车里在休息一下,一会会有公安人员来问你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够配合,这对侦破案件又很大的帮助。”说着,唐寻想搀扶着女人回到车里。
女人不想回车里,说道:“我在外面站会儿就行,在车里太闷了,心里难受。你们要问什么,现在就问吧。”
唐寻想了想,自己来问也行,找记录员过来做笔记,但是记录员可能还在现场做现场记录,陈一便走过来,从警车里拿出纸和笔,说道:“你问吧,我来做记录。”
唐寻开始问道:“最后一次跟你老公见面是什么时候?”
“两个星期以前。”
“两个星期,这么久了?”唐寻问出的这个问题很不专业,一看就是不懂得这些大车司机的工作性质。
夏震老婆点了点头,说道:“得有两个星期零三天,大半个月了,他每次出车,一走最少就得半个月,这次是行程最短的一次了,本来说回来在北京这边卸了货就回家的,谁想到……”
“你老公生前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你们家惹过什么人嘛?”唐寻循规蹈矩的问到。
“仇人,没有,我们都是村子里的,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家里做微商生意,不可能招惹什么人,他就更不会了,特别老实的一个人,平时在家里,连我吼他两句他都吓得够呛,我总骂他是个怂包,这么一个怂包,能惹什么货啊?”
“那你老公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吗?”
“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他是一个性格很古怪的人,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每天就是开车,回家基本上就是睡觉,吃饭,脸电视都不爱看。有时候,看一些相声小品,大家都很开心,但是他似乎完全看不懂,表情也总是一脸呆滞,我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重点的信息,陈一按照他当侦探的行事风格,突然插嘴问道:“你老公这次拉货是去哪?拉的什么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只会告诉我时间,从来没有说过他拉什么货,我觉得都是蔬菜水果之类的吧。”
陈一心里盘算了一下,又问道:“他出一趟车,能赚多少钱?”
“他是跟昌达物流签劳动合同的大车司机,不是临时工,每月一给钱,工资大概又六千块钱。”
“他的钱都给你吗?”陈一又问道。
但这个问题,似乎跟案子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唐寻看了陈一一眼,似乎再告诉他,你问的有点不招边际了。
但是这个女人还是很朴实,她认为,警察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如是说道:“每个月,都会给我五千,自己留一千块钱。毕竟他手上需要一些零花钱。”
“他每月的一千块钱,都用于干什么?”陈一又问道。
这时候,夏震的老婆一皱眉头,倒不是质疑陈一的问题,而是在想自己的老公每月这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他也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甚至新衣服也不买一件,更没有什么其他的开销。吃饭,以及汽车加油这些钱,公司都出,根本不用自己掏钱,那这些钱呢?
女人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每个月给我五千,自己之留一千,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难道我还要追问他那些钱用来做什么了?”
“行了,就先问到这吧,等我们查到了什么,在随时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唐寻及时打断了陈一不但找边际的问话。
女人点点头,正要走,但好像想起来什么,突然问道:“那他……他的尸体我什么时候能带走……”
“尸体我们已经送到法医部门,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尸检,这也是对死者负责,希望你能够配合,如果你想看尸体,随时可以去朝阳区公安分局的尸检部门去看,暂且交给我们来保管和检验,等到案子有了进展,尸体自然会交还给你们。”唐寻认真的说到。
这个朴实的农村女人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任何疑义,反正只要是警察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她正要离开的时候,陈一突然有叫住了她,“你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一个问题。”
夏震的老婆看着陈一,唐寻也看着陈一。
陈一顿了一下,问道:“你跟夏震,多久一次?”
“什么多久一次?”
“就是……你们在床上,行……房……”陈一问出来这话也很不好意思。
唐寻一下子就烦了,跟陈一吼道:“陈一,你没完了了啊!这是你该问的啊!”
“案件需要,我必须要问的,请你如实回答!”陈一没有理会唐寻,继续追问。
“我……我们大概……说实在的,我记不清了,很久而,至少,半年了、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女人脸色张红,这种话题,对于一个遵守妇道的农村妇女来说,确实是难以启齿。
女人走了之后,唐寻很不爽的瞪了陈一一眼,说道:“陈一,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你要在这样的话,以后我就不让你做这个顾问了!”
看唐寻生气了,陈一赶紧嬉皮笑脸的哄道:“不是,老唐,唐姐,唐队长,唐老师……你别生气啊,我未来的政治生涯,未来能不能做警察,就指望着你这个顾问的职位了,别这么小心眼,我问这些话,也是为了咱们的案子。”
“咱们是正规的单位,正规的执法部门,我们隶属军方,出来代表了中国公安和中国军人的形象,你虽然不是在编人员,但毕竟是顾问,在这问一些荒唐的问题,有损的是国家形象,你能不能过点脑子啊!”
“哎呦,你看你,一下子就上升到国家形象了,我也是正规警校出身的,道理和规矩我都懂,但有些案子,按照你们的那种循规蹈矩的问法,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那就是走形式。”
“我的问法,是最符合规矩的,符合执法部门执法条例的。你不要总用你当侦探的那套不入流的办法行不行!”
“可是,你不觉的,我问的这些,已经问到了重点了吗?”
“重点?什么重点?你是不是还想问人家一夜几次啊!”唐寻说的太大声,尤其是后面的“一夜几次”,由于声音过大,被旁边很多警员都听到,大家朝着唐寻和陈一这边投来异样额眼光。
唐寻一下脸就红了,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都怪你!”
“你先别怪我,我先给你说个重点吧。虽然我问题简单,但是,我已经有了思路!”
“不听,我就按照我的方法来办案,咱们到是可以看看,谁的方法是最正确的。我告诉你,侦探在中国,永远都是下九流的行业,相当一个真正的警察,你侦探的那一套,行不通!”
“那好啊,唐老师,既然你对你的学生提出了质疑,我们不妨可以试试,各用个的办法,看看谁先破案!”
唐寻没有在理会陈一,转身上了警车。
而陈一,也开车回家了。手机里已经照了很多现场照片,每个角落和细节都照的很清楚,陈一又要进入侦破的烧脑环节了。
到了家里,准备暂时不出门了,开始研究案情,掏出手机,正要点外卖的时候,突然手机来电话的。电话号码陈一并不认识,但陈一还是接听了。
“是陈一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你是哪位?”陈一客气的问到。
“我在你家门口,出来你就知道了。”
“我家门口?”陈一感觉到事情有点不正常。
他放下电话,走出房间,到了院门前,顺着门缝往外看了看,门口,并不算宽敞的街道前,听着四五辆车。最前面的一辆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后面四辆是老款的金杯商务车。门口只有车,没有人。
陈一不知道谁找他,不过还是开了门,这一开门,面前这几辆车几乎同时打开了车门。
头车卡宴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廊坪市的大混混狗强!
下车的不止狗强一个,卡宴上下来四个人,后面四辆金杯车上面,每辆车上,下来六七个,三十来号人,瞬间摆阵似的,来到了陈一面前。
没别人都穿着黑色的棉大衣,衣服里藏着砍刀,看来,这帮人是来者不善啊。
“陈一,没想到吧,你能去廊坪市堵我,我今天,也来你家门口堵你!”狗强一脸阴笑的说到。
“有何贵干?”陈一面不改色,看着这帮人说到……